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揚的話提醒了夏侯族長與夏侯勤,兩人頓時陷入沉思中全文閱讀。
“外祖父不要忘了洛城發生瘟疫時,朝廷是如何處理洛城的百姓的。封鎖洛城,便是放棄了城中所有百姓。當時已是不在乎洛城的百姓,難道還指望在戰亂時,洛城的駐防軍會保護百姓嗎?咱們除了自救,沒有其他的辦法。且洛城中均是夏侯族的人,也最得我信任,洛城若是安全,將來……”剩下的話楚飛揚沒有說出口,這只是最後一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走這一步的。
畢竟洛城距離京城甚遠,這一路上只怕會生出許多的變故,即便他的保護再滴水不漏,也會擔心會出現萬一。而他則是萬萬承擔不起這個萬一。
“我明白了,明日一早便啓程回洛城。只是,爺爺,您與安兒……”夏侯勤也是有些爲難,爺爺與安兒留在京城,只怕會礙手礙腳吧,只是這話沒敢當着夏侯族長的面說出來。
夏侯族長冷眼瞥了孫子一眼,不鹹不淡地開口,“我們暫且留在京城,現在局勢危險,咱們這麼一大羣人公然離開京城,定會成爲別人的目標,若是被抓,飛揚就變得被動了!”
這薑還是老的辣,夏侯族長考慮問題則更爲周全一些。
“王爺!”這時,習凜接到屬下的稟報,立即來到門外出聲輕喚楚飛揚。
“我去去就來!”楚飛揚起身,站在廊檐下聽着習凜的低聲稟報。
楚飛揚微擡首望着天上的雲捲雲舒,面色淡然平靜,在聽完後竟是靜默了片刻。
半晌,楚飛揚才收回視線,低聲對習凜吩咐了一串的事情。
“出了何事?”見楚飛揚返回書房,楚南山問道。
“不是什麼大事!”語畢,楚飛揚從書架上取下西楚的地圖鋪在桌上,指着上面重要的城池,與其他三人討論着一系列的事情。
深夜談完事情,楚飛揚返回夢馨小築,卻了無睡意,斜躺在牀外側,側身細細看着雲千夢,修長的手指悄然沿着她臉部的輪廓滑動着。
臉上微癢,雲千夢在睡夢中皺了下眉頭,擡起無力的手想撥開,可那隻手卻陰魂不散地纏着她,擾了雲千夢的清夢,迫使她漸漸睜開眼,卻發現楚飛揚大半夜不睡覺,竟盯着自己發愣。
“怎麼了?”帶着濃濃的鼻音,雲千夢打了個哈欠,隨即側過身往楚飛揚的懷中窩了窩,待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後,纔開口問着,“纔回來嗎?”
雖然聲音還帶着睡意,可雲千夢的腦子卻已清醒了過來。
近日自己雖然貪睡,但該知道的事情卻一件也瞞不過她的眼睛。楚飛揚近日可是越來越忙,只要有空便會去書房與爺爺外祖父等人商量事情,想必這天下當真是要變天了吧。
“吵醒你了?”楚飛揚躺下身,一手穿過雲千夢的脖子,攬着她的肩頭把她帶進自己的懷中,薄脣抵着她的額頭低聲問着。
雲千夢則是眨了眨眼睛,這回是完全清醒了過來,聽到楚飛揚的問話,紅脣不高興的嘟起,帶着一絲起牀氣地開口,“這還用說嗎?哪有人在別人睡覺的時候撩撥人的?”
聽出她口氣中的撒嬌,楚飛揚勾脣一笑,心頭的沉重奇蹟般地消散了一些,賴皮地回了一句,“不是還有我嗎?”
雲千夢一陣氣結,伸手輕輕在楚飛揚的胸口敲了一下,以示警告,卻被楚飛揚握住湊近脣邊親了親。
“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鮮少見到楚飛揚在她的面前沉默不語,雲千夢有些擔心,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沒有。只是咱們最近似乎總是在各自忙着事情,許久沒有這樣躺着談心了,有些感嘆。”暗夜中,楚飛揚雙目微眯起來,眉宇間盡是享受的神色,想來也只有在雲千夢的面前纔會讓他這般放鬆。
雲千夢聽之,倒是笑出了聲,近日的確是這樣的,便湊近楚飛揚,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個親吻。
“這利錢也太少了吧。”可有人的胃口卻不小。
只見他一個翻身,便把雲千夢壓在身下,口中嘟噥道:“這樣纔夠……”
話音還未消失,脣已經貼了上去。
在雲千夢以爲他還有進一步動作時,楚飛揚卻又放開了她的脣,恢復了方纔抱着她的動作,一手輕拍着她的後背,低聲在雲千夢耳邊說着近日朝中發生的一些事情。
雲千夢窩在他的懷中,靜靜地聽着他分析着朝中的局勢,半晌,才聽見她開口,“看來,這是避免不了得了!既然避免不了,咱們也只能面對!我倒是覺得火槍可以擴大製造,至少咱們的手中要掌握一支這樣的隊伍,這可是比刀劍還要厲害,至少能夠提高咱們的戰鬥力!”
楚飛揚見她說到火槍便有些激動,拍了拍她的肩頭,笑道:“我正有此意。只不過這些卻不懂,你是行家,自然是要你來籌謀!”
提出這件事情,自然有楚飛揚自己的打算。
“當真?”雲千夢立即擡起頭看向楚飛揚,雙目中綻放着喜悅的光芒。
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楚飛揚笑道:“爲夫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聞言,雲千夢卻是皺了皺鼻子,心頭暗想,假話說得太多了,在玉乾帝、辰王、海王等人面前說得幾乎就沒有真話。
楚飛揚豈會不明白雲千夢心中對他的腹誹,兩指輕捏了捏她的俏鼻,唬着臉開口,“爲夫對你可沒有說過假話!”心中卻有些小得意!
“誰說沒有?在江州受傷時,你是如何聯合習凜聶懷遠騙我的?”拍掉楚飛揚的手,雲千夢不服氣的反駁。這些,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楚飛揚被駁得無話可說,看着懷中小女子笑得愜意瀟灑,而他能做的,唯有堵住那張伶牙俐嘴……
皇宮、宗廟。
“容貴妃,吃飯了!”容蓉自從被玉乾帝罰到宗廟思過,連帶着宮中的太監宮女也對她越發地不尊重了。
聽到門外不帶任何尊重的叫喊聲,容蓉放下手中的木魚站起身,緩緩走到門邊,正要伸手去接外面遞過來的碗筷,可那御膳房的小太監卻對她抱怨道:“怎麼來得這麼晚?不知道我們還要爲其他娘娘送晚膳嗎?真是晦氣,每日還要跑到這後山來爲你送飯,也不知你修了多大的福氣,皇上對你居然還這麼好!”
一面說着,那太監一面把手中端着的碗筷砸在地上,只見一陣塵土隨着碗筷落地而揚起,頓時落進了碗中的菜飯中。
容蓉卻從不多言,不管這些宮人是對她冷嘲熱諷還是趁機挖苦,她均是沉默以對。但心中卻不禁鬆了口氣,幸而鶯兒當時被留在了普國庵,否則跟着自己回宮,那丫頭看到自己的現狀定會爲自己打抱不平,屆時只怕又會衝撞了宮中的人。以自己如今的狀況而言,就算是相救她,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彎腰端起地上的碗筷,用筷子撥開上面沾了塵土的飯菜,容蓉細嚼慢嚥地吞下每日僅有的一頓飯。
“快點快點,還真以爲你現在還是皇上捧在手心裡的貴妃娘娘嗎?我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每天竟來給你送飯,半點賞錢沒有,居然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哼!”那小太監還在罵罵咧咧,時不時地催促着容貴妃快點吃完。
容蓉微擡眸,從門縫中掃了他一眼,緊緊是一眼便讓那小太監立即閉上了嘴巴。
畢竟是貴妃,即便如今落難,但氣勢還在,豈是一個御膳房送御膳的小太監所能比的?
嚥下最後一口飯菜,容蓉靜默地把碗筷交還給小太監,再也不看那小太監一眼,徑自轉身回到牌位前跪下,繼續誦經唸佛。
“呸!”那小太監小聲地朝着裡面吐了一口吐沫,踢了下腳下的門檻,這才收拾好碗筷放進食盒中,一路沿着小路下了後山,卻沒有立即回御膳房……
而容貴妃被罰跪宗廟,卻讓她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雖然身在皇宮,可這後山遠離後宮,且依着玉乾帝此時對她的厭惡,想必他很快便能夠忘記自己這個人了吧。如若一輩子讓她呆在這宗廟中,容蓉卻也是願意的。
寂靜的後山中,唯有那一聲聲的木魚聲伴隨着她渡過日日夜夜。
夜晚山風漸起,一陣勁風從門縫中颳了進來,竟一下子吹滅了一半的燭火,大殿內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下來。
有些看不清面前經書上的經文,容貴妃站起身,想去重新點燃蠟燭,身子卻搖晃了幾下。
雙手忙不迭地撐住桌面穩住身子,容貴妃搖了搖頭,卻發現一時間頭重腳輕,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
山風再次掛了進來,吹滅了剩下的蠟燭,除了外面的月光零零散散地照射進來,殿內幾乎看不到一點光亮。
容蓉擡起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想讓自己提起精神,卻聽到一陣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一道黑影則在此時從大殿的後面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