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於心死-----莊子
第四天,捱打後的第四天。吃過早餐敷好藥膏後我練了兩遍功夫,從時間上推算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我房間的門突然被再次打開,這是絕無僅有的事-----從來沒有一天我的房門會被打開過兩次。
我驚訝的看着外面,阿棠雙手下垂老老實實站在門口,鄭少坤西裝革履地從外面進來。
門“哐”的被關上了,鄭少坤靠在門上,目不轉睛地看着我。
女人在兩種情形下最美:一是剛洗完澡,如出水芙蓉;另外就是剛做完鍛鍊,肌膚白裡透紅。我此時恨不得在臉上抹幾層灰然後黏上幾顆飯搭子,把他給噁心走。
我被鄭少坤盯得有些發毛,尤其是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居然和李銘有些相似。我寧願他投來怨毒的目光,也不想被他柔情似水的關注。
“你找我有事嗎?”我首先發話打破僵局,不然老是被他盯着太不舒服了。
“沒事就不能來嗎?”他說的風輕雲淡。
我最討厭男人沒事往女生宿舍跑,那是我們的私人空間,是女孩子釋放自我的宇宙。
“這是女孩子的房間,你待在這裡不合適吧?”我的房間連李銘都不讓進的,何況鄭少坤。
他嘴角微動,嘿嘿笑着說:“這裡所有的房間都是我的。”
我被懟得無語,是呀,這裡沒有一寸地盤真正屬於我,但嘴巴仍不服軟:“除非你放我出去,否則這個房間就屬於我,是我私人的空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
“哦,這麼說我把這個房間讓給你,你就能安心住在這裡?”他反應真靈敏,瞬間抓住我話語中的漏洞。
“不可能!”我立即否定道:“我遲早會出去的!”
鄭少坤哈哈大笑說:“這麼自信?你真的很特別!”
“有什麼特別?我就一普通人。”
“所有剛進來的小鬼不是哭鬧就是反抗,但最後都乖乖的任我擺佈。而你,一開始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聽話,越到後面反而越犟起來。不過,我很喜歡。”
他故意把“喜歡”這個詞說得很重,我的心莫名其妙跳了一下。我不會屈服於他的拳頭,大不了一死。但我害怕他看我的那種眼神,不是嚴厲,而是溫柔。這種溫柔像一把無形的刀在無聲無息地切割着我心底的防線。我不會愛上他,但不能保證自已難免會被他感動。
我不願看他的臉,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幽暗深邃讓人無形中會產生一種高深莫測的壓力。
我深深吸氣後平靜地說:“你過獎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很喜歡你!”鄭少坤臉上充滿無限柔情。他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行爲舉止也很文質彬彬。我承認我的心莫名地跳動加速,臉頰在發熱。
我知道他不是個好人,起碼清楚他是表裡不一的。真是不可思議,連李銘都鄙視我那樣沒有女人味的男人婆居然會被這樣一個“優秀”的富少喜歡。
我不會接受,也不可能會愛上鄭少坤。也許是我的愛情荒漠得太久,而我內卻又是是如此的渴望它。從沒有一個男孩子直接當面說過喜歡我,更不用說愛我。就拿李銘來說,我的曾經的唯一的準男朋友,他對我最深切的表白也只是“你有時有點可愛”。,
鄭少坤**裸的表白讓我心裡流過一股暖流。
“喜歡我就把我軟禁在這裡?”我也故意放鬆自已,說得儘量輕鬆自如。
他的手突然伸出來,動作實在太快,我完全沒防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捧住臉。我嚇呆了,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輕浮。我用力掙脫他的手,推了他一下,怒道:“幹什麼?請你自重點,我可不是別人。”
鄭少坤有點措手不及,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子。也許以前沒人敢對他這樣做,他臉上浮現出惱怒的表情,不過又很快散去,換上一副笑容道:“不錯啊,你恢復得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那還得感謝你手下留情。”以鄭少坤的身手打死我輕而易舉,阿棠說的沒錯,那天我能活下來絕對是幸運。何況在這個密室裡,鄭少坤殺死一個人與踩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麼兩樣。
“你居然會功夫,”他露出一絲得意,“我小瞧你了。”
我反詰他:“你不也是一樣嗎?”
我見過年輕有爲的帥哥,也見過二十幾歲就拿到黑腰帶九段的跆拳道高手,但從沒遇見過如此文武雙全的少俠。可惜的是,他的人生軌道偏離了正常的方向。
他突然說道:“那天你哭了。”
“啊!”這思維跳躍得也太離譜了,完全是雞同鴨講。
不過不得不服他觀察得真仔細,那天我確實哭了,掉了幾滴眼淚。
“你不也是哭了嘛?”每個人都喜歡把自已要強的一面暴露別人,把脆弱的留在心底。我其實不確定他是否哭過,但那天他看我的眼神裡夾了幾滴淚花,就是這幾滴水珠子,弄得我這幾天心神不寧。
“是嗎?即使哭,我們哭的原因也是不一樣的吧?”鄭少坤說得意味深長。
我哭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下手太重了,真的是疼;第二點是我以爲要死了,在認爲生命即將逝去的最後時刻,我居然想起了李銘,想起了以前的一切,人的潛意識裡都有着對生命不可抑制的眷戀。傳說牛被殺之前也哭流淚。
鄭少坤爲何未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