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記:
五百年前,我曾是天山腳下一條懵懵懂懂的小蛇。父母死得早,那年我遇見了人生中的貴人,哦不對,貴妖!她就是杜若妖神。
五百年前,它還是一隻遊走在四海八方的神貓妖。爲何這樣叫她呢?因爲她的母親乃天界花神,父親則是一隻千年貓妖。
兩人不顧天規私自結親,於是纔有了她。當年的她繼承父母優秀的樣貌基因,長得十分美豔,驚爲天人。
她的絕世容顏也曾經驚動了六界,天帝因爲看它生得驚豔可以爲天庭增一道色彩,於是封她爲妖神,賜名杜若。
那年,我在天山腳下遇到猛獸,差點小命不保,恰逢杜若妖神到此地遊玩,她救了我。
於是,從那時起,我便決定,願意生生世世爲杜若妖神盡忠效勞,成爲杜若妖神之僕。因爲我們相遇那天下了雨,又是在亭子裡相遇,因此她給我取名叫雨亭。
一日,我與杜若妖神一起遊歷到一個美麗的地方。那裡薔薇花開得甚是鮮豔,有紅的,粉的,白的,紫的。
在那羣嬌豔的薔薇花叢中,我偶然發現一朵瘦骨嶙峋,垂頭喪氣的青色薔薇正在立志勃勃的對那老牆說悄悄話。
“我一定會好好修練成人,但願來世我能夠做個富家小姐,可以低着頭俯着身子看這羣傲嬌的薔薇花!嗯...也可以當個行俠仗義的女俠!再也不讓他們那樣欺負你了,牆伯伯。”
那天,我偷聽了那青薔薇說的悄悄話,只覺好生歡喜。
我將這個開心的事說與杜若,她笑我怕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我不知道,她說的喜歡,是什麼。直至後來,在她身邊一同經歷了五百年,這五百年,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杜若喜歡上了一個凡人小子。
第一世,那人的名字叫做安然,杜若自從認識了安然,每天都開心又興奮的樣子,也不似從前那般悠閒散逛。
他們天天黏在一起,我都差點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第二世,還是那凡人,只不過他已經投胎轉世成另外一個,叫做東芝。
第三世,我遇到了我的另一個同伴,風眠姐。她是一隻千年狐妖,善良的她被同樣善良的杜若所吸引,於是就加入了我們的隊伍,誓死跟隨杜若。
第三世,杜若的心上人投胎成一個道士,叫做恕己。這一世,他倆可謂愛得轟轟烈烈悽悽慘慘,最終恕己才40歲就死了。
一直等一直等,杜若第四世卻沒有等來那個人。她錯找一人,被人心機套路,害得她真身殘缺差點喪命。
那年,風眠姐二話不說就獻出了自己的肉身給杜若療傷,因她修爲高,所以千年以後還會長出來。
而我也貢獻了一條尾巴給她。我從此變成了一條沒有尾巴的蛇。
我當時也沒想過,這尾巴會不會長出來,後來才知道,這是不會的!!但既然送出,就不可再後悔。
第五世,也就是百年前,杜若妖神終於又等到了那人,原來是他上輩子祈求老天去做魚去了,不知爲何這輩子又跑來做人。
想必做人有做人的好處吧。可就在這一年,杜若妖神與凡人私通的消息暴露了,連着五世的與凡人私通,惹得天帝大怒,遂將其剔除神籍,按照天庭戒律,抽筋剔骨,斬首永世不得超生。
在這之前,誕下一子,名爲玄煞,交與風眠姐扶養。
我與風眠二人無所依靠,帶着那妖神之子常年待在那南疆秘境之中。
那年,南疆秘境的花朝國建立了。城內有一富貴人家,生有一女,名喚薔薇。
我那日特地趕去看了看,看到真的是她,開心極了。
我祈求風眠姐姐渡我點法力,我要化成人形,我要去找她!
那日,第一次進花朝國。我直奔玉王府,這次,我將扮演一個書童的角色,去陪伴我那可愛的玉小姐。
“哎呀!盡空,你快點過來!你瞧你給我磨的這墨,這麼難寫,我的字怎麼寫都寫不好!”遠遠的,便聽見屋內那位嬌小玲瓏的人兒在那訓斥丫鬟。
我笑了笑,哪是怪人墨沒磨好,明明就是自己寫不好字嘛!
“小姐,這位是老爺新請來的書童。以後,就讓他來教你寫字吧!”魚管家幫我介紹道。
“不用不用,走開啦!本小姐纔不用教,諾,我會寫的好不好!”
十三歲的她,寫的字卻還不如隔壁家那個五歲的孩子。
她竟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顧自在那寫着。我呆呆望着她,“真是朵瘦骨嶙峋的玉薔薇!”
“你說什麼?”
她忽然擡起頭,那雙清澈明媚的雙眼看得我心慌慌。
“沒什麼......沒啥,我是想說,小姐寫的字真好看!”
聽完我說的話,她立馬臉色好了起來,高興的跑過來主動與我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雨亭”
“我叫薔薇”
......
從那以後,十五歲的我天天教這個十三歲的妹妹寫字。我們朝夕相伴,逐漸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夥伴。
不到一年時間,她的字果然有了巨大進步,玉老爺看我小小年紀比那學堂裡的老師先生還教得好教得快,便不再讓薔薇去上學了,只用我教她便好。
於是,我與薔薇有了更多的接觸時間。我教她寫字畫畫,想到百年前她在牆根說的悄悄話,還說什麼當女俠?
那好吧,我便教她舞劍,教她武功。
“你怎麼什麼都會啊?”她崇拜的看着我了。
“那當然咯!我雨亭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你要學什麼,儘管說來!”
“過家家的遊戲,你玩過嗎?”
“過家家?是什麼”我第一次聽說這種遊戲,後來薔薇教了我,我才忽然感覺好羞澀。
這小丫頭片子是不是想嫁人啦。可是好歹矜持一點嘛,小姑娘家家的。
就這樣,我們在清晨練功背詩,在午後嬉笑玩耍,在黃昏學琴作畫,在傍晚相依取暖。門口的薔薇花開了又開,一年又一年,薔兒也逐漸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我不嫁!女兒打死都不會嫁給那個鐵二棍牛大柱什麼的!爹爹,你當我是什麼?說嫁就嫁,要嫁你嫁!”
“啪”老爺子一巴掌打在她瘦小的臉上,我連忙上前勸解。
“都是你這個勞什東西!把我女兒的心都騙走了!你就是個陪讀的書童而已!你能給我女兒什麼?你有什麼!?”
“我不許你兇他!”
“你今天要是敢跟爹爹反着來,以後都別叫我爹了,我玉家膝下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是要存心氣死爹爹嗎?就下月初五,你不嫁也得嫁!”
初五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我和薔兒都心照不宣,彼此心裡有着千言萬語說不出。那年薔兒十八,我二十。
在她新婚那天,我莫名被人狠狠打了一頓被關押起來,汗流浹背的我不小心坐到了一片雄黃之上,瞬間疼得我火冒金星,五臟肺腑都快要被扯斷了。
我的真身是一條蛇啊,這雄黃,是可以讓我一下子就一命嗚呼的東西!究竟是誰如此歹毒,竟知道我的真身,一心想置我於死地?
這雄黃一刺激,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那斷尾的身子漸漸顯現出來。不要啊...不要......不要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