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風駕馭先天乙木靈根直撲冥河之水,左右扭轉之間,不過半日功夫已來至一條大河之畔,正是三途河,濁水滔滔,自虛空而來,又複流於虛空之中,木清風毫不遲疑,乙木靈根狠狠撞入大河之中,掀起了無窮濁浪,漣漪如潮,拍打之間不知將多少在河中河邊遊蕩的幽魂擊成了粉碎!
眼前光景變化,空間轉移之間已來至第二層冥獄,木清風大袖一起,乙木靈根冠蓋之上現出一團靈光,幽幽燃燒如火,但時明時暗,似乎隨時可能熄滅。這團靈光外裹碧色,內蘊靈機,正是神木島創派祖師遺留在靈根中的一點靈識。
練氣士修煉之道,無非是壯大元神,歷經劫難,將元神煉得萬劫不磨,而後烙印虛空,成就長生。但長生境界並非修道的終點,相傳其上尚有數層境界,最高一層號稱與道合真,元始不朽,只是唯有傳說流傳,至少輪迴世界之中並無人能夠見到那等境界的人物。想來唯有九天仙闕或是佛門淨土,又或是玄陰魔界方能誕生出那等驚天動地的人物罷?
神木島創派祖師的來歷已不可考據,木清風也漠不關心,他所求者是要尋到創派祖師其餘元神碎片,得到乙木一脈純陽境界之上的道訣功法,纔好再進一步。輪迴世界並不乏純陽老祖,但超脫純陽之上的老祖卻如鳳毛麟角,如今大劫將至,天機紊亂,木清風謀劃多年,纔敢火中取栗,孤注一擲一把。
要知闖入九層冥土太過危險,危機重重,各層冥土中的鬼祖不說,九幽黃泉門也是一大隱患,木清風懷疑前些時日地府中傳出的異動便是九幽黃泉門乾的好事,要去地府必然要與赫連無敵之輩硬碰!
他身旁嶽清明亦是滿面冷峻之色,說道:“師兄與我曾有推演,冥獄前四層守衛的鬼祖不多,突破不難,但從第五層開始便會阻力重重,也不知創派祖師這團靈光能否尋到其他的元神碎片。”
木清風淡淡道:“創派祖師分明將自家元神遁入乙木靈根中修養,爲何又有元神碎片存於地府之中?若非地府偶爾開啓,泄露出些許氣機,這個大秘密千萬年以後也未必會被我等知曉!創派祖師元神沉寂數千年,只怕是傷重不治,唯有靠我等後輩子孫之力,將他老人家帶回神木島!”
乙木靈根飛行之間,碧光照世、翠芒驚天,太過引人耳目,木清風嘿了一聲,將那乙木靈根煉爲十丈長短,枝枝杈杈也自收斂了不少。木千山端坐樹洞之中,只靠乙木靈根飛遁時泄露出的絲絲靈機,便足以令他道行境界再有進展。畢竟就算他身爲木清風嫡孫,平日接近靈根母體,汲取其中精純精氣的機會也是不多。就在靈根於第二層冥土飛掠之際,他已感到自家元嬰壯大了五分還不止,若是照此下去,等來到地府之中,只怕他便能凝結法相了!
金丹境界重的是道心修爲,蓋因真心凝聚變換,唯有道心修煉到極致,元神寧澈,方能把握住真氣錘冶鍛鍊的火候,順利凝結金丹。而元嬰境界卻是要感悟造化之理,譬如嬰兒於母胎之中孕育,無中生有,由小及大,由弱及強,緩緩哺育,一朝功成,嬰兒出現,乃是我中之我,身外之身,因此有身外化身之說。
其實練氣士在長生之下幾大境界之中,公認最爲難過的乃是兩關,一者金丹,講求心性火候入爐,烹煮大藥。二者則是脫劫,到此境界時天地降災,大道送劫,避不過,躲不過,唯有挺身而出,迎難而上。過得去柳暗花明,過不去自求多福。
從元嬰至法相境界,並非是最大的難關,這一關講究的是一道水磨功夫,元嬰既成,不過是不斷祭煉元氣,將之餵養純熟,譬如三朝嬰孩,食用五穀雜糧,漸漸身形拔高,筋骨粗壯,自然就能擔山挑嶽,力大無窮。等到嬰兒餵養純熟,與自身道法神通相合,便是法天相地之相,因此成爲法相!
木千山資質一流,金丹元嬰兩關過得輕易無比,早該凝練法相,但神木島的乙木功法到此境界太過注重真氣之修聚,他也無有捷徑可走,唯有老老實實煉化真氣,存於丹田餵養元嬰,但有了先天乙木靈根這株大樹,精純之極的靈氣卻是予取予求,當真是大樹底下好乘涼,當下煉化真氣煉的不亦樂乎,別提多麼興高采烈。
木清風分出心神關心孫兒修煉進境,發覺木千山周身吸納靈機,乙木真氣如螢火、似繁星,竟是已入佳境,不由捻鬚微笑。乙木靈根依舊循着水氣往聯通兩層冥土的冥河飛去,那一團神木老祖的殘魂元神始終無有異象,只是毫無生氣的脈動不休。
乙木飛遁之時,地上左近漸漸有鬼物陰神活動,生的奇形怪狀,大多正在廝殺苦鬥,若有得勝之輩便將敗者一口吞噬,一路行來已有不下數十位或金丹或元嬰級數的鬼怪吞噬了足夠的同類,禁不住仰天長嘯,一躍跨過一大境界,成就大法力者!
木清風與嶽清明只冷眼旁觀,絕不出手干涉,冥獄之行危機處處,縱使兩位純陽老祖聯手,也要如履薄冰,不敢多生事端。但他們不去管閒事,可禁不住厲鬼鬼物主動前來生事。乙木遁走之時聲勢比方纔小了許多,衆鬼物眼中只是一根十餘丈的木頭,自頭頂飛躍而過,木上立着兩人,俱都風姿出彩,面色冷峻。
當下便有不知死活之輩起了貪念,想要將那靈木據爲己有,乙木精氣雖是鬼物的剋星,但世間之道陰陽相剋亦相吸,衆鬼物隱隱覺得若能煉化了那根木頭,對自家修行大有好處,此是玄陰之道也需一點純陽之意點化,方能陰陽相濟,生生無窮之理。
先時鬼物們還不敢造次,只瞪着一雙雙鬼眼冷幽幽瞧着,繼而一位身披雙翅的元嬰鬼王終於按捺不住,一聲鬼嘯之間,騰空而起,手中現出三柄魔叉,每一根之上皆是魔火熊熊,能灼人魂魄,歹毒之極,那鬼王狂笑一聲,三根魔叉呈品字形飛來,其速絕快,竟不亞於劍修施展劍氣雷音的手段!
木清風一笑道:“此獠倒是謹慎,可惜遇到了老祖。”心念一動,一道乙木精氣自靈根之上飛出,化爲一條碧火,如蛇扭動,又如長鞭一抖,三柄魔叉一經被碧火沾染,原本的魔火突然熄滅,連魔叉本體也被也枯柴一般,眨眼之間被燒成了灰燼,碧火靈蛇去勢絕快,在那鬼王驚叫欲逃之時,只輕輕在其腰間一繞,一尊元嬰鬼王登時被一叢碧火包裹,滋滋啦啦聲響之中,慘叫之聲戛然而止,碧火過處,已成了一團灰燼!
這一手兇殘之極,那鬼王一個照面也未撐住就被打殺,果然震懾住許多同級鬼王。但隨即一連三聲怒吼,初時還在萬里之外,吼嘯之聲連連,兩息之後已不足千里,顯是來鬼遁法非同一般。
嶽清明卻是滿面哂笑之意,說道“不過區區三個法相小鬼,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隨手抓了三團乙木精氣,捏了一捏,揚手打出,三團碧光如離弦飛箭,閃得一閃,分襲三位鬼王。千里之遙轉瞬即至,噗噗噗三聲輕響,三位形態各異,但俱都兇猛猙獰的鬼王呆呆而立,眉心中皆有一處小洞,隨即碧火熊熊,被燒了個乾乾淨淨。
木清風搖了搖頭道:“沒想到許久不來冥獄,此處的鬼王還是這般不成氣候。”嶽清明笑道:“還是來幾個鬼祖殺殺來的痛快!”師兄弟兩個各有暗招深藏,若是玄陰鬼祖出頭,一不留神之下,也要被取了性命,可惜神木道法先天與鬼祖陰氣相剋,就算捉了活口,也無甚用處,只能用來與同道交換別的財貨。
三位法相鬼王一死,餘下鬼物更是噤若寒蟬,不敢動彈,眼睜睜看着那株怪木扭動之間,鑽入陰川河中不見。木清風未免夜長夢多,對鬼祖之下皆不理會,出了陰川河已到了第三層冥土。
其後師兄弟兩個輪番催動靈根,倏忽之間撞破第四層、第五層,一路有驚無險,居然來至了第六層冥土。木清風忽一皺眉,說道:“不對!”嶽清明亦奇道:“往常第四層冥土之中就有幾位鬼祖時常逡巡領地,好勇鬥狠,怎得一個都不見了?”
乙木所過之處風聲鶴唳,待詔之下的鬼王哪個敢露頭找死?只恨少生了兩條腿,拼命逃竄,按理這般浩大聲勢,縱使鬼祖再能隱忍,也不該一個也未出手,除非是那些鬼祖一夜之間全數搬離了冥獄,改到陽間去住了。
木清風沉吟道:“鬼祖莫名不見,只怕與地府異動有關,不去管它,先到地府再說!”先天靈根在一扭,已是到了第八層冥土,眼前陰氣如潮,黃風滾滾,半點陽氣也無,就算木清風這等老祖在此地施展玄門神通,威力也要大打折扣,好在二人早有準備,足下一點,先天靈根爆出碧色光華,條條瑞彩橫空,將陰氣黃風俱都隔擋了出去,半點不能侵入。
正要穿入第九層冥土之時,一隻畝許大小,滿是白骨骨刺的鬼爪驀然抓來,乙木靈根所發光華被大手惡風一壓,登時向內塌陷,木清風心知來者不善,頭頂衝出一派精氣長河,卻是元神顯化神通,乙木靈根條條枝葉狠狠一震,將那大手生生震飛出去!
一位老魔周身白骨嶙峋,骨刺猙獰,三頭六臂,一手持白骨法杖,哈哈大笑而來,身後跟着兩位鬼祖,正是鬼鈴與伽薄兩個,那老魔正是夜乞老祖,嘖嘖嘆道:“老祖只道此界貧瘠,誰知尚有這株先天靈根!”越看越是喜愛,鬼鈴在他耳邊道:“老祖,靈根之上的便是玄門神木島島主木清風,此人是純陽境界,法力倒是稀鬆平常,只是乙木真氣最能剋制陰間鬼物,倒要小心應付。”
夜乞老祖率領兩位鬼祖出了地府,本擬去九層冥獄中掃蕩一回,將諸位鬼祖收歸麾下,誰知繞了一圈,竟只尋到兩位落單的鬼祖,還不堪大用,氣的夜乞老祖一口一個盡數吞了,倒是借其精氣勉強將法力補回了全盛之時五成左右。
冥獄中鬼祖不多不少,足有數十位,分佈九層之中,先被九幽黃泉門掃蕩了一回,其後夜乞老祖再來,連口湯水也喝不上了,想來也對,能修成鬼祖之輩,皆是精細超鬼,冥土中異變連連,要麼大家聯手共抗劫數,要麼明哲保身,尋個誰也尋不到的僻靜之所躲藏,總比被人一個個捉到,受人驅使來的好。
夜乞老祖說吃邊吃,鬼鈴伽薄兩個着實嚇得不輕,那老魔意猶未盡,一雙魔眼只在他兩個面上來回遊蕩,似乎苦思該吃誰。可憐鬼鈴伽薄兩個皆是坐鎮一方的鬼祖大魔,遇上夜乞這位不講道理的魔祖,只能屈服於其魔威之下,戰戰兢兢度日。
木清風不知夜乞老祖來歷,但見其周身魔光滔滔,魔威蓋世,竟是一尊罕見的魔祖,不由納罕:“從未聽聞世間尚有這麼一尊魔祖,難道卻是自域外而來的麼?”這一猜測卻是歪打正着,夜乞老祖本是夜叉一族長老,因與大金剛王佛爭鬥失敗,被佛法困鎖,鎮壓於大金剛寺。嶽清明與木清風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狠狠催動法力,先天乙木靈根爆起層層瑞氛,無窮乙木精氣噴涌而出,就在樹冠之前凝聚爲一道森然渦流,竟是問也不問,惡狠狠撞了上去!
他們不知夜乞老祖深淺,一旦纏鬥下去,引來更多玄陰之輩,只怕就要身陷圍攻,脫身不得,不如一鼓作氣殺退那老魔,只要入了地府,鬼祖心有忌憚,不敢觸怒佛門大菩薩,反有迴旋之餘地。
那渦流純由先天乙木精氣妙化而成,無論多少冥獄陰氣,一經吸入,皆被攪成了虛無,夜乞老祖目泛謹慎之色,卻捨不得這根先天靈木,若是奪了到手祭煉成法寶,只怕夜叉一族的族長也要換上一換了,利令智昏之下,雙臂一拍,周身滾動不定的黑光如潮涌上,毫無花哨與先天乙木靈根拼在一處!
夜叉一族精修肉身,可橫渡虛空而不受絲毫損傷,但亦有法力神通傳承,夜乞老祖所修黑光便是其本命神通,玄陰法力擰成一團,頗有煉化萬物之意境,與乙木精氣相抗正是棋逢對手。黑光碧芒甫一接仗,便爆起漫天異彩流光,綠芒如蟲、黑光四箭,四下飛散亂灑!
夜乞老祖周身狠狠一震,竟被撞開千里之外,乙木靈根也不好受,老皮之上滾滾碧光猛地一暗,就似風吹燭火,隨時都有熄滅之厄。夜乞老祖不怒反喜,他最喜這等硬打硬抗的戰法,大叫一聲,一步跨來,又是一記黑光搗出!
木清風大驚失色,以兩位純陽老祖畢生法力催動先天乙木靈根,竟也只與那老魔拼了個旗鼓相當,簡直駭人聽聞!見其猱身又上,不得已唯有再度催動靈根,狠狠撞去!
砰!砰!砰!接連三記還招,絕無甚麼花俏之術,純是以力拼力,力強者勝!夜乞老祖捱到第二記時,全身白骨忍不住微微顫動,發出吱吱聲響,被木清風看出便宜,又是一招轟來。
夜乞老祖不願示弱,強提真氣接下第三記,忍不住怪叫一聲,無量力道加身,喀喇喇聲響之中,骨屑紛飛,已是傷到了根本。尤其本命黑光在硬拼之下抵擋不住,倒捲回來,先天乙木精氣趁機侵入,夜乞老祖骨架之上受了沾染,居然生出無數綠意,還有許多白花紅花綻放!
那老魔頭不得已,讓開去路,遁走之下,先去煉化身上乙木精氣。帶頭大哥一走,伽薄與鬼鈴兩位對望一眼,不敢接戰,也隨其而去。木清風舒了口氣,嶽清明卻驚叫一聲:“師兄,靈根有損了!”木清風大驚,忙即查探,卻見數根分枝斷裂,卻是吃夜乞老祖強橫無匹的法力反震,連先天靈根之軀也自承受不得。
木清風面色黯然道:“想不到靈根才自圓滿,又生劫數!”嶽清明道:“方纔那老魔從何而來,法力恁的高強!”木清風道:“劫數將至,羣魔亂舞,原也不足爲奇!走!”拼着乙木靈根受創,趁夜乞老祖遁逃,奪路而去!
九幽黃泉門,掌教大殿霍然開啓,掌教赫連無敵猝然出關,足下水波流轉,頓足之間已出了九幽門總壇,一陣清風吹過,已到了一處寬闊之地,面前便是無邊黃泉,滔滔滾滾,不知其所來,已不知其所去,黃泉邊上正有一位枯瘦道人盤坐,正是陰祖。其與赫連無敵勾結,暗算了九幽祖師,將身內神木道人大半元神以偷天換日之法轉換入九幽祖師身中,餘下一點殘神不足爲患,只需閉關數載,便可煉化。
但此時陰祖面上全是冷厲之色,周遭黃泉圍繞,卻有無邊綠意生自體內,更隱隱有咆哮嘶喊之聲,胸前、後背不斷鼓出一個個大包,就似有甚麼物事要從裡面擠了出來一般。
赫連無敵祭起鎮玄鼎飛至陰祖頭頂,垂下一派水幕,土黃之氣交纏,化爲道道靈光鑽入陰祖七竅,助其鎮壓傷勢。陰祖得其援手,心思一定,周身黃泉水聲大盛,那一個個大包卻漸漸沉寂下來,被生生鎮壓,點點綠意也自消散不見。
過了半晌,陰祖雙目一睜,輕輕起身,嘶聲道:“多謝掌教援手!”赫連無敵道:“陰祖不必客氣,那神木道人元神殘缺不全,只要少許苦功便可煉化,爲何卻又造起反來?”陰祖淡淡道:“有另一股本源法力闖入冥土,自然不甘寂寞,要作祟一番。”
赫連無敵眉頭一皺,擡首上望,魔目之中映出先天乙木靈根的所在,點頭道:“果然有異寶自陽間而來,只怕便是爲了這神木道人,如今往地府中去了,本座欲得此寶,陰祖可否與本座同去瞧上一瞧?”陰祖陰惻惻道:“如此甚好。”
地府之外,奈何橋一界,一條濁水現身,卻是九曲九泉圖所化,其元靈立於大水之中,向地府深處遙遙望去。墨染雖死,赫連無敵許諾其只要真心投靠,自會善加祭煉於他,不令其跌落道行。九曲元靈苦思之下,點頭應允。魔道的法寶與主人一般,本就沒甚麼忠孝之義,若是不從自家元靈必會被赫連無敵抹去,其中輕重自是一目瞭然。
九曲九泉圖奉命監視地府,卻不敢闖入奈何橋上,生恐被黑白無常打殘,其每日用心瞭望,但見地府深處靜謐非常,無有絲毫動靜,久而久之,自家也自懈怠起來。
忽然虛空震裂,一株參天巨木直愣愣擠了進來,地府之外碧意大盛,好好一處死者魂靈容身之所,竟被那巨木弄得生機一片,顯得不倫不類。嶽清明見了三生石與奈何橋,大喜叫道:“師兄,地府到也!”
木清風點頭,張口噴出一道精氣,如甘霖遍灑落在神木道人殘神之上,口中唸誦神咒,咒音忽高忽低,低沉激昂兼而有之,令人捉摸不透。那團殘神精氣也隨着咒音變換其形。嶽清明只覺一股無形波動自殘神之中生成,向四面虛空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