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清楚利害關係後,徐河圖才勃然色變。
他來來回回地踱步良久,才駭然張嘴:“老沈啊,餘凡那小子扮豬吃虎啊!原來他已經秘密招攬到趙烈笙那種人物,猛士搏擊俱樂部也算老牌勢力,趙烈笙麾下猛人如雲,比歃血堂也不遑多讓。再加上王一刀唯趙烈笙馬首是瞻,一旦將趙烈笙納入麾下,王一刀必然也是他的囊中物。”
餘凡在悄無聲息中,隱瞞着沈家和徐家的所有耳目,竟然就將等同青幫兩大堂口的勢力收入囊中,但有如此權勢的他,卻是悄無聲息,依舊老老實實地扮演小中醫的角色,那份心計隱忍,簡直可怖!
沈天誠也是嘴角苦澀:“的確,一加一減,我們是四個堂口對兩個堂口,再加上我們又被警察掣肘,忙得焦頭爛額,已經沒有多少優勢。按照他的狠辣手腕,再出點陰詭伎倆,將我的其餘四個堂口給解決掉……唉,他手中攥着錢彪啊,那小子知曉我做的很多事情的內幕。”
“錢彪怎麼就那樣容易叛變?”
一肚子怒火的徐河圖惱羞地問。
沈天誠登時臉色尷尬,他在平心靜氣後,稍微一思索,就捋順清楚來龍去脈,對錢彪的背叛也就能猜出其中一二。
“他是怕我秋後算賬,讓他永久閉嘴啊。”沈天誠澀然嘆息,一想真是那麼一回事,畢竟自己在得知消息後本能反應就是派人滅口,難怪錢彪噤若寒蟬。
作孽,作到自己都覺得錢彪只能反叛,才能保住一條性命,沈天誠登時怒火熊熊,又深深無奈,對自己往些年的心狠手辣,都不禁萌生出一些悔恨來。若非他逼得太狠,錢彪畢竟有多少年的跟隨之情,又是義薄雲天,豈能那樣容易被餘凡得手?
人,必然是自己有漏洞,才能被人趁虛而入。
但如今,已是生死攸關的時刻,沈天誠可沒工夫寫懺悔錄,他鎖緊雙眉,登時顯露出老虎般的王字條紋,不怒自威,一般的普通人見到都會被鎮住。
許久,沈天誠拍案:“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原本餘凡只是孤家寡人,他再折騰,最多也就是辦家中醫診所,最多再拿些老藥方,辦一家同仁堂之流的中藥企業。但那些都得耗工夫,也得攢威望,才能生意旺盛。但如今,他突然就搞到手兩個堂口,大有鯨吞H市地下世界的意思,要跟我們青幫正面決戰,那我就學學他的招數,先斷他一條臂膀!”
徐河圖露出滿意神色,嘴角勾起陰森冷笑,一拍手,招來名短衫馬褂,一身民國青衫,腳蹬老款布鞋的精悍漢子。
“他是我新招募的譚腿大師,蒲工正,一身國術出神入化,一記踢腿能踹碎大石。內江湖成名多年的老手啊,絕對的高手,派他去對付趙烈笙,必然手到擒來!”
徐河圖傲然輕笑,儘管說餘凡背後有回春子,他沒膽量用陰招暗殺他,否則將來他一輩子都得提
心吊膽,提防來自龍虎山的狙殺,就算那樣也沒用,除非是請八極拳宗師楚狂徒出手,自己早晚會被回春子索命。但趙烈笙嘛,標準小人物,派國術宗師幹掉,簡直易如反掌!而剪除掉餘凡的羽翼,他就猶如失去爪牙的老虎,只能舔點奶粉維生了。
沈天誠卻是露出謹慎神色:“國術高手,如果純粹論在內江湖勢力的話,上京的徐氏門閥儘管有千年顯赫,但未必能贏龍虎山一脈吧?”
徐河圖滿臉懊惱。
“哼,八極拳門,的確是沒落很久。但在上京城,有我們徐家鼎力支持,楚狂徒先生的八極拳館,已經是有28家之多,麾下門徒衆多,能夠派的上用場的人物多得是。就算跟餘凡拼消耗,我們也玩得起。”
徐河圖的一番話,卻完全沒能打動沈天誠,他愁眉緊縮地提醒他:“國術高手的存在,猶如核威懾。一旦誰開先河,讓他們入場的話,另一方就將肆無忌憚。我,甚至您,都可能會被國術高手暗殺啊……”
徐河圖悚然,靜默良久,才冰冷道:“沒關係,狡兔三窟,我們先暫避風頭,靠網絡和電話指揮即可,沒必要赤膊上陣。何況,如今餘凡已是如鯁在喉,我們再耽擱工夫的話,他的勢力說不準會膨脹到何等地步……萬一,我是說萬一,他真的成長到跟你分庭抗禮,H市的地下勢力格局,恐怕會從一方獨大,演變成雙雄對峙啊。”
沈天誠蹙眉,咬緊牙關道:“好!請蒲工正先生,先替我誅殺掉趙烈笙,如果他血淋淋的人頭能夠出現在H市的本地TV頻道上,想必能夠震懾一羣蠢蠢欲動的宵小,遏制住他們向餘凡投誠的狂潮。”
“但請蒲工正先生您謹慎些,切勿暴露身份,如果能夠悄無聲息地暗殺掉趙烈笙的話,那纔是上上策,餘凡將沒法得到相關證據,只能捏着鼻子吃掉暗虧。”
“好。”蒲工正的回答簡潔有力,果然是國術大師的氣度。
“殺雞儆猴,幹掉趙烈笙後,錢彪引起的大地震,也將平息下來,我們也能威懾住所有心懷不軌的傢伙,讓他們意識到瘦死駱駝比馬大,就算我沈天誠失勢,也絕非餘凡能夠揉捏!”沈天誠說得擲地有聲。
徐河圖卻是感受到一絲英雄遲暮的蒼涼,心中凜然:連續落敗,敗,敗,敗……與餘凡爲敵後,自己真的是輸得都快意識模糊,卻根本沒法抓住他的紕漏,他都已經隱隱有些被打擊得失去自信,而哪怕能給予一點點有效反擊,都能除掉他的心魔。
但沒關係,只有孤家寡人的餘凡沒有漏洞,但他旗下有那一大幫子指望他吃飯的人後,就絕對是破綻百出,自己只要隔三差五地派人登門找茬,絕對能折騰得猛士搏擊俱樂部雞飛狗跳。
徐河圖嘴角微翹,他已經準備請H市本地警察局出手,收集一些俱樂部裡傢伙的案底,給他們找點麻煩。
……
在《H市晚報》,在孫旭祥刻意安排下,在同一位置先後刊登出一個豆腐塊大小的訃告和一條方塊格新聞。
它們都只是市民們差錢飯後的談資而已,也不是熱門版塊,根本無人特別關注,但在某些人和某些勢力眼中,卻無疑是軒然大波!
訃告:鼎食食品企業有限公司總裁,涉嫌多樁命案的罪犯,陳鋼,在獄中吞食瓷碗碎片自盡,死狀悽慘,但他生前對供述的多項罪證供認不諱,也指證出一些嫌疑犯,警方正在火速逮捕中,務必將黑社團一網打盡。
新聞:歃血拳擊俱樂部總經理,康福連鎖金店董事長,多家夜總會擁有者錢彪,因車禍緣故高位截癱,請所有市民停止酒駕,免得落得同樣下場,全家人受罪。
擱下報紙,手掌劇烈哆嗦着的青幫第六堂口,行刑堂的堂主王景,從頭到腳,都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來:“老大和老四,竟然真的都栽了?一個死,一個慘……”
身旁的第五堂口,鳳凰堂堂主鄔鐵,也是人如其名,臉色現實烏黑,又是鐵青:“餘凡那小子的能量,果真遠超我們的想象啊。錢彪和陳鋼,都算倒黴,假如恰好是我們被餘凡挑中,說不準也會落得同樣下場。那小子,高深莫測啊。”
王景卻是忽地壓低嗓音,拉緊落地窗簾,又操縱電腦用紅外掃描確定屋內沒有間諜竊聽設備外,才小心翼翼地問:“五哥,老幺我有件事想問問您。”
“說。”
鄔鐵蹙眉,他跟王景是多少年的性命交情,當年他本該鋃鐺入獄,都是王景替他做替罪羊頂缸。
“您說……四哥咋死的?”
王景的第一句就是誅心之言!
鄔鐵臉色冰冷:“閉嘴!”他沒法多說,因爲陳鋼活着對餘凡絕對有利,他能吐露出很多證據,而他死掉才能閉嘴……但沈天誠竟然能幹掉他,卻是冷血得很。
……
猛士搏擊俱樂部。
霸王保安公司的董事長王一刀,正點頭哈腰地感謝餘凡和孫旭祥:“我中年得子,把他看成心頭肉。我們王家就只有這一脈香火,一旦他被錢彪那混蛋害死,我王一刀就將斷子絕孫吶!謝謝您啊,餘公子,您真是菩薩心腸,我王一刀日後爲您兩肋插刀,絕對眉頭都懶得皺!”
餘凡淡淡笑笑,一般虛僞的傢伙那樣拍胸脯說客套話的話,他就權當對方放屁,但王一刀卻是例外,他說的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絕對說到做到。
“王先生,您的孩子好像有先天性心臟病啊?”
在一路將孩子抱來時,餘凡特意熬煮一碗老雞湯,爲他調理身子,但王一刀的兒子身體羸弱,呼吸急促,顯然是心臟供血有問題。
“神醫啊!”王一刀狂喜,甚至都險些跪地磕頭,“您說的沒錯,他打小就有心瓣膜缺失,您能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