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戰指揮方面,其實房玄齡纔是行家,不過,給於秋出具體的作戰計劃,他也是有條件的。
馬蹄鐵,馬鎧,甚至馬背上面的掛鉤等裝置是何等樣式,該如何打造,有什麼技術難點,該怎麼解決,於秋都需要給李世民全套的圖紙和解說。
爲長遠的安全考慮,房玄齡可以向於秋保證,在李世民在沒有必須要的情況下,不會將這些東西拿出來示人。
而作爲交換條件,等滅了劉黑闥之後,李世民會保舉於秋做河北道的實權副總管,就算這個職位拿不下來,也至少讓他坐到洺州都督的位置,方便他實行復仇計劃。
一套馬具裝備,換一個至少是洺州一把手的位置,於秋覺得這筆交易還是划算的。
都督和刺史的不同之處在於,同樣是軍政一把抓,刺史調動兵力,需得經過折衝校尉,都督卻是自己直接領兵,在地方上有直接調兵出兵的自主權力,甚至不需要接受十六衛大將軍的節制,可以說,權力在地方上達到了一個巔峰,歷史上在李唐建國之後舉兵造反的那些人,就基本都是各地的實權都督,這就是權柄太大,滋生野心而造就的。
午夜一過,寡婦村就進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之中,其實於秋覺得這種氛圍會讓到來的敵人感覺到不對,應該派一些人值守,點起一些火堆,營造一點這裡很多人,一切如常的假象,房玄齡卻是阻止了他這麼做。
世家大族的家兵門客與真正的軍隊的作戰風格有很大的不同,他們個人武藝高強,而且膽子大的很,喜歡投個人的表現。
而黃世傑帶過來的這些人,又份數不同的家族,不大可能有嚴密的集體行動,將一些人置在明處,可能就會被他們中間一些慣於用暗殺手段的門客幹掉,不想白白犧牲的話,最好將自己一方所有的人集中在安全的地方。
反正蘇定方帶人去了前線,寡婦村沒有正規的軍隊的事情,對外界來說,是絕對屬實的情報,他們肯定會無所顧忌的闖進來。
還有於秋最開始準備的全盤伏殺這些人的計劃,也被房玄齡否定了。
因爲,收割人命起到的效果,反而沒有放他們逃跑來的大,當劉黑闥知道自己的老巢居然有這麼大股的武裝勢力存在的時候,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會更加強烈,這些人留給劉黑闥去殺就成了,於秋不必廢那麼多力氣。
房玄齡這種老辣的操作手法,讓於秋受益匪淺,同時,也知道了自己這位便宜姑父‘房謀’的外號,並非浪得虛名,索性現在與李世民是合作關係,以後萬一自己要與他過招,必須得萬分小心纔是。
丑時末,大約是凌晨三點左右的樣子,一道黑影摸入了於秋等人所在樹林中,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於秋面前後,褚飛喘着大氣道,“公子,屬下幸不辱命,二十一家,全部到齊,半個時辰左右,他們就應該到了。”
於秋聞言,拍了拍褚飛的肩膀道,“你辛苦了,早餐想吃點什麼?公子我親自煮給你吃。”
“有牛肉麼?”聽於秋這麼說,褚飛試探性的問道。
還沒等於秋回答,在林子裡無聊的嚼着胃裡的草料的大黑突然叫喚了一聲,一副要跟褚飛親近親近的架勢,向他逼近過來。
於秋聳了聳肩道,“你還是在豆乾或者雜糧糊糊裡面選一個吧!否則,我這位大兄弟只怕不會順氣。”
被大黑一雙閃着幽光的牛眼睛瞪的有些發毛的褚飛很果斷的選擇了豆乾,並且發誓,再也不在於秋面前提吃牛肉的事情了。
很快,於秋等人就聽到了大隊人馬行進的響動聲,他朝房玄齡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房玄齡便揮了揮手,下令屬下的甲士準備戰鬥,所有的甲士在他下令之後,都開始披甲裝弩,做起了戰前的準備。
騎在馬背上朝寡婦村趕的黃世傑內心裡其實是亢奮的,在他看來,今夜之後,劉黑闥便要開始走向滅亡了,盧王崔鄭幾家的那些人想要讓他背上反叛劉黑闥的罪名,他又何嘗不想拉那幾家的人下水呢!在家族的武力根基被毀的情況下,只有藉助他們幾家的力量,黃世傑纔可能殺死於秋和劉黑闥,爲死去的兒子報仇。
兩千多人如果不成嚴密陣型的聚在一起,隊伍看上去就會很龐大,白日裡,這些門客家兵可是吃飽喝足,休息好了的,晚上的時候,精氣神還算不錯,寡婦村的那些茅草搭建的房屋,他們大多一腳就可以踹塌一堵牆,所以,在他們一進村的時候,寡婦村的原址上,立即就變的一片狼藉了,當然,時不時的也會有一些慘叫聲出來,那是中了機關陷阱而喊疼的人。
村子裡的少量陷阱,不過是開胃菜,這些門客家兵們將房屋摧毀之後,卻沒有見到什麼人,頓時就開始惱火了,而不遠處村東頭的溪水邊,軍營和工坊的一些燈光,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待這些人衝進前營之後,咱們就立即點火燒營帳和倉庫,然後緊跟我的腳步,往後營撤退。”帶領着五百多個手中拿着引火事物的青壯,緊張的盯着村子方向的何潘仁冷靜的給大家提了個醒之後,又朝身後撤退的道路看了看。
這條路可謂是機關重重,萬一觸動了機關,這五百人只怕連一半都活不下來,是稍後阻擊敵人的關鍵,至於大營的兩翼的機關陷阱,則會溫柔許多,傷人而不殺人。
軍營前有一大口石灰池,黃世傑和那些門客家兵們自然是不會趟石灰水過去的,當他們分着兩股繞着石灰池子衝到營門前的時候,頓時便有數十支短箭向他們發射而來,這些短箭彈射的力道不大,可不是爲了殺死他們,而是要進一步的弄傷,激怒他們,讓他們以爲,營寨只有微弱的防禦,然之後一舉殺進來。
果然,在好幾聲慘叫過後,那些門客家兵們開始快速的跑動了起來,當他們踹開木欄柵做成的大門,一擁而入的時候,營中頓時就起火了。
“他孃的,是誰放的火,全燒着了,咱們怎麼衝進去,來呀,從大營兩翼包抄,務必不讓那些懂得製鹽的工匠跑了。”
大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而且,瞬間就燒的到處都是,讓黃世傑感覺有些心焦,那些家兵們在他的一聲吩咐之後,立即從前營的兩側,向後營方向圍了過去,引火的何潘仁,則是在營中的小路上,帶領負責引火的人向後營撤退。
不一會,慘叫之聲就接連不斷的在前營兩側響起了,被短箭射中,或者被地釘炸了腳的門客家兵不計其數。
“何潘仁他們已經退到了後營,開啓了所有機關陷阱,現在,差不多是時候讓他們知難而退了。”房玄齡揮了揮手,埋伏在村子外面的甲士便從暗處向正在襲營的黃世傑等人背後摸了過去。
當他們所持的手弩開始不斷的發出響動聲的時候,黃世傑的臉色頓時就蒼白了。
此刻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居然被埋伏了,這個營寨,並非毫無防範。
“撤,快撤,咱們中了埋伏。”
當黃世傑倉皇的喊出撤退的時候,於秋今天的安排就算大功告成了,接下來,該是房玄齡帶過來的那些甲士幫他抓活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