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華有些不相信,李恪開始向他講述可以辨別方向的指南針,可以確定精準座標的六分儀,可以投擲出去在落地時爆炸開來,造成大面積傷亡的炮彈以及不用人力蹬踏,就可以讓戰船跑得比陸地上的戰馬還要快的蒸汽機。說完這些的時候,李恪發現陳華前襟已經完全被他自己的口水給打溼,於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剛走出去沒有兩部,陳華又追了上來,不停地追問,他所說的都是不是真的,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些不但沒有見過,就連聽說也沒有聽說過的東西。正趴在甲板上痛快淋漓的大吐特吐的郝童,見到陳華居然敢懷疑瞭望所說的話,不由得心中極爲不快,強忍住一吐千里的慾望,站起身傲然的告訴陳華,這個世界上只要是遼王殿下說過的,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聽完郝童的話,李恪心中無比的暢快。能被手下人毫無保留的信任與崇拜,實在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回過身告訴了陳華一個秘密:朝廷正策劃着未來幾年之內大力發展海戰的實力,目前工部正在加緊研製一批很強大的海戰武器以及航海輔助工具,作爲大唐帝國爲數不多的海上艦隊之一的泉州水師,在未來的幾年裡一定要多多的培養經驗豐富的水手,以應對即將到來大規模的水師擴充。
陳華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是一陣狂喜。要知道近幾十年來,水師的地位大不如從前,自打南朝被大隋覆滅以後,基本上就再也沒有過大規模的水戰,這也使得大唐的水師總人數逐年的下降,如果不是因爲要護衛泉州的海上貿易,恐怕泉州的水師早就給取消了。如今這位遼王殿下居然說水師不但不會被取消,反倒有可能要大規模的擴充,雖說不知道爲何朝廷突然間會做出這個決定,但是對於他這個在海上帶兵打仗了幾十年,離開了大海甚至都不知道該怎樣生活的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接下來的兩天裡,李恪沒事的時候就會和陳華呆在一起,並且盡最大可能的從他那裡學習航海知識,大有不把他肚子裡的那些個航海知識徹底的掏空,就決不罷休的勁頭。陳華也樂得趁機和這位遼王殿下套套近乎,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即便是李恪一時之間沒有想到,他也會找個由頭進行一番講解。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這個看上去對什麼都好奇的王爺,絕對不是一時的好奇才向他請教的,沒準他所說的要開戰還就是真的,而且到時候的指揮官也將肯定是他。那麼現在自己說的越多,就會給他留下的印象越好,到時候一旦開戰,有什麼好處也不會落下自己的。
從第三天起,做了一次徹底的腸胃清洗的親衛們以及李治,終於適應了海上的生活,於是甲板上開始變得熱鬧起來。和路上的步卒不同,水手上船以後並不限制飲酒,而且所有的水手都無一例外的可以稱之爲酒鬼。原本他們還想把李恪和李治手下的親衛們給灌醉,李治的那些個手下還好說一些,李恪的親衛們都是營州過來的東北壯漢,又早已經習慣了李恪名下的出產的烈性白酒,南方出產的這種度數極低的米酒,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和白開水沒有啥兩樣,拼起酒的時候他們唯一關心的是自己的肚子裡,到底能不能放得下那麼多的水。
海上的生活是枯燥無聊的,可以活動的空間只有那麼大的地方。覺得有些無聊的李恪,在聽說自己的親衛們在和水手拼酒的消息後,不但沒有勸阻,反倒主動地拿出來二十壇五十斤一罈的高粱酒,作爲比賽用酒。這些個南方長大的漢子,那裡見到過如此高的度數的酒,而且還沒有開封就已經散發出一股難以抗拒的香味來,一個個的立刻便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李恪到來的時候,這些人已經開始拼酒,其中一些人更是已經幾碗酒下肚,這個時候突然間換上度數極高的烈性酒,那些個沒有喝過烈性酒的水手們,其中不乏都來不及嚥下去就發生井噴的人。
原本熱熱鬧鬧的場面,在李恪加入進來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全船近二百名水手,除去正在當值的那二十幾個人以及陳華以外,全部被李恪的手下給灌倒在桌子下面。
看看桌子下面一水兒的都是自己的手下,再想想一會兒連個替換值班的人都沒有了,陳華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趕緊從四周護衛的船上先調了幾十名水手過來。
整整二十天的時間,李恪一行人這纔來到泉州外的海面,遙遙的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地平線。派出去向泉州方面報信的船隻,已經於頭一天便已經出發,想必此刻泉州方面早已經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唐初的泉州,並非是後世的泉州,而是後世位於閩江出海口處的福州。自古以來,這裡就是海路絲綢之路的重要通商口岸,所以泉州的繁華,即便是中原以及江南地區也很少有堪與之相比較的。
李恪此次前往嶺南道,其目的最主要的是考察一下當地的水師情況,其次纔是體察民情。海上行船的二十天裡,他已經對泉州水師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李恪自己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營州都還有着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處理,再加上此次江南之行已經過了半年,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又即將出世,難免有些思家心切。嶺南道今年也沒有發生重大的災害,所以也就沒有心思在這裡多做停留,只想着到各地走馬觀花似的轉上一圈,讓當地老百姓知道,朝廷還是關心民間疾苦的,然後便打道回長安交差。
誰知世事難料,他越是着急想早日返回長安,老天爺就越是不讓他遂了心願。他剛剛邁下船板,還沒有來得及和前來迎接他的泉州官員說上幾句客套話,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喧譁聲,迎接他的官員們的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人的高聲呼喊聲。李恪皺着眉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那個人喊得是什麼,倒是發現迎接自己的那些個官員們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於是轉頭問站在自己身後的陳華,後面喊話的人到底在說些什麼。陳華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告訴李恪,是有人在喊冤,而且是在狀告泉州的大小所有的官員。
李恪聽後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唉!我怎麼就這麼倒黴,想早點回去看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都做不到!他就是這麼個脾氣,如果沒有人前來告狀,他也就樂得個清閒,不去管當地的官員是否真的有違法亂紀的行爲。對於他這個成功的穿越人士來講,地方官員如果真的奉公執法,清廉如水,反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不過,真的有人前來告狀的話,就說明當地的官員實在是做的有些過分了。按照當時的律法,民告官不管是否官員有罪,告狀者首先要吃一頓板子的,所以除非是有重大的冤情,否則的話,老百姓輕易是不敢告官的。再看看眼前這些個泉州大小官員們的表情,李恪就可以肯定,喊冤之人的冤情,一定是早已經在當地鬧得沸沸揚揚的,否則的話也不至於所有的官員都會表現的如此的不自然。
向着親衛隊長郝童使了個眼色,對方轉身離開。不久後帶着兩名中年男子來到李恪的身邊,對着那兩個人說道:“你們眼前的這位就是但今天子的三子,遼王殿下。不管你們有什麼冤情,都可以向遼王殿下進行申訴。”
兩個中年人聽後連忙跪倒在地,一邊用力的磕頭,一邊大聲的訴說自己的冤情。李恪皺着眉頭聽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聽懂,又不想讓人看自己的笑話,於是說道:“本王剛剛下船,此刻正有些疲倦。你們也先起來吧,有什麼不妨先跟着本王到了行轅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