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回來了?”馮曼麗詢問着傭人。
傭人說,“已經回來了,正在小洋房。”
……
馮曼麗不滿的皺起眉,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是現在心事藏太深,連她這個當媽的都看不透了。
一回家待在小洋房裡,連門都不出。
她帶着傭人到了遠離主屋的小洋房,看了傭人一眼,傭人會意按門鈴。
少頃,從裡邊跑出來的巧兒忙趕着來開門。
看到等在門外的人是馮曼麗時,巧兒還有點犯迷糊。
夫人最不喜歡來這個地方,無數次跟少爺吵架,她的意思是想將這地方給改成花房,少爺不同意,兩母子一提起這個話題吵得不可開交。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夫人第一次主動登門。
“你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給夫人開門!”跟在馮曼麗身邊伺候的傭人厲聲呵斥。
巧兒慌慌張張的去開門,等到馮曼麗進屋,她低着頭恭恭敬敬的跟在馮曼麗身後。
“少爺呢?”馮曼麗問。
“少爺在樓休息,夫人,我這去叫少爺。”
巧兒說着想往跑的時候,馮曼麗出聲阻攔了她,“不用了,我自己去。”
說完,馮曼麗便自顧自的了樓。
她站在房門口敲門,嫌棄的看着屋子內的擺設和裝修。
這屋子在她嫁進褚家的時候存在着,褚世雄從不肯讓她進入這棟房子。
她無意間來過一次,發現閣樓都了鎖,被褚世雄知道了後,褚世雄大發雷霆。
從那兒開始,馮曼麗對這地方恨之入骨,巴不得早點推平。
這鬼地方留着又有什麼用?
她以爲褚世雄死了,這地方也能跟着一起消失了,誰知道褚江辭不同意不說,還搬到了這裡來住。
不是因爲蘇喬安那個喪門星在這裡住過嗎?
馮曼麗忍着滿肚子的火,重重的敲門。
等了很久,房門才被打開。
褚江辭穿着簡單的家居服,頭髮鬆軟蓬亂,“媽,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還打算在這裡待多久?”馮曼麗進了屋,四下打量着屋內,“林巖說你已經三天沒去公司了,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公司不去,窩在這個地方幹什麼?”
“這是我的事。”褚江辭面無表情。
馮曼麗冷哼了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可告訴你,你要是繼續這麼自我頹廢下去,這破地方我遲早讓人來給你拆了!”
褚江辭在牀坐下,嗓音低沉,“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你要是真的能夠讓我不操心好了!現在你爸爸過世,整個褚家都壓在你身,我知道你擔子重,但是你也不能光顧着工作連自己的家都不要了,你說說一年到頭你能回來幾次?你每次一回來鑽到這個破地方來,我這個當媽的都見不到你這個做兒子的幾面,江辭,你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小柔等了你那麼多年,她耗不起,你該跟她結婚,不應該這麼吊着她。”
“是她讓你來的?”褚江辭直戳重心。
馮曼麗搖頭,“不是,小柔那個孩子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從來不會提起這些事讓我們爲難,我是看不下去了,你這是在浪費別人的青春,一個女人的青春有多短暫,你懂嗎?你耗得起,她耗不起!”
……
長久的沉默,她以爲褚江辭是鬆動了心意,正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褚江辭忽然間出聲,“那解除婚約。”
“什…什麼?”
褚江辭擡眸,目光深幽似寂靜深海,“這麼做,不用爲難了,我不會娶她,也不打算娶她。”
“江辭!”馮曼麗激動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褚江辭沉聲說。
馮曼麗怒而大吼,“我看你真是瘋了!”
“你怎麼說都好,我已經決定了。”
……
馮曼麗一時語噎,被氣得不輕又無話可說。
餘光瞥見被牀頭的照片,更加氣憤,她前將照片框狠狠砸在地,“爲了這種女人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
“你鬧夠了沒有。”褚江辭臉色一沉,目光犀利的看向躲在一旁不敢出聲的傭人,“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將夫人帶回去!”
傭人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正處在暴怒邊緣的馮曼麗,又看了看褚江辭。
權衡之下,她前去拉馮曼麗。
這家是少爺做主,要是沒了少爺,他們這家早散了。
孰輕孰重,她分得清楚。
等到巧兒幫忙將馮曼麗給弄走後,褚江辭才暗自鬆了口氣。
額角酸脹的厲害,目光落在破碎的相框,一時恍惚。
他過去也不怎麼回這個家住,在外邊,他有自己的房產。
原本他以爲姜可柔會是第一個進入到他私密領域的女人,沒想到陰差陽錯下,第一個進入到他私密領域的人會是他過去恨之入骨的蘇喬安。
她失手打碎了相框,他爲此大發雷霆。
現在回想起來,她那天晚惴惴不安的站在窗邊,畏手畏腳的實在不像是平時能夠跟他逞能鬥狠的女戰士。
可那時他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亦沒有將蘇喬安放在心。
如果早點發現她其實根本沒有他所看到的那麼強悍,也許他會心軟。
他甚至想回到那天,伸手抱抱她,也許這樣他不會那麼後悔,蘇喬安也不會被他傷害的那麼深。
可惜了,這世從沒有如果。
他都已經打算放下過去,放下蘇喬安。
爲什麼她還要回來?
褚世雄臨終之前的遺言,是讓他將蘇喬安給找回來,讓他好好彌補蘇喬安,好好償還自己犯下的錯。
他動搖了,他原想真的放下,卻在知道她回到了岑川后,徹底的改變了主意。
既然放不下,不要放下。
一輩子還那麼長,他還有的是時間去補償。
這是命運弄人,她不該在這種時候回來的,不該在他搖擺不定的時候再次闖進他的世界,他不能也無法做到乾乾淨淨的將她從自己的世界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