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方纔夏侯安兒怒瞪自己,海沉溪在確定夏侯安兒看向他時,竟是突然勾脣一笑,只是溢出脣角的卻是一抹冷笑,惹得夏侯安兒心頭一冷,不明白他想玩出什麼花樣。
精緻的眉頭輕輕擰起,夏侯安兒不示弱地對海沉溪淡然一笑,射向海沉溪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倔犟與不屈服。
卻是惹得海沉溪揚脣笑起,凝結在嘴邊的笑意瞬間被打破,陽光下帶笑的眼眸彰顯出屬於他的張揚,帶着絲絲蠱惑地朝夏侯安兒第一次開懷一笑。
一時間,夏侯安兒竟被男子的笑容給驚豔住,只覺海沉溪這一笑,瞬間衝破了總是縈繞在他周身的陰沉之氣,使得他頃刻間如陽光般溫暖。
“五弟在看什麼呢?竟能笑得這般開懷,不如說出來讓大家樂一樂!”海越早已察覺到這兩人間的眉目傳情,心頭一時暗惱,卻是笑着開口,目光狀似無意的從夏侯安兒的身上掠過,隨即放在海沉溪的身上。
他這一開口,就連與海王等人閒聊的江昊天也不禁回頭看向海沉溪,雖未開口,可眼神中卻顯示讓海沉溪開口的意思。
“只是看到一隻倔犟的小鳥兒,可惜方纔飛走了!”海沉溪收起眼底的笑意,改由勾起脣角,淡漠地回答着海越的問題。
衆人聽了他的話,又豈會當真會讓海沉溪指出是那隻鳥,這陽明山上飛禽本就多。此時正值夏日,鳥兒更是歡快的在這清涼的山上飛翔,圍繞在這湖面上的鳥兒就有成百上千之多,難不成真讓海沉溪捉住那隻倔犟的小鳥?
聽完海沉溪打趣的話後,衆人不過是深覺有意思的笑了笑,唯有海越一人眼底泛上寒意。
而夏侯安兒見海沉溪把自己比喻成小鳥,心頭大怒,正要瞪向他,卻發現海沉溪已是收回了視線,此時正半彎着腰與海王低聲交流着,一時間也只能作罷。
只見那大船漸漸靠近岸邊,仔細看去,這便是上次那條船,一樣的氣勢輝煌、一樣的精雕細刻,雖說已是見識過,但衆人依舊是被這樣的場景震撼住。
“太子請!”在衆人發愣時,海王已是邀請江昊天登上了面前的大船上,其餘人等隨後依次也走了上去。
“這般的好風景,這陽明山果真是一塊瑰寶!每日寄情于山水中,又有誰說不是一番享受呢?海王當真是好享受!本宮以往也只是聽聞,今日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本宮倒是想向海王討要了這海王府當作太子府了!”酒宴還未開始,衆人還未坐穩,江昊天竟突然出此一言,驚得所有人立即噤聲,不敢在此時胡亂地開口。
而海王府衆人聞言則也是表情各異,海王面不改色,依舊笑得讓人摸不清他的想法。海沉溪的目光卻是放在湖面上嬉戲的鳥兒,注意力似乎根本沒有放在江昊天的身上。至於海越,則是半垂着眼眸,只是嘴邊的笑意卻是冷了幾分。
“太子擡舉老臣了!老臣這海王府,本就是皇土,太子若是喜歡,儘可拿來當作太子府,老臣只會覺得這是無上的榮幸!”一聲輕笑打破了船艙內的尷尬,海王笑着開口。
只不過,他的話卻說得極其講究,江昊天雖是儲君,可畢竟還不是皇帝,但海全的話中卻把海王府定性爲皇土,也便是說這海王府是玉乾帝,卻還不是江昊天的。若是江昊天強行拿去重建太子府,只怕有篡位的嫌疑,只怕到時候玉乾帝不會放過他。
而海全本就是三朝元老,這陽明山亦是當年先祖帝同意封給他的,如今江昊天卻要奪取,這般忘恩負義的舉動,只怕會盡失民心吧。
江昊天深諳官場之道,又豈會自掘墳墓?
在聽完海全大方的回答後,江昊天開懷一笑,隨即開口,“海王可是西楚的功臣,本宮又豈會奪您的心頭好呢?”
語畢,江昊天便不再開口,在一樓的船艙坐下,目光望向外面,只見此時陽光揮灑在湖面上,微風拂過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金色,如魚鱗般耀眼,當真是少見的景色。
女眷們則是登上了二樓,在早已準備好的桌邊坐下,一面用膳一面閒聊。
“哎呀,小世子笑了!”海睿被錢世子妃抱在懷中,圓溜溜的大眼看着滿船艙的大家閨秀,竟突然咧嘴笑了。
衆千金均還是閨中小姐,對於可愛的孩子自然沒有多大的抵抗力,見海睿長得圓頭圓腦,膚白脣紅,兩隻圓溜溜的大眼又黑又亮,便紛紛喜愛不已,此時見他笑了,有些小姐更是拿起桌上的糕點想餵給他吃。
而此時的錢世子妃也沒了上次在端王府的囂張跋扈,只見她正低頭看着海睿,時不時替他拉攏身上的小衣衫,生怕孩子着了風寒。
只是,看着她那生疏的動作,雲千夢卻是有一絲疑慮,雖說這是孩子的週歲宴,可完全沒有必要讓孩子也跟着上船。錢世子妃這樣抱着海睿,似乎是想讓所有人都看清她懷中的孩子,倒是有些刻意。
而錢世子妃亦是防着所有人,笑着擋掉了衆人遞過來給孩子的糕點。
海睿見到嘴的吃食沒了,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小嘴撅了撅,兩隻大眼瞬間浮上淚珠,小身子頃刻間直起來向前傾想去夠吃食,卻見錢世子妃立即手忙腳亂地把他抱了回來。
“嗚嗚嗚……哇哇哇……”頃刻間,海睿長着小嘴便哭了起來。
錢世子妃見孩子竟這般不給她面子,目光頓時一沉,卻只會緊緊地抱着海睿不讓他動彈。
“給奶孃吧!”海王妃見孩子哭了,生怕影響樓下的海王等人,便立即開口提醒錢世子妃。
只見錢世子妃臉上一紅,不由得點了點頭,只能把孩子交給一旁的奶孃,囑咐她好生的照看着。
那些本想逗孩子的小姐們,則也立即收回了手,免得被海王妃以及錢世子妃追究。
“元夫人有了身孕,你們都過去伺候着,莫要讓夫人受了寒氣!”畢竟是在船上,比不得陸地上平穩,海王妃自然是多了一份心,指揮着身旁的丫頭們前去單獨伺候吳沁沁。
一時間,吳沁沁臉上泛起一抹淺笑,朝着海王妃低了下頭,柔和道:“多謝王妃!小世子可真是可愛,只希望臣妾腹中的孩子也能沾些小世子的喜氣,生得討喜些!”
“夫人天生麗質,而元府又是元德太妃的孃家,相信小公子也定是人中龍鳳,夫人倒是不必擔憂!”海王妃笑意盈盈地與吳沁沁閒聊着,目光卻已是轉向坐在吳沁沁前面的雲千夢身上。
見雲千夢如今依舊是小腹平平,眼中不禁劃過一絲懷疑,嘴角的笑意逐漸轉冷,狀似關心地問道:“成親也有好些時日了,怎麼好像還沒有喜事?可是去了一趟南尋累着了?這女子啊,可不能太過勞累,用腦用心過度,便難以受孕!出嫁前爲了自己的前途勞心勞力,出嫁後又爲了楚大人的事情煩心,想必是累到了!”
一番話,明裡聽着是關心雲千夢,暗地裡卻是諷刺雲千夢身爲女子不能受孕,且又向衆人點明雲千夢工於心計,想讓所有人排擠雲千夢。
船艙內,出去海王妃,身份最爲尊貴的便是雲千夢,聽完海王妃的話,其他的小姐均是低頭默默用着面前的膳食。
雲千夢卻僅僅只用着面前茶盞中的茶水,對於面前精緻的膳食沒有半點興趣,只見她始終勾着脣角,臉上的淺笑如一抹清蓮慢慢暈染開,刺痛了海王妃的眼。
若不是雲千夢,她的恬兒又豈會遠嫁北齊,如今身邊更沒有一個伺候的人,這一切,都是雲千夢的錯!
“怎麼只顧着笑?不會真被本妃說中了吧!”心頭掀起一股怒意,海王妃再次開口,咄咄逼人的口氣下是滿腔的怒意。
雲千夢右手捏着碗蓋輕掛着碗沿,緩緩開口,“海王妃是海郡王的嫡母,如今海郡王還未娶親,海王妃想必是十分操心吧!雖然海郡王是庶出,可他卻是海王爺的心頭肉,想必這個親事定是十分難拿捏吧!”
雲千夢要麼不開口,一開口便輕而易舉的轉移了海王妃投注在她身上的怒意。
只見海王妃執着酒杯的手頓時收緊,眼底瞬間劃過一絲陰鷙,臉上的笑容早已是淡的看不出是在笑,聲音透着一抹冷意地接話,“難道有好人選?”說話間,海王妃的眼神瞥了曲妃卿一眼,心頭卻是微微慶幸,幸虧這海沉溪沒有與曲家聯姻。
雲千夢正要開口,船卻在此時啓動,漂浮在水面上始終沒有路面平穩,船身不禁搖晃了幾下,雲千夢只覺胸口有些悶氣,便擱下手中的茶盞,待心口的不適消失後,才笑道:“海王妃纔是海郡王的嫡母,這樣的問題豈能問本妃?今兒個的天色可真好,本妃先失陪了!”
語畢,雲千夢便站起身,與夏侯安兒、曲妃卿一起走向三樓透氣。
“哥哥?”只是,卻在三樓看到曲長卿與寒澈。
曲長卿對雲千夢點了點頭,雙方心中均是明白,自從上次雲千夢落水後,她的身邊總有人保護着。而今在海王府,楚飛揚要應對海王辰王等人,這個責任自然就落在曲長卿的肩上。
“曲姐姐,頂層的景色可真是一絕啊!”而隨同她們一同上來的,竟還有寒玉。
曲長卿在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後,神色瞬間警惕了起來,但落入他眼底的卻是一雙亮如星辰的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