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的境遇可說是萬中無一,先是得了太玄劍法殘譜,自行修行,居然也練就了一身本領。繼而被葉向天覺,帶回山中,幾乎坐實了太玄弟子的名分。若是他不曾遇見葉向天,而拜入其他門派。若是被太玄劍派知曉自家殘篇劍譜落在他手,只怕下場十分堪憂。因此可說他的機緣十分難得。
葉向天又將先天境中許多要害之處一一點明,雖未涉及具體的功法道訣,但葉向天何等修爲眼光,短短几句,便令凌衝生出茅塞頓開之感。凌衝心下感慨:“這便是有師徒傳承的好處,可以少走太多彎路。想當初我自家悶在金陵城中,苦思太玄劍譜,何等辛苦?幾次險些走火入魔,萬劫不復。若是當日便有葉師兄這等高人提點,如今的成就定不會比亦如師侄差了。”
胡思亂想了一會,葉向天說道:“好了,今夜之事極多,不得休息。你們且打坐一番,恢復精力,再行趕路。”這一夜可謂十分折騰,先是葉向天傳授凌衝大擒拿手的功夫,又有鮫嬌公主與鮫三力來訪,引來蟹武一干龍宮兵士圍堵,之後葉向天又於極天之上,講授修道種種境界體悟,指點凌衝修行。此時已是玉兔早落,日上三竿。雖然修道之人,便是幾日幾夜不睡,也算不得什麼,但既是葉向天有命,凌衝與張亦如便雙雙盤坐下來,瞑目吐納。
一個時辰過去,二人運功已畢,幾乎同時醒來,一躍而起,俱是龍精虎猛。這便瞧出二人修爲之別來,張亦如十載修行,陽神顯現,已然初入凝真之境。但真氣修積不足,此是一大弱項。凌衝雖是剛入先天,但一身太玄真氣經陰陽二氣淬鍊,十分精純,以法力彌補境界的不足,因此二人同時醒轉,不分高下。葉向天瞧在眼中,心下明瞭,說道:“亦如,你將所帶乾糧分些與你凌師叔,吃罷便走。”
張亦如應了一聲,取了些乾麪饅頭鹹菜之類,與凌衝分食。草草一飽,葉向天將手一招,劍光綿展,又自往海中飛去。凌衝憑空下望,見晨曦遍灑,將海綿照的金芒閃閃,光鱗點點,耀目非常。心中思索葉向天所傳先天境的修煉訣竅,慢慢體悟。昨夜所得委實甚多,除卻體悟諸般修道要訣之外,還欲修習大擒龍手,只可惜劍光之中,無有餘地,也只能空自想象。
東海之上,羣鷗翔集,雲曦遍灑,襯以大海碧藍,更添幽趣。張亦如昨日採煉罡氣,傷了丹田,夜間又是一通好殺,因此不曾費神思索,只顧貪看海上風光。葉向天劍光迅,這一次無甚耽擱,直投東海深處而去。
凌衝將葉向天所傳道訣思索了一遍,又將真氣運轉周身,自覺神清氣爽,便也探頭去往外面瞧那風景。葉向天始終老神在在,這一路出了太玄山,可謂波瀾重重。先是癩仙金船出世,繼而又與少陽劍派結仇,斬斷楊天琪一條臂膀,如今在東海之上,又將龍宮三太子的屬下殺得潰不成軍,甚至領軍大將也自身死。
其中所牽扯的勢力,可謂一個比一個龐大,一個比一個難惹。只是太玄劍派當真如葉向天所言,一向蠻橫慣了,雖則歷經百年內鬥,百年封山,但霸道之風不減。凌衝一路行來,無論玄魔兩道,亦或佛門流派,皆對太玄劍派,尤其是那位掌教真人郭純陽,忌憚不已。
“那位郭掌教明明還未成就純陽,爲何無論正邪兩道,皆是十分忌憚,輕易不願招惹?倒也有趣的緊。”凌衝一面觀賞景色,一面禁不住胡思亂想。但既然葉向天胸有成竹,絲毫不以這些仇敵爲意,他也犯不着作那庸人之擾。
劍光行進,日上中天。葉向天忽然一皺眉頭,冷笑一聲,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又有討嫌之輩做那不之客了!”他功力高深,最先感應到天地元氣波動異常,已知又有高手前來,且天地元氣凌厲驚人,自然不是前來作客的了。
凌衝修成後天陰陽二氣,如今瞧來,除卻那一次自行護主,將太玄真氣淬鍊了一番,也唯有在感應天地元氣之時,能派上些用場。葉向天說完此言,不過三息,凌衝眉頭一動,也察覺出天地元氣異變動盪,沉吟道:“天地元氣動盪,但其中尤以水行精氣最爲燥烈,當是有水行高手,操弄水氣,葉師兄曾言,神木島一門皆精修乙木功法,在這東海之上,只怕唯有妖族一類方能攪動如此陣仗的水系真氣了。”
張亦如境界雖比凌衝高出一線,但靈覺不成,聞聽二人一說一和,只能瞠目相視。過得盞茶功夫,原本天海寧清,萬物靜謐,卻是陡然一變,巨浪排天,水波飄飛,聲勢猛惡之極。凌衝眼見,瞧見身下海水之中一條龐然大物迅捷遊過,叫道:“那傢伙在海中!”張亦如忙即下望,那妖物似乎有所察覺,急下潛,不見了蹤影。
葉向天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這等妖物!”言下之意,卻是知曉這妖物的來歷根腳。凌衝有心動問,卻見海面之上無數水柱升騰,大的粗有十丈,小的才僅合抱,一往三人所處劍光涌來。葉向天不曾在極天之上御劍飛行,而是降落了下來,離海面不過數十丈高下,恰好爲水柱包裹其中。
這些水柱與昨夜蟹武率領妖兵催動的水柱不同,昨夜不過是妖兵存身其中,真正的殺手鐗還是那八門鎖神大陣,但今日那妖物催動的水柱卻是極爲厲害的妖法,每一根皆是海水凝結,晶瑩剔透,以雷霆萬鈞之勢碾壓而來,兩兩相撞之間,便濺起無量水汽,其中又有無數癸水神雷化生,其勢絕快,擊在滅道劍光之上,便是震天價一聲大響,劍光圈也自抖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