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天說走邊走,瀟灑非常,竟是不給鮫嬌留下半分餘地。鮫三力心頭實不欲與葉向天三人同行,若是太玄劍派摻和到鮫人一族的事情之中,他的計劃大半便要泡湯,見葉向天不顧而去,心頭大喜,口中卻怒道:“公主好心好意,這些中土來的人族修士真是好生無禮!公主也不必管他,只要我們全力趕路,一定可以擺脫追兵。只是神木島與龍宮向來交好,公主有把握能夠說動他們出面,去救王上麼?”
鮫嬌咬了咬嘴脣,面上頗有楚楚可憐之態,只瞧得鮫三力也自呆了一呆。這位鮫人公主似是下定了決心,斷然道:“神木島乃是東海之中唯一可與龍宮抗衡的勢力,雖然與東海龍君素來和睦,但也是貌合神離,不肯輕易翻臉罷了。這一次敖意欺我鮫人一族太甚,非但將我父親擄去,還要挾我下嫁於他,甚至圖謀我鮫人一族先祖所傳的寶藏,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神木島不願出手,我寧可將祖傳的寶藏獻與神木島,他們瞧在寶藏的份上,總會有幾分態度。我就不信,神木島那羣修士面對我鮫人一族的寶藏會不動心?敖意手段卑劣,大不了魚死網破,我也不會讓他得逞!”
鮫三力張了張嘴,對如此強硬的鮫嬌公主似是頭一回見到。鮫嬌見他一副驚呆的模樣,忽然嫣然一笑,說道:“三力將軍不必驚訝,鮫嬌雖然性子柔弱,卻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敖意做事不留餘地,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將軍收拾一下,我們立時啓程趕赴神木島!”
鮫三力還是有些不習慣鮫嬌公主忽然有了如此主見,這與當初那位只會縮在他身後,瑟瑟抖的公主,直是判若兩人。呆立了片刻,暗自想到:“鮫嬌公主似是迭遭大變,性子也轉變的強硬了些。這可不妙,若是她事事皆有主見,還要我這位大將軍做什麼?何時我方能人財兩得?”心頭轉動主意,表面笑道:“既是公主心意已定,本將軍自然追隨公主!”
鮫嬌公主點頭笑道:“多謝三力將軍了。原本我打算將寶藏獻與那太玄劍派,換取他們出手相助。只是一來太玄劍派遠在中土,來往不便,而來瞧那位葉道長的模樣,只怕視我們鮫人爲異類,更是瞧不上咱們那點家當。索性便送了給神木島,想必也更好些。”
人族修士大多在中土之地修行,少有來海外開闢洞府之輩。若有也是在門中過的不甚如意,不得已來此避禍潛居的。人族修道之士,素來對妖族之輩頗有成見,秉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宗旨,非但不肯將大道法訣輕易傳授妖族,且對妖族十分歧視,甚至有那宗派之流,門中所傳道法急需外物之助,便時常三五成羣,前來海外,捕殺妖族,取其內丹,制煉法寶丹藥。便是神木島這等根本之地坐落東海之上的門戶,也不能免俗,只不過他們做的也更隱蔽些罷了。
妖族之中也的確良莠不齊,有得天生蠢笨不堪,有得獨好血食,不脫蠻荒野性,時常捕殺人族生靈,飽啖一番。由此人、妖兩族世代仇視,關係十分的不好。四海龍君雖是出身天龍一族,在人族修士心中,也自被歸爲妖類,因此四海龍君對海中海族之士還有照拂,對人族修士則不是那麼友善。這也是葉向天取道東海,卻不曾去龍宮拜謁,蟹武率兵惹到頭上,卻又說殺便殺的因由。便是將這數萬蝦兵蟹將盡數斬殺,也自有太玄劍派出頭。太玄劍派素來護短強硬,便是星宿魔宗那等魔道第一大派,也敢去碰一碰黴頭,更何況四海龍君這等人物?
鮫嬌公主初見葉向天三人,便打定主意,以自家祖傳寶藏爲引,引動太玄劍派插手,只要與龍宮屬下拼鬥有了傷亡,這仇便算是無可化解。太玄劍派必會派遣高手長老前來東海報復,那時便可避強擊弱,率領鮫人一族救回被囚禁的父親,再與太玄劍派聯手,倒反龍宮,也好一舉報仇雪恨。
這位鮫人公主外表羸弱,心思卻極細膩,所思所慮皆是十分周全,這一點連鮫三力日夕隨侍身側,也不曾瞧了出來。鮫三力搖頭道:“人族修士一向將我們海族修士當做異類,連法訣也不允許輕易泄露,更何況與我等攜手對敵?那太玄劍派我也有所耳聞,聽說已然封山許久,這一次派遣使者前去神木島,只怕要有甚麼大動作。況且劍修之輩,向來殘忍好殺,我們鮫人一族雖是受人欺壓,但在龍宮庇護之下,到底也能繁盛下去。若是摻和進人族修士的仇怨之中,只怕會被人反掌米滅去,得不償失。”
鮫三力生怕這位美麗公主爲了救父報仇,帶領鮫人一族投靠了太玄劍派這等人族門戶,神木島也還罷了,畢竟地處東海,島上他也有幾個相熟之輩。若是被太玄劍派插手進來,只看方纔那三個道士出手狠辣的模樣,只怕一言不合,一羣劍修便提了寶劍,殺上龍宮,那時整個鮫人一族說不定都要陪葬進去。他鮫三力還暗自算計個什麼寶藏?什麼王位?
鮫嬌公主微笑道:“三力將軍所言甚是。我們便先去神木島,求見嶽師兄,請他代爲援引,只怕神木島掌教肯見我們,我就有把握憑了世代相傳的寶藏,說動神木島出手相助!”鮫三力點頭,事到如今,已然有些出他的預計,但他亦是心思深沉之輩,不曾宣諸於口,只能見機行事。兩位鮫人商量已畢,也不管滿海的殘肢斷臂,鮫三力大喝一聲,催動催浪之法,二人身形化爲一道巨浪,迤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