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公公,你這是打哪來的?”守在上書房的門外,皇后宮中的宮女卻看到餘公公微駝着背從外面走了過來,眼尖地順着他方纔走過來的方向看去,那宮女眼神微微一沉,心中已是有些明瞭。
“沒什麼,這不是快下午了,剛去御膳房給皇上準備了些點心,你不在皇后娘娘的宮中伺候着,怎麼跑來這裡了?”餘公公隨便找了個藉口這宮女的問題敷衍了過去,隨即轉移話題,精明的雙目已是在宮女身上打量了一圈,心下明白了她前來的目的。
那宮女則是笑了笑,緩緩走進餘公公,帶着一絲恭維道:“公公辛苦了,準備糕點這樣的小事,自有下面的小太監,您吩咐他們即可,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
踏上最後一節臺階,餘公公已是滿面笑容,只是眼中卻因爲宮女的話而顯出不贊同的神情,“這吃進口中的東西,豈是小事?更何況是給聖上吃的,更是馬虎不得!你今兒個過來,可是皇后娘娘那有什麼事情?”
見餘公公死活不承認自己方纔所去的地方,宮女心頭冷哼一聲,臉上笑顏如花,把餘公公拉到上書房前方的花壇旁,小聲地問着,“公公,您也知道,自從容貴妃被罰進了宗廟,皇上已經許久沒有進皇后娘娘的宮殿了!娘娘派奴婢前來問一問,皇上今兒個可去娘娘宮中坐坐?娘娘知道皇上大病初癒,特命人準備了不少有益身體健康的吃食!這上書房奴婢自是不能進去,可公公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啊,您的話,相信皇上定能夠聽一聽的!”
說着,那宮女從衣袖中掏出一隻荷包,看似扁扁的,可卻內藏乾坤。
餘公公眼皮微微垂下,眼中的精光一掃宮女手中那隻繡工精湛的荷包,眼尖的發現荷包上所用的金線可是千金難求的,眼底的神色不禁和緩了幾分,卻沒有接過荷包,帶着一絲爲難道:“娘娘的心思,老奴是明白的!只是皇上今日着實忙碌,每日看到淨事房捧來綠頭牌也不看一眼,你讓我怎麼辦?這樣吧,我試着在皇上面前提一下,不過結果如何,可就怨不得我了!”
說完,餘公公把那荷包推了回去,面對錢財不是不心動,只是這荷包已是這般昂貴,想必裡面銀票的數目更是可觀,可自己若接下了這荷包,只怕以後就要爲皇后賣命了。而玉乾帝這般精明的人,又豈會不會發覺,屆時自己有沒有命花這個錢,只怕還是未知數。//
看了眼那宮女,餘公公快步走向上書房,推開側門走了進去,絲毫不給那宮女強塞荷包的機會。
“皇上!”端過小太監手中奉着的人蔘茶,餘公公走上玉階,小心地放在玉乾帝的龍案上。
“回來了?怎麼樣?”玉乾帝快速地在奏摺上寫下御批,隨即換了一本奏摺,連眼皮都未擡一下。
“貴妃娘娘在宗廟潛心禮佛,爲陳老太君祈福!宗廟四周也有禁衛軍守着,一切正常!”餘公公小聲地回答着。
“哼!”可聽完餘公公的回答,玉乾帝卻只是哼出一聲,隨即便沒了下聲,想必心頭的怒意不會這麼容易消散。
“烏統領那邊可搜查出什麼?”夏吉護送他回了宮,烏統領則是留在普國庵繼續搜查,已是過了這麼多天,也該給他一個答覆了。
“回皇上,烏統領已派人前來稟報,普國庵內盡是道姑與女施主,並未發現可疑之人!”餘公公說得極其小心,措辭也極其用心,不讓玉乾帝從自己的口中聽到忌諱的話語。
聽完餘公公的稟報,玉乾帝眉目神色一冷,下筆的速度則是更快了。
餘公公小心地觀察着玉乾帝的表情,見他神色淡漠,但眼神卻透着犀利,心頭不禁想着那宮女的話,便咬咬牙開口,“皇上,您要注意龍體啊!這些日子您總是與各大臣深夜談事,可千萬要保重龍體!後宮的娘娘們,可都十分擔心皇上的龍體啊!”
聞言,玉乾帝筆尖微微在宣紙上停頓了下,心頭立即明白了餘公公話中的意思,眼底不禁泛起一抹冷笑,隨即問道:“是嗎?算起來,朕的確是許久沒有去後宮了!你說,朕應該先去看誰?”
餘公公看着玉乾帝的神色並無太過明顯的怒意,便順着他的話回答:“皇上,皇后娘娘是後宮之首,宮規中也有一條,帝后每月必有一日是同寢的,您這個月,還未去過皇后娘娘的宮中呢!”
餘公公一面說,一面注意着玉乾帝的表情,整個過程均是提着一顆心,生怕一個不察惹得皇帝龍顏大怒。
“既如此,那就走吧!”殊不知,玉乾帝竟是合上了面前的奏摺站起身,領着餘公公往殿外走去。
“娘娘,皇上要來了!”那宮女在上書房外張望了許久,終於見餘公公遠遠地對她點了點頭,便立即跑回宮中稟報此事。
聽到這個消息,皇后手上端着的茶盞微微傾瀉了下,微燙的茶水順着杯沿潑在她的手上,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滿面喜出望外地站起身,微揚聲調地問着,“當真?”
“當真!皇上正朝着咱們宮過來呢!”那宮女走近皇后,接下她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拿過一旁的帕子替她擦拭乾手上的茶漬。
可皇后哪裡顧得上這些,只見她立即衝到銅鏡前,抓起梳妝檯上的梳子小心翼翼地打理着柔光水滑的髮絲,生怕有一根頭髮不合君意。
待玉乾帝踏進宮殿時,皇后已經領着宮中衆人候在門口行禮相迎,“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玉乾帝淡淡地掃了皇后一眼,便擡腿走進寢宮。
皇后只覺那雙明黃色的靴子在眼前微微停頓了一下便舉步離開,心頭稍稍劃過一絲失望與酸楚,卻只能揚起笑容站起身,身姿款款地跟在玉乾帝身後走進寢宮,在玉乾帝落座後,才小心的坐在他的身邊。
“皇上,此時天色不早了,不如您就在臣妾的宮中用晚膳吧!免得來回奔波!”盯着玉乾帝平淡的表情,皇后笑顏如花,心中揣着一絲小心地開口。
玉乾帝環視着寢宮一眼,這才把視線落在皇后清秀的臉上,腦海中卻浮現容貴妃那張絕色的容顏,眉頭不禁稍稍皺了下。
容蓉再美,卻不守婦德,雖然時候檢查她依舊是處子,可普國庵的事情發生過,在玉乾帝的心中容蓉已與DANG婦無異,若非她身後還有一個容家,自己又豈會留她活到今日?
而皇后雖然長得平淡無味,可卻恪守自己的本分,看來自己是疏忽她許久了。
思及此,玉乾帝握起皇后擱在膝上的右手,有些語重心長地開口,“還是你這舒心!”
聞言,皇后眼圈微微泛紅,雙目包着眼淚,低着頭顫聲開口,“皇上能喜歡,則是臣妾的榮幸!”
餘公公見狀,看來皇上今晚是要在皇后的宮中用膳了,則立即對皇后身邊的小陸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快下去準備晚膳。
“皇上近日可是有煩心事?若是心情不順,不如多來臣妾的宮中坐坐!雖然後宮不得干政,臣妾幫不了皇上,但臣妾宮中還有瑤兒,皇上見着她,心情定會好上一些。”皇后趁機開口,更是擡出瑤公主,讓皇上莫要忘記自己的親身女兒。
聽之,玉乾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淺淡地笑了笑,卻並未接口,想來心中還是想着其他的事情。
皇后自是不敢說得太過,否則引得玉乾帝反感,只怕適得其反。
此時,一道身影緩緩靠近大殿的門口,餘公公見狀,目光看了眼玉乾帝,這才無聲地退出寢宮,聽着小太監的稟報。
“小余子,出了何事?”可玉乾帝又豈會沒有注意到?餘公公前腳還未跨進門檻,他已是開口詢問。
皇后看着餘公公返回寢宮,方纔臉上的楚楚可憐頓時消散,換上一抹從心底浮上來的緊張,雙目死死地盯着走近的餘公公,左手亦是漸漸抓緊腿上的裙子,整個人變得極其不安。
餘公公看了眼皇后,卻只能照實回答玉乾帝的問話,“回皇上,楚王與辰王護送太子回宮了!太子殿下方纔去上書房請安,不想皇上來了皇后娘娘這裡,便去了德妃娘娘的宮中。”
“是嗎?”玉乾帝放開皇后的手,端起桌上的熱茶細細品了一口,這個開口問道:“楚王與辰王現在何處?”
“兩位王爺見皇上不在,便先行出宮了!”
聽完餘公公的稟報,玉乾帝緩緩轉着手上印有鳳凰圖案的茶盞,半晌才站起身。
“皇上,這晚膳便要準備好了!”皇后已是看出了玉乾帝的下一步動作,便緊跟着玉乾帝站起身,忙不迭地開口挽留着玉乾帝。
可玉乾帝豈會聽從女人的意見,微冷的目光轉向皇后,卻發現她眼底深處藏着一抹乞求,目光微微柔和了些,但決定的事情卻不容皇后質疑,“朕還有政事要辦,皇后你自己用晚膳吧!”
說着,便見玉乾帝領着餘公公踏出了寢宮。
“皇上……”皇后的話包在口中卻是喊不出來,眼睜睜地看着玉乾帝離開了自己的宮殿。
“娘娘小心身子!”宮女立即上前攙扶着皇后的身子,在她耳邊悄悄說了一些話。
“此事當真?”發疼的心口再次被人用刀狠狠地刺了一下,皇后滿目恨意地轉向宮女,確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