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龍鯨天音內蘊龍族天龍八音之術,亦有太古巨鯨低吟淺唱之妙,其音起於無形,待得敵人覺,已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尤其這套天音能按敵人之心性,化現不同幻境,敵人以心入幻,往往沉浸其中,心神被奪。若是不能以自身道力相抗,或是有道友長輩加以援手,一旦心神被奪,便會迷失於天音世界之中,魂魄消散,肉身也就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葉向天知曉這頭龍鯨的根底,自然也有妙法將這龍鯨天意破去,只是他有心試驗凌衝與張亦如二人道心修行如何,只等他二人危機一,這纔出手救助。張亦如反應極快,運功護住心神,但面色變換之間,顯然已被天音暗算。凌衝面帶詭異笑容,卻是不可自拔。葉向天瞧在眼中,心頭有數。
凌衝只覺耳邊琴簫合奏,韶樂並聞,又有龍吟鯨唱之音,百聲並作,心頭煩亂之極。明知此是心魔幻境,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便如世人常有鬼壓牀之說,明明尚有知覺,卻怎麼也挪動不得。便在這當口,丹田太玄母劍劍光世界之中,忽有兩道劍光相遇,一聲鏘然劍鳴響徹靈光世界。
凌衝被一聲劍鳴所激,周身一抖,耳邊龍鯨天音之聲也自淡了許多,心頭大喜,心念催動,劍光世界中,無數劍光交錯刺擊,聲聲劍鳴透出丹田,與周身真氣隱隱相合,對抗天音侵擾。
葉向天見凌衝與張亦如苦苦相抗,也知那龍鯨天音絕非二人現下修爲所能應對,正要出手破去,凌衝身上驀地傳來一聲劍鳴,清越激盪,蕩人心神。葉向天咦了一聲,但聞凌衝周身不斷有劍鳴之音響徹,初時音量極弱,繼而浩大起來,最後竟如洪鐘大呂一般。
那龍鯨天音本是高低俯仰,起承轉合。凌衝所劍音亦是迴環起旋,若合符節,每一音皆擊在龍鯨天音銜接薄弱之處,如此一來,天音之威立時大大削弱。張亦如壓力大減,面色也自好看了起來。葉向天當真又驚又喜,凌衝這點微末修爲,能夠劍清音,本不算什麼,但能將龍鯨天音剋制破去,這便是難得的本事了。“這位凌師弟當真有無數驚喜,不知回山之後,師傅見了他,該有多麼欣喜。”
那龍鯨一面催動玄鯨吞海功煉化七道滅道劍光,一面賣力出龍鯨天音,忽覺那劍光圈中亦有一道音波出,卻是劍鳴之聲,鏗鏘激鳴之間,竟將自己的天音壓制了下去。龍鯨驚怒之下,顧不得煉化體內的七道劍光,張口厲鳴,將龍鯨天音的威力催至最大。
凌衝心神沉寂,凝神運劍,陡覺外界壓力大增,他也分不出心思去想其中原因,只能拼盡全力,將太玄真氣注入劍光世界,維持劍光運轉,出劍鳴。龍鯨一族乃是大妖之身,天生氣血渾厚之極,一頭龍鯨修積的真氣足可頂的數十位同等境界的人族修士。尤其這頭龍鯨爲當今龍鯨一族的秀出之輩,修煉區區五百年,便成就一顆金丹。饒是葉向天所修混元滅道真法真氣也自渾厚,卻也抵不過這頭龍鯨的修爲。
大妖龍鯨這一全力施爲,連葉向天也覺壓力大增,滅道劍光圈之上劍光被龍鯨天音音波衝擊的明滅不定,若換了旁人,早就被音波衝擊的化爲齏粉,但葉向天所修道法恰能剋制一切後天五行道法,對天音的剋制雖無那般驚人,但也不懼其威力,有滅道劍光圈在,足將天音之力抵消了七八成。作用於凌衝身上者,也不過兩三成而已。
但就是這兩三成,對凌衝現下修爲而言,亦是山嶽壓頂,苦不堪言。但太玄劍派所傳劍訣有一樣好處,便是遇強愈強,寧折不彎,那龍鯨音波雖然威力驚人,但凌衝所劍音卻如風中幼樹,浪中扁舟,雖看似危機重重,卻總在千鈞一之時化險爲夷。便如操舟御浪,浪頭越高,小舟卻也越高,始終能化險爲夷。
凌衝本是任由劍光世界自行出劍鳴禦敵,但他自家也自潛心摸索,逐漸覺出許多訣竅,劍鳴之音或長或短,或尖或低,種種變化,皆是針對龍鯨天音而作調整,卻又皆能命中其中破綻疏漏之處。
那龍鯨大妖越鬥越是心驚,這天音之功與玄鯨吞海功一般,俱是龍鯨一族秘傳的天賦妖法,外族絕也學不會。龍鯨一族便是靠着這兩樣法術,縱橫東海,與龍宮、神木島並列。如今他施展開來,以前無往而不利的法術,居然在幾個小小人族修士面前吃了癟,尤其那出劍鳴之人,先前還不大趁手,如今卻越來越是熟溜。自己大意之下,幾次險些被他用劍音將自家天音功破去,如今已是騎虎難下,若是中途停手,必受法力反噬,唯有繼續鼓催真氣,先將對方那個小子活活震死。
“想我沙通堂堂大妖,修成金丹,爲我龍鯨一族數百年來進境最爲迅疾者,連老祖都對我讚不絕口,若是全力施展天音功,連這幾個小小的人族修士也拾掇不下,豈不被神木島上那羣狗才恥笑!臨來之時,我又信誓旦旦,將那葉向天人頭提回,若是辦不到,以後也不必在東海之中棲居了!”
那龍鯨沙通念及至此,陡然催動丹田一顆金丹,放出數十道丹罡之氣。修道之輩,一旦凝結金丹,便珍逾性命。這顆金丹非但要攢煉天罡之氣,還要千打萬磨,耗費無數苦功。其中丹罡之氣便是經過煉化的天罡真氣,與金丹相合,乃是日後成道的根基,用去一絲,便要花費數十倍方能修煉了回來,因此修道之人皆對丹氣珍之重之,輕易絕不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