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似乎不太想跟她在這兒多做糾纏,他讓她車。
她想了下,還是了車。
她不知道唐澤要開車帶她去哪兒,不過去哪兒都無所謂。
開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車,唐姒被他帶到了遠離城區的郊外,繞着盤山公路往走,建築在半山腰的獨棟別墅別緻而精美。
車子在門口停下,唐澤率先下了車,她也緊跟在其後,下了車。
由始至終,唐澤都沒有開口說過什麼,更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俊朗堅毅的臉龐透着些許冷硬。
其實她看穿了唐澤眼的不善和陰狠,她知道唐澤不是個省油的燈。
跟着唐澤進入了別墅內,繞過了很多房間,最後唐澤打開了一間臥室的房門。
推門而入。
唐姒見到躺在牀昏昏睡着的女人,狠狠一怔,“你對她做了什麼?”
不是說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嗎?
“我沒對她做什麼,這幾年她的病本反反覆覆,最近一段時間又加重了。”唐澤說這話時,臉沒有任何的情緒。
唐姒看着安靜躺在病牀的女人,她長得很漂亮,她的皮膚如雪一般白,是那種不健康的白,透過那白、皙的皮膚都能看到她的皮下血管青筋。
縱然她是羨慕過也恨過這個姐姐,可說到底,她是她不幸的開始,卻不是造成她不幸的那個人。
唐姒也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她纔好……
“唐姒,你知不知道因爲當初車禍的事,她這幾年過得有多煎熬?你不要認爲這個世只有你最不幸,她也一樣備受良心煎熬,那種痛苦遠遠超過你在獄感受到的一切。”
唐澤的話引得唐姒發笑。
是嗎?
只是良心的煎熬足以超過她受到的折磨了?
她唐姒從小到大是個多餘的存在,這無所謂,沒關係,因爲她還有家人,也還有想要珍惜保護着的人。
可是在她即將要觸碰到那一絲絲光亮的時候,他們來了,將她生生拖拽了下來。
剝了她的皮,抽乾了她的血,摧毀了她的人生後,如今和她說他們遭受了良心的折磨,所以她沒有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也沒有資格爲她自己討回公道。
畢竟她的公道對他們來說可是一段恥辱。
“唐澤,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沒見過有哪個男人會跟你一樣這麼卑鄙無恥。”算是厲靳南,他也沒有這樣過。
被發現了過錯,他會很坦然的承認是錯了,儘管那不會改變什麼,可至少他他們都要誠實。
唐姒別過眼,“你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將我拽到這裡來跟我說這些,你和我的立場不同,想法也不同,不必要站在道德高度來指責我是對還是錯,我沒有過要報復你們任何人的念頭。”她可不想拿自己餘下的生活來跟他們耗着。
她的這條命,可是她最珍愛的人用他自己的命給換回來的。
“是嗎?”唐澤的臉色一下變得扭曲了,他猛地拽着她的手,“可你的存在已經到了讓我無法容忍的地步,是你纔會讓她這麼多年心結難解,她的病反反覆覆都是因爲你,你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她的生命,唐姒,我說過的,你要怎麼鬧都無所謂,看在她的面子,讓我道歉我會道歉,讓我對你服軟我也會服軟,可你的不識趣已經害了她,我容不下你,這裡也容不下你,唐姒,你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你纔是那個應該去死的人,我真希望你能代替她去死,將她的命換回來。”
“放手!”唐姒掙扎不開,聽到他的話,她怒不可遏,“我該不該死輪不着你來評判,唐澤,你要發瘋也別拉着我!”
真是夠了!
唐澤要表達他的偉大愛情自導自演不可以嗎?非要將過錯遷怒到她身,憑什麼?
呵。
“當年是你縱容她開車的,你明知道她身體不好卻還同意她去碰車,你跟着她一起瞎胡鬧,唐澤,你沒膽子替她頂罪讓她對你心懷愧疚,如今還有臉將過錯推到我身來,該死的人是你!像你這種人,算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閉嘴!”唐澤寒着臉,高高揚起了手,可遲遲沒有落下。
唐姒瞪着他,不甘示弱,“怎麼?你還想對一個女人動手?我說錯了嗎?當年的事你不是誰都清楚嗎?你夜裡不會做夢嗎?那個被你們撞死的人,他應該晚會來找你吧!唐澤,你有什麼臉面來指責我?既然你覺得我在監獄的那幾年還不如你們良心的煎熬來得嚴重,那你怎麼不去坐牢啊?呵,孬種,你是孬種!”
她不怕激怒唐澤,因爲她早已經失去理智了。
她快瘋了,被唐澤的話逼瘋的。
如果不是他們這些人,她不會去坐牢,那個傻小子也不會爲了攢錢連病都沒錢去治,拖到病入膏肓那麼嚴重,她原本有機會可以好好照顧他們的,都是唐家的人害得,他們這些人的血都是冷的,散發着惡臭!
唐澤猩紅了眼,高高揚起的手還是沒能落下去,他只是厭恨的用力一扯,將唐姒扯倒在地,唐姒的額頭撞了尖銳的玻璃茶几邊角,鮮紅溫熱的血從額蜿蜒而下,染紅了左眼。
她腦袋陣陣發昏,額前碰都不能碰,疼得厲害。
更可怕的是,她只是有點昏昏沉沉的感覺,意識卻還是清醒的。
她捂着出血的額頭,撐着想起來。
腳下一軟,滑了一下,整個人又摔回了原地。
很暈是真的,痛感還沒那麼強烈。
唐姒趴着很久沒動,等那股眩暈感稍稍緩和了些,她纔再次嘗試着想爬起來。
她不能倒下,不能被打倒,她可以死在手術檯,可以死在異國他鄉,是不能這麼窩囊的死在這裡,死在唐澤手裡,那樣不值得,他用命換回來的一條賤命,縱然是苟延殘喘,她也要活着,無論受到什麼屈辱,她都不可以輕視自己,不可以隨隨便便的這麼放棄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