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時念被安華帶到了她的房間。
規矩,裝修非常簡潔卻很溫馨。
不像普通女生的化妝臺一樣桌面擺滿了瓶瓶罐罐,恰恰相反,她的化妝臺非常乾淨整潔,除了必要的保養品和化妝品以外,幾乎什麼都沒有。
她只借用了安華的房間暫時躲避,緩和下酸澀的心情。
從包包裡拿出了粉底妝,掩去了原本的淚痕。
只是眼睛仍有些紅紅的,看起來不太自然。
安華倒了杯熱水端給她,“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你。”
“不用客氣。”安華問,“你剛剛是怎麼了?怎麼忽然間哭了?”
她端着馬克杯,凝着杯口縹緲的水霧,“我不知道……”
那一瞬間的洶涌澎湃,難過的像是要死掉,喘口氣都變得很艱難。
她甚至分辨不清楚引得她這麼反常的原因是什麼,更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難過,糟糕的是她不知道她難過的起因。
握着溫燙的馬克杯,藉由那薄弱的溫度來取暖。
她現在渾身發冷,連手腳都是冰涼的。
安華看她臉色蒼白的厲害,像是被魘着了,“要不我去告訴你哥哥?”
“不…不用……”她誰都不想見。
安華沉吟了會兒,“那好吧,你在這裡休息會兒,我陪着你,等你覺得可以了,我們再出去。”
她點點頭。
厲時念情緒不佳,安華也不敢開口驚擾了她。
陪着她在屋內乾坐着,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安華纔再次提議,“我想他們肯定也在找我們了,你好些了嗎?現在出去還是需要再坐着休息會兒?”
“出去吧”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也是別人的金婚宴,她一個作爲客人來參加宴席的人總躲在主人家的臥室也不太好。
厲時念整理了下心情,施然起身。
剛出門,在二樓樓梯口。
厲靳南正等着她們,看到他,安華先是愣了下,隨後羞澀的斂下了眉眼。
“小姐。”
“嗯…厲…厲先生。”安華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根本不敢看厲靳南。
厲靳南卻只是禮節性的跟她打個招呼,隨後拉住了厲時念的手腕,“跟我走。”
“什麼?”她才問出聲,厲靳南拉着她往裡走。
“厲先生……”安華聲音微弱,看着他拉着厲時念頭也不回的離開,有些失望。
厲靳南拽着她大步流星的往裡走,厲時念穿着高跟鞋跟不他的步子,踉踉蹌蹌的被拉着跑,她掙扎了下,“你拽的我手很疼!快放手!”
“厲靳南,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喂!厲靳南!”
……
她的聲音最終淹沒在房門之後。
循着聲而來的人撲了個空,看着空蕩幽靜的長廊,褚江辭自嘲的笑了聲。
幻覺嗎?
肩一沉,跟隨而來的溫昊倫說,“你跑這麼快乾什麼?”他說着,探頭探腦的往長廊看,“你在找什麼人嗎?”
“沒有,應當是聽錯了”
看着褚江辭轉身走了,溫昊倫疑慮未解的往走廊又看了一眼。
確實沒人。
他那麼着急的走過來,看起來像是在找人。
——
厲時念被拉着到了一樓,厲靳南才終於是鬆開了手。
藉着樓道的光,她看清了自己的手腕,紅了一圈,“你拉着我走這麼快乾什麼?後邊有鬼追你嗎?”
厲靳南沒說話,只看她還在揉着手,才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仔細查看,“捏疼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換你試試看!”
不由分說的拽這麼緊拉着她離開,厲靳南這是在躲着什麼人嗎?
“抱歉。”
“你還沒說跑這麼快乾什麼?”
“沒什麼,你不是也不想待在那兒?我帶你出來透透氣。”
厲時念看着他,“哦。”
她也不想過度去追究,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繼續待下去,她怕那種怪異的情感會又冒出來。
他們是從家的後門出來的。
她也不知道家內部還有一條僻靜的樓道可以到一樓的後廚門,他們從那邊出來後。
厲時念問,“你不用留下來,這麼走了沒關係嗎?我看世伯好像很喜歡你,我們這麼不打招呼的離開,他會生氣吧”
“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厲靳南脫掉了外套搭在左手胳膊,扯下了雅緻的黑色蝴蝶領結,解開了兩粒釦子,整個人看起來隨性痞浪了點。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厲靳南身後,厲靳南隨手將自己的外套扔給了她,“冷穿。”
西裝外套正好扔在了她頭,遮住了視線。
她用力扯下,等她磨蹭完,厲靳南早走沒了影。
她追去,沒看到人,反而還迷路了。
家的莊園大而繁複,從後廚出來,這會兒也不知繞到了哪裡。
試着叫了幾聲,除了風吹樹葉的婆娑聲以外,根本沒有人。
感覺有點冷,她纔將厲靳南的外套披。
迷失在別人的家裡,這種事要是傳出去,都能笑掉別人的大牙吧!
厲時念放棄了叫厲靳南這一愚蠢的做法,轉而自己摸索着路走。
她聽到了有音樂聲傳來,循着聲音走,方纔發現走進了一條死路。
穿過小林子,她以爲能到前廳,結果她眼前的只有一片湖泊。
水波漣漪,清冷的月光灑在湖面,波光粼粼。
長及曳地的柳樹條隨着夜風輕微擺動,晃動的枝條間,隱隱約約可見一個清挺的身影。
她駐足凝視,許久,才提着裙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踩在了草地,“請問……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她驚擾了那個人,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她在這兒莊園裡都逛了快半個小時了還沒找到路出去,不負責任的大哥拋下她這麼走了,更可悲的是她根本沒有帶手機出來,而且她這一路都沒遇到過任何人。
他,是唯一一個。
看着那人轉過身,那面容被夜色和柳樹條遮掩着,若隱若現的,看不太清楚。
她很小心的試着又問了一句,“我無心打擾你,只是我好像迷路了,你能替我指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