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天說完,便不再言語,只心下暗自盤算。玄機百鍊元命劍匣在千年之前,太玄劍派弟子貪圖其鬥法之能,修煉之輩甚多。但千年以降,歷代掌教有感此法殺戮太盛,雖然鬥法犀利,但極易迷失道心,便不許弟子過多修煉。
如今太玄門中修煉此法成就最高者,便是三長老百鍊道人。他自入道之時便修煉此法,甚至自家將道號也改作了百鍊二字。如今已是脫劫修爲,但這方玉匣所劍氣,深奧古樸,玄機劍匣祭煉之法千年以來已有不少改進。因此這道劍氣斷非百鍊道人所修,甚至並非當世之物,起碼也是千年前的古物了。
他雖出身玄門正宗,但絕非迂腐之輩,反而行事順應本心,見這玉匣以元命劍匣之法封存寶物,其中必是太玄劍派重寶,無論如何誓不能讓莫孤月帶走,正要出其不意出手強奪。
忽聽凌衝說道:“莫先生,貴派修煉星斗元神,雖亦有練劍之法,怕是所傳法門與我太玄劍派大相徑庭。此寶本屬我太玄所有,不知爲何落入癩仙之手。今日又被貴派得手,我太玄劍派也是要臉面的,絕不容許本門之寶流落外人之手。不若如此,若是莫先生肯,凌某願以掌中血靈劍與先生易換如何?”
此言一出,莫孤月與蕭厲固然出乎所料,葉向天也頗感意外。那血靈劍乃是血河宗之寶,內中自生靈識,即便只剩半截,亦是妙用無窮。那玉匣封禁之寶究竟爲何,誰也不知,凌衝貿然用血靈殘劍交換,着實出乎幾人意料之外。
葉向天皺眉道:“凌師弟,那血靈劍是你所得,迴轉山門之後,長老前輩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你留着此劍還有許多妙用。那玉匣之中寶物即使你換了到手,日後亦要交還本門,等如你平白損失了一件法寶,你要思慮周全纔好。”
凌衝一笑說道:“葉師兄多慮了,小弟迴轉本門,便要精心修持太玄妙法,這血靈劍與本門心法不合,催動起來頗耗真氣,且小弟玄門弟子,日日手持邪派法寶,傳了出去沒得惹人恥笑。再者小弟新入山門,正愁無有進身之禮,恰好將這玉匣獻上,也算爲本門盡上一份心力。”末了微微向葉向天靠了靠,小聲道:“本門郭掌教也是有頭有面的人物,想來也不好意思白拿弟子的東西罷?”
葉向天嘴角微微一抽,默然不語。張亦如暗暗罵道:“我當這小子爲了尋回本門寶物,才甘願捨棄血靈劍,誰知早就打算妥當,連掌教師祖也算計了進去!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莫孤月見凌衝居然捨得以血靈劍來換玉匣,亦是事出意外。凌衝所言不差,這玉匣落入星宿魔宗手中可說毫無用處,若是強用法力開啓,只怕內中物事便會被所藏劍氣摧毀,來個玉石俱焚,反而不美,但他也不好明說此物乃是喬依依定下的,他也做主不得,正自沉吟之間。
蕭厲忽然滿面異色,悄聲道:“莫師兄,方纔喬恩師傳信與我,命你用此玉匣將血靈斷劍換了過來。”莫孤月望他一眼,喬依依乃是與星帝同輩長老,神通廣大,瞞過自己給蕭厲傳音不過舉手之勞,且蕭厲縱有天大膽子,也絕不敢在此事上欺瞞自己。
莫孤月將玉匣在手中顛了顛,掌心吐勁,居然輕易便拋給了凌衝。凌衝略吃一驚,忙即伸手將玉匣接住。玉匣觸手微溫,忽有一道暖流起自玉匣,直入丹田,凌衝所煉太玄真氣方纔被程素衣涵淵重水所封,還有些運轉不靈。這道暖流與太玄真氣相合,登時活躍起來,且比之前更見靈動。
凌衝大喜:“無論玉匣之中是何樣寶物,只這玉匣本身既能助長太玄真氣之力,便已是罕見的寶貝了。”毫不遲疑,將手中血靈劍拋了過去。莫孤月伸手接劍,食中二指在劍脊之上一抹,血靈劍立時鏘鳴不已,一道血光自劍身衝出,道道血煞之氣環空。
莫孤月朝凌衝點點頭,說道:“凌小哥果是信人!”將血靈劍收入腦後星光之中,也不與蕭厲商量。蕭厲面上一無神色,便似不曾瞧見一般。
凌衝將手中玉匣把玩了一陣,便雙手呈到葉向天面前,說道:“還請葉師兄將此寶收好,回山也好轉呈掌教。”葉向天卻不便收,說道:“此寶是你以血靈劍換來,便是你之物。回山之後,你可自行轉呈掌教。”凌衝眼珠一轉,笑道:“既然如此,小弟便先保管幾日。”將玉匣貼身藏好。玉匣所氣息對太玄真氣大有裨益,正好多把玩幾日。
沈朝陽見凌衝以血靈殘劍換了玉匣,也有幾分好奇,預知玉匣之中究竟爲何物。見葉向天也未將玉匣開啓,不好再問,於是說道:“此間事了,沈某亦要告辭了!”
耳邊忽聞有人怪笑道:“咦,居然是血靈劍!好極了!老祖我尋訪數十年,居然在此處遇到,瞧在你們幾個小輩給老祖送來這件寶物的份上,便將你們吸乾精血,魂魄餵養血靈劍罷!”
只見一道血河自天際用來,浩浩湯湯,長有千里,其中血濤澎湃,無數夜叉、惡鬼各持刀叉,怪嘯連聲,直奔衆人殺來。如今幾派高手各自返山,唯剩星宿魔宗、太玄劍宗與正一道共計九人還在靈江江邊。這一道血河好生迅捷,不過數息之間便已來至衆人身前。
沈朝陽喝道:“血河妖法?是血河餘孽!”不敢怠慢,即將那道金符祭起,往上連噴三口真元,那金符立時綻放萬道金光,又有純陽雷火萌生,朝着血河便是亂刷亂打。又揮出一道法力,將秦鈞攝在自己身前,運用玄光將之包裹。
秦鈞在正一道下山諸人中修爲最弱,卻又是最爲關鍵,身懷至寶,關乎沈朝陽日後修行,由不得他不緊張。因此血河襲來,第一要務便是現將這位小師弟保護起來。
血河法力陰損歹毒之極,修煉有成,周身便會化爲一縷血光,遇上甚麼敵手、法寶,只需往上一撲,便可將對方一身真氣、精血乃至神魂盡數吞噬,補益了自家元氣。兼之那血光循氣而動,順着人身九竅伺機便可攻入其中,吞噬精血,防不勝防。因此正道衆人提及血河妖法,俱是頭疼不已。
只是自從二百年前太玄劍派殺上血河宗總壇,一役之間將血河宗掌教血痕道人連同麾下一十三位脫劫長老,上上下下殺得乾乾淨淨。二百年來從不曾聽聞有血河高手再行出世,正道中人只道血河宗已然被滅,誰知今日癩仙遺寶之會,居然蹦出個修煉血河妖法的高手,且功力之深厚,已是脫劫級數,難擋難防之極。
血河法力份屬玄陰,乃是一股污穢之血練就,最怕九天神雷與純陽真火。沈朝陽所金符喚作六陽雷火破魔神符,乃是正一道至寶,內蘊天雷純陽之氣,最是陰晦法力的剋星。此符經正一道長老數百年祭煉,只差一步便可開啓靈識,成就法寶,那時便可稱爲九陽雷火破魔神符了。
這件寶物是沈朝陽下山之時,正一道掌教所賜。此符所蘊法力精純,只需沈朝陽願意,將自身混元龍虎劍符金丹與此符相合,將之煉化,便可立時功力大進。只是沈朝陽心高氣傲,一心只欲憑藉自身道力修持,雖將此符隨身祭煉,卻並未與身相合。
血河之中一個聲音喝道:“六陽雷火符?張隨真那老牛鼻子倒是真疼你,連這件寶物都賜了下來。可惜我這血河隨滅隨生,倒要瞧瞧你的功力能祭起這靈符幾回?”
六陽雷火破魔神符威力至大,正是一切邪魔外道的剋星,但所耗法力亦是極多,以沈朝陽修成劍符金丹的法力,也不過能使用三次。他面上變色,又噴出一口真元,破魔神符登時靈光大放,無數天雷神火匯成一道法術,衝入血河之中,霎時將血河衝開一個大洞,他一面帶了秦鈞疾飛,一面大喝一聲:“三位師弟,快隨我闖出去!”
當先縱起遁光,常洪與趙、錢三位道人急忙跟上。只是他三人乃是修煉劍術,在金陵城中飛劍被大幽神君以魔法污穢,如今還無有趁手的飛劍,遁光不免慢了一些。
這道血河乃是那位血河宗長老數百年苦功祭煉,前後不知殺了多少生靈,將精血元氣盡數投入血河,只需渡過天劫,便可成就血河道果,委實厲害非常。純陽雷火雖能剋制,但運功之間便能修煉了回來。
沈朝陽一馬當先,眼見面前通道逐漸被血光合攏,三位師弟還未跟上,不由心急如焚,只聽一聲慘叫,回頭望時,卻見錢師弟周身被血光包裹,那血光正順着他七竅往體內鑽取,眼看就要無幸。
沈朝陽暗叫一聲:“血河餘孽,壞我大事!本來是要留待六派論劍之時,一鳴驚人,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心念一動,自滷門中噴出一道劍光,恍若游魚一般,飛入六陽雷火破魔神符之中,劍符合一,眨眼間金光雷火爆散,威力比方纔足足大了三成。
沈朝陽素有野心,他雖不欲借外物增長道力,卻也不忌多出一種伏魔手段。因此特意去雷火之精練成一柄三陽雷火飛劍。此劍有形無質,純是一股雷火真陽之氣,平日只在體內溫養,培育元氣。
此劍以雷火之氣練成,正合六陽雷火破魔神符之性,兩兩相合,威力便可暴漲,更兼出其不意,足可使勝算大增。他本欲在十年之後六派論劍大會之上施展,一鳴驚人,奪得魁。誰知今日卻被血河宗長老逼得不得不提前施展出來。如此一來,便是漏了底牌,被他人知曉,日後有了防備,便失了出其不意之妙用。
只是沈朝陽身爲掌門大弟子,若是對錢師弟見死不救,常洪與趙師弟二人定必兔死狐悲,心生不滿。若是傳回門中,掌教長老定會褫奪自己接任掌教之權。兩害相較,唯有捨去這一道殺手鐗,換來一個愛護同門,急公好義的好名聲。
沈朝陽功力不足,只有金丹修爲,比不得門中長老數百年苦功祭煉的六陽雷火破魔神符靈威,因此所煉飛劍只能稱爲三陽雷火飛劍。但兩相遇合,雷火相濟,化爲劍符合一,化爲一道玄赤兩色光圈,只向外一展,無數血光便如雪獅子向火,紛紛消融無蹤,再也運煉不回來。
沈朝陽再用手一指,玄赤亮色光圈繞着錢師弟一個飛旋,將他身上血光盡數去除,喝了一聲:“還不快走!”錢師弟撿回一條性命,狂喜之下,忙即縱起遁光,來與大師兄匯合。沈朝陽大喝一聲,玄赤兩色光圈再度威,頂在四人頭頂,向外便闖。
沈朝陽喝道:“諸位師弟助我!”常洪與趙、錢三人也知危急之時,事關性命,盡皆拼命將本身真氣注入玄赤光圈之中。連秦鈞也將少的可憐的真氣注入。五人同門修行,真氣同源,玄赤兩色光圈得了真氣灌注,立時大神威,一口氣衝破血河包裹,直入雲天。
那血河長老已然渡過數重劫數,法力凝練之極,若他全力對付沈朝陽四人,早已將他們盡數吸乾精血。但他絕大部分法力皆用來對付葉向天與莫孤月等人,無暇顧及正一道四人,這才被他們一衝而出。
那血河長老道號血幽子,本是與上代掌教血痕子同輩,當年太玄劍派殺上血河宗之前,血痕子便已推算出本門將有大難,連帶自己亦劫數難逃。因此分遣長老弟子將事關血河宗傳承的一干寶物與典籍盡數攜帶了出去。
那血靈劍便由另一位長老帶走,誰知短短二百年時光,非但法寶之中靈識被人打散,便連劍身也被擊斷。血幽子所攜乃是血河宗另一件法寶聚血魔旗,此寶攻防皆不出色,但唯有一點,便是可將天地元氣轉化爲血河真氣,供給血河傳人修煉本門法力。
血幽子二百年前不過初初練成嬰兒,就是得了此寶之助,日夕苦修,二百年時光已然渡過數重劫數。他暗中打探,得知太玄劍派自上代掌教荀真人化去,便有末座弟子郭純陽接掌大位。這郭純陽素來深藏不漏,太玄山上又高手衆多,他也沒膽量孤身前去報仇。
恰巧癩仙遺寶出世,他便打算半路截殺幾個有緣之人,先得手幾件寶物,也好增厚實力,再圖復仇之事。只是趕來中途遇事耽擱,這才令其餘四家有緣人安然離去。血幽子原本只想搶奪癩仙遺寶,一見太玄弟子在場,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再者本門至寶血靈劍居然亦在此處,更是意外之喜。按捺不住,登時強自出手!
血幽子將七八分精力對準了葉向天與莫孤月,二人壓力比之沈朝陽四人要大的太多。血河涌來之時,葉向天便即色變,大袖一揮,青、黃、赤、黑、白五色奇光升騰,將凌衝與張亦如護住。
凌衝在正反五行混元滅道真光籠蓋之下,眼瞧光壁之外,血光層層激涌,濁浪衝天,觸目皆是一片血色。鼻中忽聞一縷血腥之氣,立感全身真氣飄搖欲飛,登時驚駭不已。
身旁張亦如更是不堪,他雖得葉向天十年傳授,學的也只是紮根集的內功坐功之法,對敵經驗遠不如凌衝豐富,一縷血氣如身,立時周身入沸,張口欲喊,卻不出聲音。
葉向天冷冷說道:“這便是血河妖孽神通,血光一經入體,便會吞噬真氣精血,你二人運本門心法,固元守一,將血光逼出體外!”
凌衝忙調集體內太玄真氣,抱元守一,果然真氣便即寧定,任它血氣再剩,也絲毫引動不得。其實還是仗了葉向天運用滅道真光護住二人,不然以凌衝這點微末修爲,粘上一絲血光便要化爲血幽子的養分了。
張亦如卻比凌衝大是不堪,連運幾次心法,只是心旌搖動,不可自持,根本入不得靜,愈是焦急,結果便愈是相反。眼見血氣勾動自身真氣,便要引火**。
凌衝見了,忙即伸手,將太玄真氣運至指尖,在他面前一晃,張亦如身上血光如蚊聞血,立時拋下張亦如,瘋狂往凌衝指尖用來。凌衝冷笑一聲,任由血光侵入丹田,方欲作怪,不妨那團陰陽氣旋往上一撲,連帶許多太玄真氣一同吃下,補益自身去了。
凌衝引動血光入體,本擬似當初一般,以太玄真氣將之合練,化爲後天陰陽二氣。誰知陰陽氣旋自從吞噬了沈朝陽、程素衣、葉向天三人所異種真氣之後,越壯大起來,逐漸不得安分,一見血光便如老饕見了美味,半點渣滓也未留下,倒是大出凌衝意料之外。
葉向天本是瞧瞧自家弟子在危機之中如何表現,誰知卻是如此不堪,心下恚怒,卻也不能坐視愛徒身死,正要出手搭救,誰知凌衝輕描淡寫,居然就將血光煉化。雖知後天二氣奇異之極,卻也忍不住驚詫非常,暗思:“這後天陰陽二氣果是玄妙,凌師弟有此緣法,亦是天大的好處。我太玄劍派得了凌師弟,只怕重光有望!”
張亦如於生死之間,胸懷大亂,得凌衝相助,方纔脫離險境,他臉薄心傲,感激之語便說不出口,只點了點頭。心頭卻想這位便宜師叔也不似方見時那般可惡了。
葉向天默運真氣,滅道真光層層生出,將血光牢牢抵住。飛劍之道,只合攻堅破銳,斬斫切劈,遇上血河真氣這等隨滅隨生之法,便力有不逮。如抽刀斷水,毫無建樹。因此這等生生不息之真氣法術恰爲天下劍修之剋星。
好在葉向天所煉滅道真法,只需對手不曾跳出五行,便要受他剋制。血河真氣善能污穢法力飛劍,生生不滅,但本質卻仍是一股水系真氣,不脫先後天五行藩籬,正爲滅道真光所克。只是二人道行相差太大,血幽子真氣凝練,滅道真光亦只能如螞蟻啃樹,一點點一絲絲的將之磨滅。但饒是如此,血河真氣再即猖狂,也依舊攻不進滅道真光圈之中。
血幽子將元神藏身於無邊血河之中,冷哼一聲,說道:“小輩莫要以爲練了狗屁的滅道真法,老子便奈何你不得!看我破你法術!”血河浪潮翻涌,如潮汐起落,層疊次進,狠狠拍在滅道光圈之上,光圈所受壓力何止增強了百倍?
血河之中又生出無數夜叉、惡鬼、修羅,或三頭六臂、或獠牙突出、或面色靛藍,種種兇惡之處不可盡數。齊齊怒喝,手持無數法器,劈頭蓋臉殺來,只將滅道真光圈敲打的漣漪陣陣,又有猛鬼趴在真光圈之上,磨牙吮血,備諸兇殘。
凌衝道心堅凝,根本不爲所動,反倒思忖如何用陰陽氣旋給這血幽子一個狠的。張亦如少年心性,不免有幾分懼意,卻也勉強不曾失態。
葉向天冷哼一聲,五指連彈,放出七道劍氣,皆是由滅道真法衍生而出,與滅道真光圈同源而生,因此毫無阻礙穿破真光圈,只迎空一斬,便將一隻惡鬼斬爲兩截,又有一道劍氣虛虛震得三震,便有三道劍影飛出,分襲三隻夜叉,只盤旋一繞,將之斬爲數段。
這些夜叉惡鬼本是血幽子歷年斬殺的仇敵,亦有吞噬的無辜之人,將他們的殘魂與所煉血河真氣煉化而成,還保留着生前幾分靈識,最是渴望血肉生魂,對敵之時放將出去,便可自行廝殺,若是被斬,不過在血河之中打個滾,略費些元氣便又運煉了回來有許多妙用。
只可惜遇上了滅道劍氣,正是天下一切五行道法之剋星,夜叉惡鬼被一劍斬殺,還想借助血河真氣重生,滅道劍氣之上靈光一閃,便連血河真氣與殘魂一同煉化,涓滴不留,霸道異常。但血河真氣太過雄渾,浪濤翻卷之間,不知多少惡鬼夜叉依舊鼓勇殺來,殺不勝殺。
葉向天放出劍氣之後,立時將全部功力灌注於真光圈之中,真光圈之上光芒次第明滅,有無數篆字符籙流動,俱是玄門秘傳伏魔斬鬼之術。血河污血與夜叉惡鬼觸及光圈,立時便被煉化,雖則外面血浪翻滾,真光圈內卻是巋然不動。
血幽子見葉向天如此難纏,也不禁動了真怒,心念一動,血河之中又起變化,三道血紅刀光飛出,迎面與七道滅道劍氣相遇,便都在一起。此是血河法力衍生而出的一道法術,喚作天魔化血神刀,專一撲殺生靈,掠奪精氣,更兼血幽子功力深厚,化血魔刀十分凝練,被滅道劍光斬了幾下,也不過略略損耗些元氣,毫不在意。
血幽子雖是不善御使刀劍法寶,但畢竟數百年修行苦功,三口天魔化血神刀施展出一套絕妙刀法,遮攔劈斬,將七道滅法劍氣牢牢困鎖。血河之中又飛出數十枚血魄神雷,亦是血河真氣衍生,匯聚無窮血氣、戾氣、污穢之氣,一股腦在滅道真光圈上爆散開來!
那血魄神雷純是一口真氣運煉,採集生靈精血怨念,威力直可開山裂石,又能污穢各種法力,十分歹毒陰損。滅道真光圈受了血魄神雷轟擊,光中符籙篆字被炸得靈光四散,殘損許多。葉向天張口噴出一口五色光華,直入滅道靈光圈之中。這口光華是他本命丹元所化,修煉不易,乃是日後成道的根本,用一口便少一口,此時卻毫不顧惜,連噴三口。
滅道靈光圈得了葉向天本命丹元補益,立時光華大放,任由外面血魄神雷交相轟擊,符篆靈光絲毫不減,甚而反過來還有煉化血魄神雷真氣之趨勢。
血幽子怪笑道:“老子倒要瞧瞧你有多少本命丹元可供揮霍的!”血光彌合,將滅道真光圈層層包圍,連環攻打不絕。另一方,莫孤月與蕭厲已被血河血光包圍,無數夜叉惡鬼,分踏血浪而來。
莫孤月面色一變,伸手一指,蕭厲便身不由己,落入他腦後星光之中。蕭厲功力低微,若是一不小心死在血河之中,怕是喬依依長老面上須不好看,因此將他收入星光世界,以策萬全。
星宿魔宗星辰道法在玄魔佛三道之中獨樹一幟,固然因其所煉星斗元神法力廣大,鬥法之時佔盡便宜。還有一樁妙處,便是將星辰道法煉至極處,便可憑藉星斗元神廣**力,在自身之中開闢虛空洞天,容納萬物。
此是星宿魔宗道法獨有之妙,號爲無上虛空法門,與佛宗掌中佛國、砂中世界齊名。星宿魔宗曾有高手前輩作詩讚嘆曰:“微塵納星斗,獨步入天河,皎皎周天相,洞天自開合。”極言此法之妙處。
周天星宮便是由星辰開闢,星宿魔宗弟子將星辰法門練至極處,便可返本歸元,自劈虛空,獨開一界。只是此法雖秒,對道力要求卻頗嚴峻。非得修成周天三百六十五尊星斗元神,不能開闢成功。莫孤月師承星帝,自然得了開闢虛空之妙法傳承。只可惜他縱然資質不凡,也不及乃師逆天,也只煉成數十尊星神。饒是如此,星帝特意爲他推演一部成妙法,令他以數十尊星神之力,開闢一處小洞天。雖不過百里方圓,卻也是罕見罕聞之異數了。
蕭厲飄飄蕩蕩,只覺身子落入一處不知名世界,周遭全無聲息,唯有大日高懸,日光刺目毒辣。極目遠眺,覺自身所在乃是一處平原,數十里之外一座高山突兀而起。待他往高山之上望去時,卻大大吃了一驚。
只見高山之上,正有七尊星神聳立,按北斗七星排列,將一柄血靈斷劍團團包圍,正是莫孤月所煉七尊北斗星神。這七尊星神正自運用北斗劾死戮魂禁法,禁錮虛空法力,將血靈劍死死封住。
那血靈劍入了莫孤月小洞天中,本是安安分分,誰知血幽子現身,將衆人圍困血河之中。他見了血靈劍這件本門至寶,如何不喜?血靈劍是血河宗至寶,雖被打斷,靈識沉淪,但血幽子若以血河法術重新祭煉,未必不能恢復昔日凶煞之威。
此劍若在血河宗弟子手中,出的威力足足要高出三成,有了此劍在手,血幽子尋上太玄山報仇雪恨便更有底氣。因此血幽子雖是深恨太玄傳人,分出一半法力對付葉向天,但大部分心思還是放在莫孤月手中的血靈劍之上。
血幽子身爲血河宗長老,自是知曉血靈劍根底,此劍乃是血河宗上上代掌教所煉,才血河真氣混以地底寒金。這一方世界對於寶物亦有層次之劃分,分爲:法器、法寶、仙寶、道寶。血靈劍便是法寶之流,本已開了靈識。
而法器成就法寶,最重要之條件,除了開啓靈識之外,還要看祭煉法器所用之法訣。法訣層次越高,祭煉出的法器便越是容易成就法寶,滋生真靈。若是葉向天以所修正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祭煉法器,卻是比其餘道訣祭煉法器成就法寶的機率大上太多。
而祭煉法寶所用法訣,便是操控御使這件法寶之關鍵所在。祭煉血靈劍所用法訣,便是血河宗鎮宗根本法門《冥河血神吞天法》。傳聞之中血河乃是生自虛空冥河之中,此法若是由生靈脩煉,最高境界便是將自身修成一尊血神子,縱橫無極,吞盡生靈精血元氣,成就魔道至高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