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爺們與巧媳婦 / 32送別/看書閣
向嘉丞問:“借多少?”
“怎麼地,也得十萬吧。”袁一諾發現借錢仍然是個技術活,就算對着自家媳婦,這嘴也不大好張,像替自己兄弟愧疚什麼似的,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向嘉丞瞥他一眼:“錢不都在你那裡嗎?還用問我?”
“哎呦,這也不得請示嘛領導。”袁一諾嘴上說着,手底下也沒閒着,給向嘉丞捏肩捶背,大獻殷勤,“首長你同意不?”
向嘉丞沒說話,垂着眼瞼像在沉吟衡量。急得袁一諾抓耳撓腮,偏又不敢再問。他大話可都說出去了,跟王躍海拍胸口打包票,要是嘉丞不同意……這事真不好辦,也不能爲了兄弟跟媳婦吵架不是?安定團結才能治好家呀。
向嘉丞瞅着袁一諾眼巴巴的可憐樣兒,大獅子徹底變成哈巴狗,就差搖尾巴叫兩聲了,不禁撲哧樂出聲,說:“行吧,借他。”
“哎!”大獅子樂得屁顛屁顛的,捧着向嘉丞的臉,狠狠嘬了個嘴,呵呵笑着去拿銀行卡。“一諾。”向嘉丞叫住他,“拿十五萬吧,醫院開銷大,指不定用多少。再說他剛轉業回家,找工作也得用錢。咱也經歷過這種時候,知道大老爺們張嘴求人多難受,能幫就多幫點。錢不着急還,讓他別往心裡去。”
袁一諾看着向嘉丞,心裡**辣的,撲過去抱住向嘉丞一頓亂啃,表決心一般鏗鏘有力地說:“好媳婦,你等着,今晚我得好好疼你!”
“滾!”向嘉丞一腳把他踹開,“別影響我看《中國好聲音》。”
第二天袁一諾一直把王躍海送到火車站,銀行卡交到他手上,告訴了密碼,特地囑咐幾句:“你放心吧,錢管夠花,關鍵把咱姨的病治好。我打聽過了,胃癌不是絕症,發現及時治療得當,很有痊癒的可能。醫院我都給你選好了,陸軍總院,肯定沒問題。”
王躍海感激得不得了,可戰友之間說謝謝又未免覺得矯情,心裡記着就行了。把銀行卡放到揹包裡收好,問道:“行啊你小子,在城裡混得不錯,大夫都認識了?”
在ZG誰都明白這個潛規則,看病認識人和不認識人就是不一樣,醫生態度、花錢多少、護士照顧,什麼都不一樣。袁一諾嘿嘿一笑:“你還記得馬雨冰不?”
“誰?”王躍海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
“馬大夫,就是你出任務受重傷,給你治病那個。女的。”
“哦,想起來了。”王躍海一臉壞笑,“我怎麼記得她對你,有那麼點……啊?”捻着手指做個曖昧的動作。
“哎——”袁一諾一本正經地喝止他,“這事可不能胡說八道啊。”然後賊忒忒地貼近王躍海,低聲說,“讓我家那口子聽見,我非得跪螞蟻不可。”
“跪螞蟻?”這都什麼招兒啊。
“可不。”袁一諾給他個“你以後就懂了”的小眼神,“不許跪死不許跪跑,跟你說吧,比抗審訊訓練還痛苦。”
王躍海想起那地獄中的三天,忍不住齜牙咧嘴打了個寒戰:“夠狠。老爺們醋勁還這麼大呀。”
“男人心眼更小,你不懂?”
“懂,我懂。”王躍海嘻嘻笑,男人的佔有Y的確要比女人強很多,這絕對是物種天XING,沒法改。
袁一諾把話題轉過來:“嘉丞見過馬雨冰了,聽說她已經轉回地方,正在陸軍總院當大夫。我去幫你找她,都是戰友,肯定沒說的。”
王躍海滿心感激無從言表,重重一拍袁一諾的肩頭:“好兄弟,我就不說啥了。等我娘病好,我請你和你家那個喝酒。”
“嗯。”
“S城前往XX的虎躍快客開始檢票……”
王躍海背上揹包:“我走了啊,過幾天帶老孃一塊來。”
“有我在,沒問題。”袁一諾伸出右手,張開。王躍海同樣伸掌相擊,在空中牢牢一握,就如同十年前他們多少次一起出任務一樣。四目相對,是信任、是寄託、是期望、是鼓勵、是生命和熱血鑄就的情誼。王躍海擺擺手,轉身進了檢票口,消失在人羣當中……
袁一諾熱愛軍隊,一腔熱血隨時準備奉獻給ZG了,銘心刻骨魂牽夢縈,要不是向嘉丞家裡出事,他認爲自己能在部隊幹一輩子。
這個消息還是團長先聽說的。向父的事鬧得很大,舉國皆知,團長不太清楚袁一諾跟向父到底是個什麼關係,親近到何種程度,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他。再說這麼大的事,也不可能瞞得住。
那時袁一諾剛剛出過一次任務,這也是他在四年特種部隊唯一出過的任務。他當上特種兵之後才瞭解到,他們不是經常有任務的,甚至直到退伍都沒輪到出任務也極有可能。每天只剩下枯燥的訓練、訓練、還是訓練。有時候你都不知道這麼天天訓啊訓的到底是爲了什麼,整個人都機械了、麻木了。休息時他就給向嘉丞發短信,向嘉丞正在國外唸書,倆人保持聯繫也不太容易。向嘉丞極能忍,更何況不用開口說話,情緒控制得就更好,因此袁一諾一點也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
袁一諾聽到隊長跟他說向父出事了,吃驚得嘴都合不攏,連說:“不……不能吧……”
隊長表情很嚴肅:“如果你有需要,我們可以給你批假,回去看看。”
袁一諾從隊長的欲言又止和深沉的目光中讀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然得回去,他惦記着向嘉丞。
回去,歸心似箭、匆匆忙忙、忐忑不安,想提前告知一聲,電話無論如何打不通。打車時,司機的眼神詭異而驚慌,又帶着幾分好奇,竭力隱藏着什麼似的。臨到家裡袁一諾傻了眼,小樓大門貼着封條,空無一人,明明還是老樣子,卻無形中平添着蕭索落寞、寂寥淒涼。
在大門口站了足足十來分鐘,袁一諾猛地想起爸爸媽媽在城郊的老房子,說不定都搬到那裡去了。又打車,心直墜到深淵裡,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楚着不了地。
果然,父母都健在,家裡破爛一些但還勉強能住,只是人憔悴了不少。媽媽總抹眼淚:“向老師多好的人,如今也……”爸爸唉聲嘆氣。
“嘉丞呢?”袁一諾追問。
“在城裡找了個地方住,這是地址。”
袁一諾二話不說,搶過紙條跑了出去。
再見到向嘉丞,袁一諾嚇了好大一跳,怔在當地半晌沒動地方。向嘉丞就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裡,插間,和房東共用一個廁所一個廚房,擠擠挨挨亂七八糟。向嘉丞又黑又瘦,眼睛裡全是血絲,衣服好幾天沒換,領口一圈污漬。
向嘉丞苦笑一下,低聲說:“你怎麼回來了……”他下半句還沒說出口,一下子就被袁一諾抱在懷裡,緊緊的,狠狠的,想要揉搓到骨血中的。
向嘉丞強自堅持的鎮定和泰然碎得七零八落,多少日子的痛苦、惦念、委屈、煎熬、擔驚受怕全都涌了上來,淚水很快打溼了袁一諾肩膀上的軍裝。
“沒事。”袁一諾說,“一定沒事。有我呢,你還有我呢!”
探親假還剩五天。這五天裡袁一諾跟着向嘉丞跑遍S城,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只要能幫上向母向父一點點,向嘉丞就去求,哀求,就差跪地上了。
沒有用,這時候誰敢站出來?恨不能徹底脫離關係,從來不認識。
向嘉丞開始籌錢,想盡一切辦法籌錢,他要給父母聘最好的律師。袁一諾這幾年當兵的積蓄全拿出來了,袁父袁母也湊了點,終於聘請到遼寧省赫赫有名的那一位。律師接過案子琢磨了整整兩天,再見到向嘉丞,第一句話就是:“你父親的情況很不理想,判死刑的機率很大,你要有思想準備。”
袁一諾永遠也忘不了向嘉丞當時的神情,悲痛到極點竟是茫然的,雙目空洞無神。向嘉丞捏着袁一諾的手在發抖,指尖泛着青白,像絕望的人的臉。那一整天,他沒吃一口飯。
五天很快就過去了,向嘉丞已經冷靜下來,他把袁一諾送到車站,淡淡地說:“聽天由命吧,大不了一死而已。”他望着袁一諾,輕輕笑了一下,“你得好好的。咱們倆,得有一個人好好的。”他嘆息一聲,忍着眼淚,嘴脣在顫抖,“早知如此,你當兵前,我就不會……”
袁一諾猛地掐住了向嘉丞的臉,咬牙切齒:“少TM廢話!你給我等着,你TM給我等着,等我回來。”他一字一字砸到地上,“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章,嘻嘻,等着吧,羣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