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古到近古,兩百一十六個紀元,到而今浩瀚星空第三紀元,諸天孕育的純陽原始殘篇經義,該有兩百一十八段,此外還有一段是否孕生尚未可知。
誰能瞞過上古與近古諸皇的眼睛,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蘇乞年甚至懷疑,是否是師父出手,因爲實在推演不出第二種可能。
老神王皺眉,這顯然不可能,純陽原始殘篇經義一直處於殘缺中,不斷孕生,誰能料定匯聚三百段殘篇經義,能夠令蘇乞年觸碰到象限之上,當初也就沒有必要費盡心思,留下蘊藏逾百段殘篇經義的大夏人皇經。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隱藏在未知陰影之地的大手,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這不得不令人心絃緊繃。
轉眼間半年過去,距離蘇乞年下界整整一年了,距離兩大道祖的篩選之日,還有四年。
這半年裡,蘇乞年一身純陽氣息初始愈發濃烈且純淨,令整片明光竹林都熠熠生輝,純陽清氣積聚,甚至凝成一條璀璨的陽河,穿林而過,青衣少年與石空都快無言了,這種蓬勃的生命氣機,別說十個紀元了,怕是數十個紀元都不會有坐化的可能。
然而漸漸的,隨着來自兩大道祖的二十段殘篇經義,也漸漸被殘缺的道字符汲取,純陽道韻交融諸法,五色經文的邊界已經徹底模糊,如金似玉的琉璃光輝蔓延,滲透肉身諸天,萬道星空不再深邃而幽暗,而是煌煌如白晝,有光耀諸天。
這時,蘇乞年一身濃烈的純陽氣息,反而開始斂去,生命氣機內蘊,似返璞歸真,但身爲神話,乃至象限人物,修爲愈高,愈是能夠感受到一股壓迫性的力量,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夠牽動他們的心神,超脫意識也不例外。
“你該不會……想要觸碰象限之上吧?”青衣少年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蘇乞年。
“師傅說過,象限之上,並不存在新的領域。”
石空也搖頭道,象限領域,已經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破限,超脫意識的蛻變,令道與法朝着諸天之外躍遷,開始了初步涉足超脫之路,精氣神都已經到達了一種界限之上的極境,生命進化至此,道行想要增長,生命境界已經無法承載,若是壓不住,就會被動破境。
所以,到了象限領域之後,這些年來,他們的壓制都很不容易,還要維繫道行的增長,也是爲了積蓄底蘊,這樣在生命躍遷之後,就能夠採擷到更強的力量,令精氣神乘着生命蛻變的昇華之力,完成更大的躍遷,從而進一步促使道行猛烈提升,爲凝聚唯一神座,築下最深厚的根基。
但象限之後,就算是青衣少年映照未來,也一無所獲,實在看不到前路了,除了躋身至高領域,已經無路可走。
“蘇師弟一身純陽內蘊,生命源根深種,契合諸天路,或許有一線可能。”
虛空道祖的聲音響起,這些日子裡,兩大道祖時不時就來到戰天山巔,逗弄咯咯,說是要結一份善緣,也令得老神王頻繁走出紫微宮,生怕小徒弟被兩個老東西拐跑了。
青衣少年面無表情,走到一邊去,這些日子以來,衆人也看出來,他與兩位道祖,或者說,與時空天塹上的歷代道祖間,或許存在一些芥蒂,這芥蒂非是源自其本身,而是源自失落的仙道傳承。
“前路如何,尚未可知。”蘇乞年搖頭道。
蒐集純陽原始殘篇經義,他並未隱瞞,也瞞不過兩大道祖,時空天塹上無盡歲月以來,不是嘗試過這條生命根源的蛻變之路,但並未對走通先天超脫之路滋生太大的助益,但歷代道祖也未曾放棄,只能說是諸多嘗試之一。
從太古到而今,多少紀元更迭,歷代道祖什麼道與法沒有見識過,蘇乞年雖然氣象驚人,在象限領域上走得很遠,但四百多個紀元過去,時光、虛空兩位道祖的記憶中,可與之比肩的,還是有一些的。
畢竟當初,爲了走通先天超脫之路,時空天塹上也曾經懷疑過,是否是因爲缺乏象限之上的存在,打破想象延伸之地,真正無法無天,但這麼多紀元過去,以身試法的象限,有記載的就超過了十指之數,但至今還是一條絕路。
“不過分誇大,也不放過一線可能,”時光道祖道,“蘇師弟能夠走到這一步,這生命根源母經功不可沒,但也有諸多造化之功融爲一爐,方有此刻之氣象。”
這位時光道祖,按照老神王所言,是超脫境三重天的存在,比肩神王,眼力不是一般的敏銳,往往一言直指要害,洞徹根源,蘇乞年能夠走到而今這個地步,也很清楚,這世間根本不存在無敵的法,就像是他,冥冥之中感到三百段純陽原始殘篇經義齊聚,或許可以令他涉足象限之上,但這是因爲他生命進化到達了眼下的境地,諸法交融,前路種種,暗合純陽,從而滋生了難言的蛻變。
換而言之,同樣的三百段純陽原始殘篇經義,未必能夠令青衣少年、石空上窺象限之上,每一個人的生命進化之路,道與法都不盡相同,或許他們需要得到更多的篇章纔有可能。
“達到象限之上,就能走通那條先天超脫之路嗎?”蘇乞年沉吟道。
時光道祖沉默數息,開口道:“或許吧,沒有人知道。”
正因爲走不通,所以歷代道祖,都在進行各種嘗試,不斷對於過往進行各種超越,矯正生命進化的方向,這該是無盡歲月中,他們永恆的追尋了。
“所以蘇師弟,你不必有所顧忌。”時光道祖看他一眼,輕笑道,“時空天塹上,雖然象限也不多,但多得是某一領域打破極限,超出常人想象的存在,我等不怕你超越歷代先賢,橫壓古今,只怕伱不夠強,不夠離譜。”
“道爭,並不意味着血腥,混亂,也不意味着殺戮。”虛空道祖接口道。
直到兩位道祖離去,青衣少年方纔撇撇嘴,道:“說的比唱的好聽,這世間從沒有絕對的寧靜,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即便不是人。”
“他還少說了一句話,”老神王的身影浮現,意味深長道,“守序,並不意味着和平。”
守序,並不意味着和平。
劍九等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至於明輪等幾位人族大帝,則神色平靜,遠古之後,凡間的人族經歷了太多苦難,身爲族羣的上位者,他們經歷的紛爭與角逐,或許在力量層次上,不及天庭諸位至高神主,但論嚴酷與血腥,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仁慈守序者,也會有雷霆手段,有無可奈何,冰冷的秩序,與有情生靈之間,總有隔閡。
半炷香後,紫微宮中。
除了老神王與蘇乞年之外,白帝白無釋也到了,因爲這半年以來,九大人神都被老神王遣動了,無論是交好的,還是過往不對付的諸神,除了四大神界之外,九大人神幾乎都走了一趟。
白無釋搖搖頭,這位唯一真神認真打量蘇乞年一眼,象限領域,竟然擁有如此滂沱的生機,幾乎直追諸神了,超出了至高生靈的壽元上限,絕不止能夠活過十個紀元。
而九大人神無功而返,並未超出蘇乞年的意料,諸神就那麼多,五大神王無盡歲月裡,能蒐集的基本上都交換過來了,或許散落在諸神之外的還有,但這半年來,以天庭之力,也一無所獲,甚至五方天界,已經有一些消息流傳,各大頂尖勢力,都開始有人刻意找尋,但還沒有結果。
很快,三年過去了。
距離兩大道祖的篩選之日,只剩下不到一年光景了,而中天界也比過往熱鬧了許多,老中青三輩強者齊聚,甚至星空諸強,亦有很多人上界,這種盛景,令諸族不少人都咋舌,時空天塹的誘惑,比想象中還要更大,尤其是近些年來,有關於成神路的一些流言,更多的關於超脫之路的消息,在諸族、天妖、神獸族羣中蔓延。
“神權非天授,而是人爲締造。”
“唯有象限成神,纔是真正的唯一真神,神王有望。”
“不說那條先天超脫之路能不能走通,至少時空天塹上,擁有無限可能,歲月凝固,永生不死,只是那裡遠離諸天,諸道不存,到底該如何修行悟道?”
這是當下很多人的心聲,就算是不少神榜人物都心動了,尤其是一些活過了數個紀元的老輩至高生靈,幾乎都沒有猶疑,時空天塹上,或許有他們的羽化涅槃之機。
與此同時,關於純陽原始殘篇,可能有助於時空天塹上走通那條先天超脫之路的流言,也愈演愈烈,甚至諸神間,都爲了族中子弟,暗中進行了各種交換。
然而這三年裡,除了從諸神手中流傳出來的,天庭竟未曾從五方天界尋到一段新的篇章。
“我再走一趟。”紫微宮中,老神王挑眉。
僅剩不到一年了,這種異樣,令老神王感到些許不安,若是可能,他想在前往時空天塹之前,爲蘇乞年湊足三百段純陽原始殘篇經義,也看一看象限之上,到底有什麼。(求訂閱,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