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完全沒聽懂蘇喬安在說什麼，但——
看到她能夠那麼心平氣和，陳薇想她可能已經做出了她認爲的最正確的選擇。
“那蘇律師，我出去工作了。”
蘇喬安也沒擡眸看她一眼，陳薇識趣的從她辦公室退出去。
關門前，陳薇偷偷的往裡看了一眼。
蘇喬安還站在窗邊，不過她的視線已經落在了窗外。
她一想窗外能看到誰，瞬間瞭然了。
樓下的人已經走了，也許是在她和陳薇交談的時候離開的。
蘇喬安看到那空無一人的地方，目光渙散。
告別的方式有千萬種，兩年前，她被迫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
而現在，她選擇平靜的告別。
以後，褚江辭還會是她心最難以治癒的一道疤痕，想到他，肯定還會疼，但那種疼痛不會再和過去一樣令她痛不欲生，想到都會窒息。
……
陳薇從蘇喬安的辦公室離開，其他的人立刻湊了來打聽八卦。
她揮了揮手說，“去去去，都趕緊去做事，哪兒有那麼多八卦給你們聽。”
她趕走了其他人後，拿了手機給林巖發消息。
——我剛剛看到你們總裁了。
放下手機還不到一分鐘，林巖的回覆過來了。
——啊？總裁去你們律所了啊？肯定是爲了見蘇律師。
陳薇嘖了聲。
——何止，我剛剛還看見他們兩人抱在一起（奸笑）
林巖看到陳薇的消息，剛喝水嗆到了喉嚨，一邊咳嗽一邊回消息。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難道他們複合了？
——（白眼）沒有，蘇律師說沒有複合。
林巖不屑的嗤笑了聲。
——白癡，你這麼直接問，她當然不會承認！我看他們肯定是和好了，這下好了，我的苦日子終於到頭了。
——你開心的也太早了，蘇律師是不會說謊的，而且她說話的神情也不像是說假話，我覺得他們不是和好了，而是徹底分開了。
……
她這消息發過去後，很久都沒有收到回覆。
林巖是不信邪，他不那麼想。
那彆扭的兩個人現在說不定已經和好如初了，以後，他也不用再跟着陰晴不定的總裁一起做事，省得他還得每天都提心吊膽。
林巖一想到今天以後他的苦日子算捱到頭了，很高興，正在偷笑的時候，不請自來的人敲了敲門。
他擡頭，看清楚倚靠在門邊的人是誰後，臉的笑收斂了。
“我二哥來公司沒有？”褚天澤問。
“褚經理，公事公辦，在公司您還是叫總裁的好。”林巖提醒了他一句。
褚天澤極輕的嗤笑了一聲，“ok，總裁他人呢？”
“總裁不在。”
跑來問他，他還想知道總裁去哪兒了呢！
都已經送完蘇律師了，也已經這個點了都還不來公司，這也不像是他的作風。
褚天澤看了他一眼，神情淡薄輕謾。
“他回來了告訴他一聲，別忙着今天是什麼日子。”
林巖還有點疑惑，今天是什麼日子？
等褚天澤走後，他查了行程表，才猛地想起來今天是董事長的生日。
往年董事長都會在他生日的時候將總裁叫回去吃頓家常便飯。
董事長已經過世了，總裁他……
林巖懊惱的單手握拳錘了下額頭，他這個豬腦子，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不行，他得提醒一下總裁。
等他撥電話過去，褚江辭的電話是處在無法接通的狀態。
打不通電話，林巖想着在公司等他來班，誰知等了一天，褚江辭都沒有來公司。
下午五點，褚宅的人打電話過來，說是讓他轉告總裁晚回去一趟。
林巖找不到褚江辭，急得像是熱鍋的螞蟻，能問的都問遍了，都說沒有見過總裁。
他正着急火着，褚江辭則是獨自一人在墓地。
來的路買了束花和一籃水果，他將花和水果放下後，擦了下蒙灰的墓碑，坐在了墓碑左側。
一時無言，墓地很空曠陰冷，安靜的詭異。
在褚世雄活着時，他們父子倆是見了面吵架，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現在，讓他唯一能夠覺得安靜的地方只有這裡。
“她回來了。”褚江辭起了個話頭，又停頓了很久。
蘇喬安從南城回來，來的第一個地方是這裡。
褚世雄見過她了，他在臨死前還在念叨着的人，在他死後，來到了這個地方。
褚江辭自嘲的笑了笑，“那個承諾我已經做不到了，我決定放她離開。”
“您跟我也許都學不會怎麼愛一個人，您說的還來得及，其實已經來不及了。”
……
他也不想再看到蘇喬安爲難，更不想再因爲自己而讓她陷入到痛苦之。
摔碎的鏡子尚且可以復原，可鏡子仍會留下裂痕，更何況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褚世雄跟他說，沒有什麼死亡更令人恐懼，他還有時間，還可以挽回。
而現在他才明白，死亡並不恐怖，那是一種解脫，活着，纔是一種磨鍊。
因爲還有那份痛苦的記憶，即使勉強的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
“我不知道讓您感到悔恨的人是誰，不過我想現在您應該已經見到她了。”
他好。
人生還有漫長的幾十年，他都要在沒有蘇喬安的日子度過，肯定會孤獨，也會很寂寞。
即使知道是這樣，他也無能爲力，無法去改變現況。
他過去不懂褚世雄的用心良苦，現在懂了，爲時已晚。
不管是對蘇喬安，還是對褚世雄，他都有一份愧疚。
他不知道褚世雄瞞着他們生病的事，更不知道褚世雄會離開的那麼突然。
“少爺？”宋誠知道今天是褚世雄的生日所以過來看看他，給他掃墓，沒想到會碰褚江辭。
“誠叔。”褚江辭起了身，接過了他手裡提着的東西。
宋誠慈藹的笑了笑，“老爺看到您來，肯定會高興的。”
“也許吧……”誰知道呢？人都已經死了。
宋誠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看起來少爺像是已經想通了很多事，這樣也好，老爺也能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