“中日之間早晚必然有一戰,而且是傾盡全國之力的大戰。”
鄭永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有些陰沉:
“日軍如果進攻中國,那麼他從北方華北平原一路席捲過來,日軍將依託東北基地利用華北地區良好的路況進行補給支持。
日軍將佔盡機動,火力,補給,航空的優勢。日軍的重炮兵部隊與坦克部隊,能夠緊隨部隊推進,成千上萬噸的彈藥,能迅速運往華北各地,上千架飛機轉眼間就能部署過來,選擇華北平原任何一處,集結兵力作爲預設戰場與日軍主力交鋒,都是自殺行爲。
所以必須開闢第二戰場,分散日軍在華北的兵力,並且使日軍在華北方向的兵力,無法與第二戰場形成合力,此外第二戰場上國軍一定要擁有不能大大低於日軍的補給能力,航空力量,機動能力,要能形成局部兵力,補給,以及航空力量優勢。
另外第二戰場一經開闢,國軍就應該能掌握整個戰局的戰略主動權,不能讓日軍有重新部署翻盤的可能,這樣一個第二戰場,那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上海……”
他一口氣分析了十餘條在上海作戰對中國軍隊有利之處,以及對日軍不利的地方,最後擲地有聲地說道:
“因此上海之戰既然已經打起來了,那中日雙方就誰也收不了手了,勢必會演變成大型會戰。
在上海死死地拖住日本,爲政府積極備戰爭取時間,爲工業內遷爭取時間,我們在這每多打一天,政府就多贏得了一天時間,政府每多贏得一天時間,我們的勝算就大了一成。
耗光日本之前積累下來的大量財富,拼光日本的最後一顆子彈,讓日本隨着深陷中國戰場而使國力一天天衰弱下去。
所以即便我師在上海全部拼光了也是值得的。因爲從上海之戰的第一天開始,日本就已經註定了失敗的命運!”
會議室裡一片竊竊私語,軍座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日本必敗的定論,是不是有些太早呢?
但鄭永卻很清楚的知道,在中日全面開戰後的第三年,日本政府便已經破產……
“越打下去就越對中國有利,越打下去就越對日本不利,這就是蔣百里將軍地持久戰理論!”
持久戰,這就是蔣百里將軍的論持久戰。
鄭永拿出了蔣百里將軍的《國防論》,當着所有部下掀開了扉頁。念道:
“萬語千言,只是告訴大家一句話,中國是有辦法的……”
用空間換時間。“勝也罷,負也罷,就是不要和它講和”;
不畏鯨吞,只怕蠶食,全面抗戰;
開戰上海,利用地理條件減弱日軍攻勢,阻日軍到第二棱線形成對峙。形成長期戰場……
蔣百里並且犀利地指出,中國不是工業國,是農業國。
對工業國。佔領其關鍵地區它就只好投降,但對農業國,即使佔領它最重要的沿海地區也不要緊,農業國是鬆散的,沒有要害可抓。
所以,蔣百里的結論是抗日必須以國民爲本。打持久戰而後中國必勝!
“我給你們每人準備了一本《國防論》,都回去仔細地看看,認真地看。”
鄭永放下了手裡的書:
“按照我的想法,這場發生在上海的惡戰,將進行三個月至半年,於上海死死拖住日軍,尋找有利時機大量殲滅日軍,爲中國抗戰之最後勝利紮下堅實基礎!”
“是!我師全體官兵拼至最後一兵一卒亦在所不惜!”
所有地軍官都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這是鄭永召開這次全師高級軍官會議的主要原因。
必須要讓軍官們明白爲什麼要打這一仗,必須要讓他們明白凇滬會戰的重大意義。
可惜蔣百里將軍不在。
如果將軍在這裡地話。鄭永很想讓他親自給自己的部下上一堂課。不,是給所有的國軍軍官都認真的上一堂課。
凇滬會戰就是將軍和政府一起制定的。在這一場大戰之後,日本不知不覺的陷在中國。
一直到此後的武漢戰役結束,日軍被拉成一字長蛇陣後,日本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實際已經是隻能破罐破摔了。
最後弄出了個餓死地日軍遠比戰死的還多的太平洋戰爭,也都是凇滬會戰所引發出來地……不止,這時戰局已經呈現膠着狀態。
日,三十六師經過短暫調整以三輛坦克和三個步兵營再次向匯山碼頭髮起攻擊。
此次攻擊三十六師充分吸收以往作戰步坦不協同作戰的教訓,較之以往作戰有了明顯進步。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激戰,三十六師一部衝入匯山碼頭。
三十六師德械師的優勢開始體現。
衝進去的這個營以迫擊炮猛烈轟擊碼頭日軍陣地,充分發揮火力優勢,並不急於強攻,而是用輕重武器組成的火網死死壓制着日軍。
漸漸地,陣地上日軍的火力越來越微弱了。
“衝進去,全殲了這股敵人!”
隨着營長一聲令下,三個步兵連的中國士兵一起奮力突了進去。
這裡大約有八十餘日本海軍陸戰隊員,面對中國軍人的機槍、衝鋒槍、上了寒光閃閃刺刀的步兵,以及人數上的絕對劣勢,顯得有些慌亂起來。
酣戰半小時有餘,在中國軍隊的勇猛拼殺下,匯山碼頭日軍被全部肅清。
但是,由於後續部隊無法及時跟上,日軍很快投入兵力進行反擊。
日軍停泊在黃浦江上的軍艦立即以艦炮猛轟,接着百老匯路兩端日軍在飛機支援下從兩面開始反撲上來。
三輛坦克爲了周邊的步兵兄弟,在可以撤退地情況下毅然放棄了這樣地機會。
飛機在匯山碼頭扔下了一枚接着一枚的炸彈,火光和濃煙瞬間將匯山碼頭淹沒。
一輛坦克被炸燬了,裡面地乘員全體陣亡,但它邊上的兩輛坦克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樣,依然拼盡全力轟擊着衝上來的日
又是一輛坦克起火了,駕駛艙的蓋子掀了開來,倖存的坦克手鑽出,心疼的看了一眼坦克。
拔出了腰裡的佩槍,他就如同一個步兵一般投入了戰鬥……
二十分鐘時間,三輛坦克全部被摧毀。
面對日軍來自天上、海面、陸地的聯合衝鋒,三十六師的這個營孤軍奮戰,死守不退,進行了三十六師參戰以來最頑強的抵抗。
不知道爲什麼,在得到了該營突入匯山碼頭,並且孤軍奮戰的消息後,宋希濂既沒有增派援軍,也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而是任由該營獨自與優勢之日軍作戰。
激戰至晚七時,該營大部官兵陣亡。
八時,營長下令突圍。
同樣是慘烈的突圍戰,全營剩餘將士鼓起最後之決心與日軍展開連番血戰。
血戰一小時有餘,營長陣亡,至此全營排級以上軍官全部殉國,三十八名官兵突出包圍,撤退至唐山路一線,後被編入其它軍隊繼續抗戰。
這次突擊幾乎就成功了,但可惜最後還是功敗垂成。
“必須切斷日軍兩翼,壓迫其主力收縮至陸戰隊司令部和公大紗廠等幾個孤立據點!”
張治中用力砸着作戰力圖,狠狠地盯着上面幾處作戰地點說道。
“我看要完成這個任務,非調鄭永的師上去不可。”參謀長朱俠摸着下巴說道。
張治中輕輕嘆了口氣:
“原計劃是讓他們繼續休整一點時候的,但現在……”
“司令,下命令吧。”朱俠苦笑了下,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日軍已經在部分地區反守爲攻,並且攻勢相當猛烈,幾個師都打得非常辛苦,師乃軍中精銳,我想鄭永會明白司令的苦衷的……”
張治中猶豫了下,終究還是拿起了電話:
“接第六軍軍部。”
民國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三日,第六軍之師再度接到出擊命令,奉命襲擊日軍之兩翼,壓迫其主力收縮至陸戰隊司令部和公大紗廠,爲殲滅日軍創造有利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