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飛揚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雲千夢暗自懊惱的撅了撅嘴,心中卻是明白,自己的身手與楚飛揚的當真是不能比全文閱讀!
楚飛揚見她這般不服氣的模樣,便猜到她此時心中所想,不禁有些好笑,拉着雲千夢起身,隨即自己就着她方纔的地方坐下,把雲千夢安置在自己的雙腿上,雙手摟住她的纖腰,近距離的欣賞着她臉上此時生動的表情,同時逗弄着雲千夢“想什麼呢?瞧瞧,這小臉都皺一塊了,活像個老太太!”
雲千夢聽到他問出的第一句,本能的便要回答,卻不想緊接着竟是一句‘老太太’,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怔,眼神中盡是詢問與不服,直直的瞪向楚飛揚!
卻不想,這樣的表情頓時惹得楚飛揚爽朗大笑,原以爲雲千夢足夠冷靜,卻不想,這丫頭也會因爲一句話而變了顏色!
只是打個比方,她竟是這般緊張,只怕此時心中定是拿自己與老太太相比較吧!
兩隻柔荑卻在這時撫上他的臉頰,擺正楚飛揚大笑的臉,雲千夢正色道“我若是老太太,夫君定也是老公公,哼!”
“是!娘子說是什麼,那便是什麼!”不敢再惹雲千夢氣惱,楚飛揚立即擺正臉色,黑眸深處卻是隱藏着一抹極深的笑意,一手拉下她的右手放在脣間輕啄幾下,這才正色道“方纔想什麼呢?竟那般出神?”
見楚飛揚提起正事,雲千夢亦是收起玩笑之心,從他手中拿過那本賬簿素手翻開,指着帳頁空白處記載的詳細計劃,緩緩說出自己的擔憂“容雲鶴的計劃堪稱完美!可卻還是有疏漏!即便用障眼法讓外地的商戶前來競爭玉礦的採掘權,但屆時玉乾帝定會疑心,爲何容家總是會插上一腳!若只有這些倒還好解決!奈何玉礦利潤極大,幽州又遠離京城,且容家又已是西楚首富,如此一來,玉乾帝心中定會趁勢打壓容家,到時候宮中的太妃與容貴妃的日子,只怕是不好過了!”
見雲千夢替容蓉等人擔憂,楚飛揚緩緩收緊雙臂,讓她貼着自己的胸膛,低聲開口“即便沒有這事,容家也不可能永世的存在!皇上如今對誰都不放心,暗地裡亦是在擴張自己的勢力!容家雖沒有子嗣在朝爲官,但家大業大,掌控西楚錢商命脈!若是容家有心造反,手上的銀子足以收買不少的大臣!所以皇上想收服容家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與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容家,倒不如他自己緊握手中!只是諸王實力現如今基本持平,四大家族的局面尚未被打破,皇上亦是需要時間摸清衆人的家底,這才勉強維持着現在的平衡!不過,與其日後解決容貴妃的事情,倒不如儘早的行動,免得皇上將來勢力更加強盛難以下手!”
聽楚飛揚如此說道,雲千夢頓時自他懷中坐直身子,眼中含着訝異的看向面色平靜的楚飛揚“你的意思是……”
心中的震驚讓雲千夢吞下了接下來的話,卻從楚飛揚含笑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雲千夢盯着楚飛揚微揚的嘴角,低頭緩緩合上手中的賬簿,卻不得不認同他的觀點!
“夢兒!”而楚飛揚卻在此時低淺出聲,隨即附脣在雲千夢的耳畔,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些悄悄話!
“當真?”沒想到楚飛揚晚歸的原因竟是去見了楚培,尤其在聽到他方纔所說的那番話後,更是詫異不已!
把雲千夢這少有的驚訝表情印在腦海中,楚飛揚則是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笑道“自然是真的,所以要勞煩娘子了!不過,爲夫都回來半天了,怎不見娘子準備晚膳!”
雲千夢微嗔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賬簿站起身,吩咐慕春去廚房端上早已備好的晚膳!
翌日一早!
楚飛揚陪着雲千夢用完早膳,便帶着習凜,與韓少勉一同前去衙門!
韓少勉已是利用一整晚的時間,把供詞盡數整理完畢,此時呈現在楚飛揚面前的,均是最切進要害的,翻閱完手中的供詞,楚飛揚則是開口吩咐“去把謝英萍帶過來!”
“是,王爺!”韓少勉自座位上站起身,親自領着衙役前去大牢!
“謝英萍,出來吧!”大牢內,光線昏暗,加之謝家族人衆多,只能盡數的擠在這不大的牢內,無法讓獄卒一眼便找到謝英萍的影子,只能扯着嗓子大喊道!
聽到獄卒的大喊,一道頎長的身影在一羣坐着的人羣中緩緩站了起來,謝英萍緩步來到牢房門口,雙目譏諷的看着立於門外的韓少勉,正要開口,後面竟衝上來幾名謝家的長老,只見那幾人紛紛撲到牢房的木柱上,在看到韓少勉身上的官府後,雙目中立即閃現着希望,爭相着開口“韓大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審理此案!我們雖是謝家的長老,可這些年謝家的生意盡數是交給謝英萍的,我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韓大人,您可不能冤枉了我們啊!”
“是啊,韓大人!我們都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又豈會再去管理謝家的事情,這一切均是謝英萍一人掌管的,與我們毫無關係啊!”
“長老,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怎能在這種時候撇清關係?你們……”謝英萍冷目看着立於自己兩旁的人盡數把所有的責任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冷笑中卻沒有立即開口,倒是那被關在同一個牢房中的莫管事帶着一絲憤怒的開口!
“哼,誰不知道你是謝英萍的奴才,你自然是爲他說話!”殊不知,這羣只爲自己活命的長老竟是連那莫管事也不放過,矛頭一轉,又開始攻擊莫管事“韓大人,此人亦是謝英萍的奴才,謝英萍的事情,他可是全部都知道!我們終日呆在謝宅內養老,又豈會知曉生意上的事情?更不可能知曉他們暗地裡做的那些事情!”
“你們……”那莫管事一人哪裡說得過面前的衆人,臉色被氣的通紅,卻又不能在韓少勉的面前太過直白的反駁,否則被韓少勉抓到把柄,不但害了族長,只怕自己也洗脫不了罪名,只能硬生生的嚥下一口氣,重新坐回草堆上,不與這羣貪生怕死之輩浪費口舌!
韓少勉淡漠的看着謝家內部產生的分歧,卻並未出言調節,雙目只是盯着走近自己的謝英萍,只覺這男子即便是落得這般落魄,看似這般的狼狽,但眼底依舊隱隱浮現一抹傲氣,可見出現如今的局面,謝英萍要麼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要麼便是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亦或者昨日楚培在他的面前說了什麼,讓他的眼中呈現出與儀表不一樣的神色!
“開門!”淡然的開口,韓少勉退後三步,讓獄卒打開牢門!
“韓大人有何要事不能在這牢房中說出來?”開鎖的聲音一時間壓過其他人的爭執聲,謝英萍待牢門被大開後,這纔出聲問道,腳下的步子卻沒有挪動半分!
“出來吧!”奈何,韓少勉不是謝家的奴才小廝,他沒有必要回答謝英萍的問題,只見他掃了牢房內一眼,便轉身迎着階梯上射進來的陽光走去!
盯着韓少勉的背影,謝英萍徑自皺了下眉頭,目光卻是看了自己身旁一圈,把方纔出言陷害他的人盡數記在心中,這纔在獄卒的催促聲中踏出牢房,跟着韓少勉來到大堂,卻發現一如昨日楚培所說,楚飛揚當真是從南尋回來了,此時竟還穩坐在案桌之後審理着案子!
“王爺,謝英萍已經帶到了!”見楚飛揚埋頭在一堆摺子中,韓少勉輕聲提醒,隨即退至一旁安靜的坐下!
謝英萍則是立於大堂的中央,目光平靜的看着不遠處的楚飛揚,一如記憶中的男子,楚飛揚總是給人威嚴尊貴之感,卻讓人十分討厭他身上的尊貴!
正因爲楚飛揚的身份,讓自己甚至是楚培,在楚飛揚的手中栽了這麼大的跟頭,謝家亦是跟着從鼎盛一瞬間跌入谷底,只怕永無翻身的機會!
“王爺讓在下過來,不會是僅僅是爲了欣賞王爺練字吧!”見楚飛揚始終是手執毛筆揮毫,謝英萍心頭冷笑着他的裝模作樣,隨即開口譏諷道!
而楚飛揚卻是不緊不慢的把方纔看過的所有供詞證據整理完畢,更是擬出一本奏摺寫好,這才擱下手中的毛筆,待摺子上的字跡盡數乾透後,才合上奏摺收於衣袖中緩緩開口“本王以爲,你應當知曉本王喚你過來的原因!”
一記冷笑瞬間浮現在謝英萍的臉上,盯着楚飛揚那平淡的表情,謝英萍反問道“如今王爺掌管幽州事宜,在下的性命亦是握在王爺的手中,還有何事是王爺不敢說不敢做的?還是說,王爺想讓謝家一力承擔這次的責任,讓楚大人能夠逃過此劫?”
聽出謝英萍口氣中的狂妄,韓少勉眼神頓時一沉,只是卻有些不解的轉向楚飛揚,亦是不明白他今日見謝英萍的原因,但心中始終不相信謝英萍方纔所說的假設!
以楚飛揚的能力,若是不想把楚家牽扯其中,當初便不會徹查謝家的事情,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相信聰明如楚飛揚,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本王只是好奇你的決定!”靠坐在椅背上,楚飛揚雙目冷靜的看向謝英萍,神色之中沒有嘲諷、亦沒有輕視!
但謝英萍便是因爲這太過正常的眼神,心頭竟涌上一股怒火!
有些人,不管旁人如何的從中破壞,他依舊能夠心想事成!
但有些人,明明已經那般的努力,卻依舊是輸的一敗塗地!
看着面前的楚飛揚,謝英萍的腦海中想起楚培,擁有這麼出色的兒子,楚培卻是絲毫不珍惜!
明明說服楚飛揚一人便能得到千軍萬馬,楚培卻是耗盡心力,最終還是功虧一簣!昨日前來見自己,亦僅僅了希望自己頂下所有的事情來保住他的一切!
“哈哈哈……”
突然間,謝英萍竟是仰頭大聲狂笑起來!
自己左右不過是個死,可楚培卻能夠留下一條命苟延殘喘!
只不過,有楚飛揚在這個世上,只怕楚培所有的計謀均只能化爲泡影!
他倒是想看看,楚培失去一切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楚王,這一切不過是我私下命人所做!我願一力承擔所有的事情,希望王爺能夠放過謝家的族人!”大笑之後,謝英萍緩緩開口!心中雖然不齒長老們的貪生怕死,但大部分的謝家族人卻是無辜的,況且若非自己當時心動於楚培的野心,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他謝英萍雖狂傲,卻還不至於因爲自己犯下的事而拖着其他人下水,既然是一族的族長,自然會承擔起一切!
聽到謝英萍的坦言,韓少勉眼底卻是劃過驚訝,想起前不久謝英萍爲了替自己洗刷罪名而設計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再觀之他今日的舉動,當真讓人訝異不已,更是有些懷疑他的用意!
只是,韓少勉卻還是快速的執起面前的毛筆,蘸了些墨汁,把方纔謝英萍認罪的說辭給盡數的記錄了下來!
“韓大人何必這般瞧不起人?在下既然是謝家的族長,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想,老楚王威名傳播大江南北,楚王能夠得到王位,定也有讓人信服的一面!希望王爺能以楚王之名向本族長起誓,放過我謝家的族人!”瞧出韓少勉眼中的不可置信,謝英萍嘲諷道,只是認真肅穆的雙目卻是緊盯着楚飛揚,逼迫楚飛揚在他面前發誓!
而楚飛揚卻是勾脣一笑,眼底神色雖平靜,卻縈繞着肅殺之氣,在聽到謝英萍的命令後,心頭更是冷笑一聲,隨即朗聲開口“若真是清白的,有西楚律法在此,本王自是不會冤枉了他們!只不過,如今謝家之罪可不是謝族長想怎樣便怎樣的,這樣的大事,若是惹得龍顏大怒,株連之罪也不是沒有可能!可不是謝族長想的這般簡單!”
楚飛揚輕而易舉的便擋去了謝英萍無理的要求!
想以他一人的性命換得謝家所有人的性命,這樣便宜的事情,楚飛揚可從未聽聞過!若將來謝家族人潛心報復,自己豈不是無端的種下了惡果?
楚飛揚雖不會冤枉了旁人,但也絕對不會留下惡瘤,更何況如今他已有妻室,更不能讓雲千夢置身於危險之中!
“那王爺豈不是在玩弄本族長?還是說王爺認爲已經能夠在幽州一手遮天,便無所顧忌?您可別忘了,京城中亦有謝家人!而王爺與他們可是極親的關係!”聽出楚飛揚言辭間的拒絕,謝英萍面色驟然一冷,面若冰霜的冷聲威脅着!
“這些則是本王的事情!韓大人,都記錄下來了?”卻不想,謝英萍打出的拳頭卻是落在棉花之上,絲毫不見效果,反倒是白費了一番心計與口舌!
“是,王爺!”執起面前的宣紙,韓少勉吹了吹,待半乾後便起身走到楚飛揚的面前恭敬的交給他過目!
接過韓少勉手中的宣紙,楚飛揚則是一目十行的掃了一眼,隨即連同桌上的硃砂一同交給韓少勉“既然謝英萍認罪,那就讓他畫押吧!”
聞言,韓少勉手拿宣紙在謝英萍的面前攤開,手掌心捧着的硃砂則是等着他按下手印!
謝英萍面色蒼白,眼底藏着深深的懊惱,若非自己方纔一氣之下失去了片刻的冷靜,只怕還不至於當堂畫押!
可如今的形勢看來,自己即便不畫押,不管是楚飛揚還是楚培,均不會放過自己,到時候只怕謝家更會因爲他而更加慘淡!
“你想如何對待謝家族人?”看完宣紙上的內容,謝英萍猛地擡起頭來,帶着一絲急迫的問着楚飛揚!
“本王定會秉公處理此事!但謝家所犯之罪過重,即便是清白之人,只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是楚飛揚所能給出的最大限度的寬恕!
畢竟西楚律法擺在眼前,這等私下采掘玉礦之事,株連九族亦是極有可能!
但九族這般算下來,只怕還會把玉乾帝給帶進去,便只能讓謝家盡數的擔下這個罪責!
謝英萍盯着楚飛揚的表情,見他神色嚴肅認真,眼神堅定不移,便知他並未糊弄自己!
緩緩擡起右手,伸出大拇指輕輕的沾染上赤紅的硃砂,在落款之處用力的印下了自己的手印!
韓少勉見謝英萍終於認罪,心頭的大石頭也隨之落地,轉身把手中的宣紙交給楚飛揚,便準備帶着謝英萍離開大堂!
“楚飛揚,若當時謝家並未與你對抗,你是不是便不會拿謝家開刀?”而謝英萍卻在準備轉身離開大堂時,問出這個讓他疑惑許久的問題!或許當初自己就不應該試探楚飛揚,如今竟在老虎的嘴邊拔鬚,卻慘遭猛虎撕咬!
而楚飛揚此時卻是看着紙上的那一枚手印,並未回答謝英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