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慾陰魔僅剩一半功力,居然掙脫不開噬魂幡絲絲法力牽纏,不禁大怒,身化清風,意圖躲避。誰知顛倒迷離噬魂劫法所化絲線,看似柔弱,卻堅韌異常,尤其一經捕獲,無論如何變化通靈,也脫離不開。
凌衝催動噬魂幡法術,將六慾陰魔一點點拖入幡面之中煉化。六慾陰魔本能察覺此幡正可剋制自己,創設此寶之人,似乎對天魔及其魔道眷屬所知甚深,無論自家如何變化,總被那一面怪幡剋制的死死地,絲毫逃脫不得。本來單憑凌衝自家修爲,絕難如此輕易擒捉六慾陰魔化身,但借了噬魂幡威能,卻是輕而易舉。《噬魂真解》有言,此幡專一克制一切生魂、陰魔,乃至諸天天魔及其魔道眷屬。煉入幡中,便可收爲己用,妙用無窮。
其實以噬魂老人當初想法,是要創設一件法寶,專收諸天魔頭,以之成道。玄陰魔界之中,滿是玄陰魔頭,最喜吞噬修士神魂法力壯大自身,諸天修士,無論玄魔,對其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噬魂老人此舉,可謂功德無量,以修士之身,反來吞噬天魔,可謂大逆不道又別出心裁。
六慾陰魔時分時合,總也脫不出噬魂幡掌握,心頭暴怒,驀地化散爲滿天神念,四處飛揚,意圖逃出凌衝紫府。這一縷魔性化身本就是以無數念頭爲根基,再加吞吸生靈法力修煉而來,如此一來,念頭亂飛,噬魂幡法力有限,只要逃出去幾枚念頭,再吞吸些生靈神魂精血,也就運煉了回來。凌衝此人太過詭異,居然硬生生由道轉魔,又忽然得了這般邪祟寶器,專克魔頭,六慾陰魔靈智已然不淺,幾次吃癟,已不敢再打凌衝的主意,現下只求平安逃出便可。
誰知凌衝正等她如此變化,滿天念頭之中,詭異一笑,無數玄色絲線陡然加速,化爲道道劍影,將六慾陰魔無數念頭一一刺穿!這一次再無耽誤,全數拉回噬魂幡中,被幡上混沌之色吞噬一空。六慾陰魔被強行收入幡中,無數念頭所含奪自衆生神魂之力先被噬魂幡吞噬,連帶其歷年侵蝕的無辜神魂也被從念頭中剝離出來,在幡中受顛倒迷離噬魂劫法禁制祭煉,轉爲噬魂幡的一部分。
幡面上無數神魂哀嚎之聲不絕,被噬魂幡祭煉,絕非甚麼賞心悅目之事,而要承受無窮苦痛,這些神魂無論生前是何修爲,修何道法,皆會被顛倒迷離噬魂劫法轉化爲噬魂道真氣法門,連帶神魂也要洗練一遍。凌衝現下功力不高,洗練神魂一個不甚,極有可能連帶神志也一併抹去。好在六慾陰魔所含神魂不多,只是真氣渾厚而已。
噬魂幡上,驀地一隻魔爪衝出幡面,四下亂撈,跟着一尊鬼神化身強行升起,滿身瘡痍,連面貌也被噬魂法法力腐蝕的一塌糊塗,正是六慾陰魔化身。她怒聲道:“凌衝!你今日敢將我煉化,我之正體還在玄陰魔界,來日必報此仇!”凌衝得了《噬魂真解》全數妙法,對玄陰魔界亦自了解甚深,冷笑道:“你之本體在玄陰魔界也不過是不入流的小魔頭,只敢償行男女採戰之術,吞噬些齷齪法力,也不必口出威脅之語,只乖乖被我煉化,還能留你這具化身幾分神志,如若不然,拼着將你抹去神志,打散元氣,給我這件寶貝進補!”
六慾陰魔本尊在玄陰魔界雖非無上天魔之屬,但也非如凌衝所言那般不堪,聞言暴怒,是可忍孰不可忍,堂堂玄陰魔頭,豈能受下界一個小小生靈之辱?這尊六慾陰魔化身發起狠來,就要引爆自身元氣,拼卻這尊分身不要,將這件噬魂幡炸破,壞了凌衝苦功!
她也瞧出凌衝一身邪法,大半在這杆魔幡之上,只要將之毀去,便可高枕無憂。正在運煉真氣,下一刻就要爆發,噬魂幡上混沌色渦流陡然大上了百倍不止,六慾陰魔一聲驚叫,又被吸入幡中。這一次凌衝絕無動搖,下了狠心,要抹去這尊化身靈智,只留其真氣補益此寶。
噬魂幡法力全開,顛倒迷離噬魂劫法禁制全力吞吐法力,猶如一個大磨盤,將六慾陰魔靈智一點點磨滅。六慾陰魔極力抵抗,卻徒勞無功,末了只得將自身一點先天靈光收縮成一點光耀之處,苦苦抗拒煉化。
六慾陰魔畢竟是天魔級數的魔頭,要將其靈智磨滅,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好在如今身在噬魂幡中,也不怕翻出甚麼浪花。凌衝陰神冷冷一笑,任由噬魂幡自行發動,擡頭望了一眼依舊靜靜高懸的雲文天篆,這纔將念頭投注到晦明童子身上。
太玄峰上太象宮中,郭純陽真身依舊閉關練法,頭頂浮現一團精光之氣,光海氣渦之中,一點靈光載沉載浮,一股先天地生的無上意味發散出來,似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此寶正是當年凌衝以血靈劍換來的萬載溫玉玉匣中所存之物,被郭純陽祭煉經年,也不知本體究竟爲何,但僅憑泄露的一絲絲氣息看來,定是一件驚天動地的無上至寶。
這位太玄掌教祭煉法寶,忽然住了法力,微微一笑,自語道:“凌衝那小子倒也有幾分機緣,居然借人道洪流之力,強行融合三十五種天罡之氣。如今噬魂法上手,修成金丹就有了九分指望。”凌衝遠在數十萬裡之外京師,但這位掌教師尊竟是明察秋毫,絲毫不落。
郭純陽閉目片刻,忽然啓目笑道:“凌衝修煉了噬魂道法,雖說只要不放出害人,倒也無事。但自家神魂一分爲二,哪個是主,哪個是僕,總要有個說法。不然玄魔相鬥,非是其福。此事乃是那位噬魂老人一手搞出來,也當見一見這位魔道道友了!”
心念一動,一道靈光分身倏忽化出,化爲一縷清風,霎時出了太象宮,向北而去。太象宮中,大長老惟庸道人正自修煉,發覺掌教分出一縷化身,不知去了何處,想了想,也不去管,徑自入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