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之身如在胎胞之中,這個胎胞便是天地大道,等同於我中之我、身外之身,當然要借天地造化之力,以天地精氣鍛造,別的門派在元嬰這一關要如何修行凌衝不知,但就洞虛劍訣而言,借先天妙旨重塑真身,實是一等一的法門,但就因如此,才顯修煉之難。
試問要湊齊先天五行之氣是何等之難?就算凌衝自家,也費盡千辛萬苦,若非太玄派中有先天庚金之氣、若非神木島有先天乙木之氣、若非陰神之身在九幽冥獄湊巧得了黃泉與戊土之精、若非水仙洞府中有先天丙火之氣……
等等等等,萬般機緣匯聚,纔將五行精氣湊全。還要先辛苦修煉太乙飛星符法,再來推導先天精義,轉化爲自身的資糧見識,這其中環環相扣,任一環出了差錯,都要前功盡棄,也唯有凌衝有幸學得了太乙飛星符法,才能推演得了先天精義,箇中機緣巧合、推力助瀾實不足爲外人道也。
五道先天精氣中蘊含的先天精義不多,但足夠凌衝悟出嬰兒孕育之道,到此時又有一個大問題出現,別的修士是以金丹爲基孕育嬰兒,凌衝卻是將金丹煉成了洞虛真界的模樣,金丹便是真界,要如何演化纔好?
沒奈何問詢於晦明童子,晦明童子卻輕描淡寫道:“洞虛劍訣本就走的開闢虛空洞天的路子,你莫要拘泥於嬰兒之形,落了下乘,將這洞虛真界當作一粒金丹,慢慢演化,自然而然,豈不是更好?何況要按一般修行的法門,五行精氣用過也就罷了,太也浪費,你卻可將之煉化入洞虛真界中,別添一種威力,豈不是好?”
一語驚醒夢中人,凌衝拍手道:“便是如此了!我看將四道先天精氣分別煉入四靈星神之中便可,還能另增四靈星陣的妙用。至於剩下一道戊土之精,權作足下一方大地厚土,如此纔算天高地厚,乾坤開闢!”
話音一落,洞虛真界登時轟隆隆運轉開來,先天庚金之氣與西方七宿化合爲一,白虎星神散爲七宿星光,將庚金之氣攝入其中,復又歸化爲一,走出一尊身披金甲,虎首人身,身高百丈的猙獰星神,周遭依舊是無數兵器虛影旋引轉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化爲實質,被白虎星神捉在手中對敵廝殺一般。那白虎星君成就,大喝一聲,聲震四方:“西方監兵神君參見星主!”
東方七宿也自一散一收,將先天乙木精氣煉入自身,星光滾滾之間,一尊身披龍袍頭戴平天冠,龍頭人身,腰懸寶劍的星君龍行虎步而來,一聲龍吼叫道:“東方孟章星君,參見星主!”
北方玄武七宿也自一散之間,將先天黃泉之氣收入,蛇嘶龜吟之間,一頭龐然玄武輕輕巧巧而來,周身是黃泉真水圍繞,龜蛇之聲交纏,叫道:“北方執名星君,拜見星主!”
唯有南方朱雀七宿,先天不足,未能祭煉通透,只有三座星宿勉強將先天丙火之氣吸入,勉強化生出一顆鳥首,熊熊真火燃燒之間,鳥喙張開,只能連聲叫道:“陵光!陵光!”
凌衝十分無奈,四靈星神有缺,以至於化生出的四靈星君先天不足,唯有日後再想法子補救。眼前騎虎難下,鬼使神差之間,一指那剩下的戊土精氣,喝一聲:“化!”那戊土精氣爆散爲一蓬土黃色真元,於足下之間向外伸展外延開去,倏忽之間已遍佈整個洞虛真界,化爲一座堅實大地。
原本洞虛真界生成之時無有天地四維之分,其後晦明童子將太乙飛星符陣懸掛空中,纔算有了上下六合之別,如今凌衝以一蓬戊土精氣化爲厚德之土,所謂“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齊備,凌衝作爲洞虛真界的締造者,當即感到此界似是生出了許多玄妙不可測度之變化,先是真界之中空間開始急速擴張起來,就見真界邊緣茫茫虛空之中,真氣翻滾如沸,藉着戊土精氣演化厚土之機,一氣將空間拓展出三倍有餘,其次頭頂太乙符陣四靈星域之中熠熠星輝不斷,灑落大地,孤曠高遠,又不知從何處涌來許多天罡之氣,共計三十六種,依次演化爲三十六重天境,凌衝大喜,一躍飛騰而去,到第一重天望去,入眼蒼茫無極,全無一物。依次上升,將三十六天境巡視個遍,卻是空空曠曠,唯有天罡之氣流動。
凌衝陽神落地,頓足一踩,入腳處只覺大地敦厚,與人一種踏實之感,實不能相信如此厚重的坤元竟只是一縷戊土精氣所化。晦明童子也十分好奇,穿着小小肚兜,扭着小屁股,也學凌衝飛上三十六天境瞧了一瞧,又在最上一重天中仰望頭頂星符,格格一笑,似乎伸手就能將一道星符摘下。
那三十六天境遠未演化成熟,身在其中看似遼闊無邊,從外望去,也只是一座三十六重的小小樓閣而已,孤懸於周天星光之下。
晦明童子玩耍了良久,飛身回來,滿面俱是傻笑,伸手重重一拍凌衝的陽神,叫道:“我如今才知爲何尹濟那廝要死皮賴臉傳授你太清法門,並非是指望你能爲太清門報仇雪恨,重立道統,而是料中太清符法與太玄劍術結合,自能化生另一種妙用,你這洞虛真界已然超乎尋常洞天之上,倘若有一日真能以此證道,還不知能演化出甚麼樣的洞天世界,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瞧上一瞧了!”
凌衝給他拍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佯怒道:“有話好說,動手作甚!”心頭也有幾分興奮之意,洞虛劍訣與太清符術結合,確能演化無窮妙用,周天羣星是太乙飛星根本符籙演化,厚土大地則是戊土精氣所結,三十六天境是他苦修的三十六重天罡顯化,這一切卻又一統於洞虛燭明劍訣所生的洞虛真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