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瞧了秦鈞一眼,秦鈞思及前世之事,暗歎一聲。張隨真又道:“新帝登基,冊封秦鈞師侄爲國師,我正一道氣運與大明同氣連枝,自要出一份力氣!金榜簽押由拂玉主持,如今時過境遷,說不定清虛道宗是何心思,尤其凌師侄的身份暴露。”
凌衝心中一動,看來自家太清傳人的身份已是天下盡知,不知是清虛道宗還是少陽劍派傳揚出去,不過轉也無所謂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沈朝陽與秦鈞兩對目光落在凌衝面上,皆是忍不住的好奇之色。輪迴世界玄門正宗符道唯有太清與正一兩家,太清門數千年無有傳人現世,門中符法不傳,凌衝太清傳人的身份坐實,二人皆欲領教一番,號爲玄門正宗的太清符術究竟有何妙處。
張隨真道:“太清門當年之事本就暗幕重重,清虛道宗暗中搗鬼已是天下皆知,生怕太清門捲土重來,因此這些年四處搜殺太清傳人,凌師侄身份被揭,倒要小心纔是。不過你身兼兩家之長,境遇之奇匪夷所思,未必就怕了清虛道宗,哈哈!”
玄門素重根基,並非涉獵越廣,成就越高,在張隨真這等純陽老祖看來,凌衝兼修劍、符之道,若無良師提點,未必能融會貫通,得享長生。不過此言卻是不便出口了。
凌衝道:“張真人謬讚了,弟子區區修爲,對上清虛道宗這等龐然大物,心虛的緊,還請真人多多庇護。”陳紫宗也道:“正道七派,如今陣營各分,太玄、正一、玄女爲一系,少陽、清虛爲一系,七玄與神木島首鼠兩端,另有打算,我三派方爲同氣連枝,此次出兵平定靖王與陳建德,只要將人道氣運牢牢把持,其餘各派便無可奈何!”
張隨真道:“正是如此!靖王之亂綿延多年,生靈塗炭,也該當落幕了!至於陳建德,背靠星宿魔宗,當趁星帝自顧不暇之時,一併剷除!”這位老祖雖是道士,指點江山之間,頗有氣吞山河之勢。
凌衝道:“靖王手下有大將左懷仁,我觀此人腦後生有反骨,日久必反,不可不察。”秦鈞接口道:“正是!這幾年靖王耽於享樂,不思進取,全靠左懷仁等一班大將衝殺,君臣之間矛盾甚深,依我看左懷仁謀反就在不遠!”
陳紫宗道:“左懷仁一旦謀反,叛軍軍心不穩,正可一股而破!就勞煩張真人與三位師兄弟了。”張隨真道:“自當如此!”
陳紫宗未說率軍北伐之時,哪一位純陽老祖坐鎮,防備星宿魔宗高手長老,凌衝略一思索,大概也猜的出來。
七日之後,京師之外校場之中,數十萬大軍兵分兩路,一路由陳紫宗掛帥,北上剿賊。另一路則由秦鈞掛帥,畢竟他還擔着國師的名頭,倒也名正言順。
兩路大軍同日開拔,浩浩蕩蕩而去。張隨真與凌衝隨軍而去,沈朝陽坐鎮京師,震懾宵小。凌衝在出師之前,將陰神放出,不知去了哪裡。畢竟此去一路與純陽老祖同行,留陰神在身,多有不便。再者也該令陰神自家行動,尚有許多事項要辦。
長話短敘,南下大軍一路橫掃,攻城拔寨,秦鈞修爲不差,亦深通兵法,連戰連捷,以精兵之力掃蕩連城,半月之間連克七城,收復大片失地。
自靖王反叛以來,數年征戰,大明內耗劇烈,百姓苦不堪言,中原腹地本是富庶糧倉之地,如今卻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秦鈞大軍侵掠如火,當真令人眼前一亮,頗有太祖開國之時,麾下衆將驅除韃虜,還復漢家江山之意境。
有秦鈞主持軍務,凌衝樂得清閒,每日躲在帳中熬煉真氣,加固道基,圓滿形神,預備第四重劫數到來。張隨真身份超然,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偶有現身,便會拉着凌衝切磋符術。
張隨真是純陽修爲,腹笥廣博,隨口點撥,皆令凌衝有茅塞頓開之感,連晦明童子都稱讚不已,許其爲輪迴世界少有的符籙大師。還令凌衝一通嘲笑,說道能入晦明老祖法眼,這位張老祖真是不簡單。
張隨真亦從凌衝身上窺見不少太清符籙之妙,暗暗讚歎,不愧爲另一脈符籙正宗,若能大興光大,又可爲玄門添一異彩。
秦鈞用兵激進,兵鋒直指靖王老巢雍州,一路上還收攏了不少流民散兵,將之編入軍中,每日操演,等離雍州只有數百里時,秦鈞大軍已有二十五萬之衆。
到此時秦鈞傳令停止行軍,安營紮寨,反倒不急於攻打雍州,每日操練兵卒,夜來無事,便觀測天象,不知在謀劃甚麼。凌衝也不去管他,再過數日,這一夜在帳中打坐,忽然心血來潮,掀開大帳出去,但見繁星滿空,光華璀璨。
凌衝目光一轉,望向北域星空,見一顆大星星光不穩,閃爍不定,搖搖欲墜,過了片刻,忽然星芒大亮,直直墜落下來,一條長長尾線將星空一分爲二。
說來也怪,那大星墜落,半途陡然消散不見,凌衝怔然半晌,說道:“靖王死了!”練氣士有望氣之術,觀星之道亦屬其中一門,那顆大星便是靖王本命之星,猝然隕落,靖王的下場不問可知。
秦鈞忽然走來,說道:“靖王已死,左懷仁掌權,清除異己,叛軍必亂,正可乘勢攻之!”凌衝點頭:“正當如此!”原來秦鈞按兵不動,便是料到靖王近日劫數臨頭,果然等到,必是左懷仁按捺不住,犯上作亂,此時方爲出兵良機!
秦鈞不顧夤夜,當即升帳,調各營大將聽令,區區數百里之距,一夜可到,正說至埋鍋造飯,三更起兵時,忽聞營外亂響,隨有火光沖天,竟是叛軍趁夜前來劫營!
秦鈞怔了一怔,笑道:“好個左懷仁!用兵詭詐,真是我的對手!”左懷仁選在今夜弒君,自不會毫無防備,先下手爲強,命大將統兵劫營,不爲殺傷明軍,只爲爭取喘息之機,不可爲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