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冰雪聰明,修煉六慾真法不過區區百年,便已步入待詔,正是意氣風發,想要一舉突破玄陰之時,無意間得到殤王遺寶的消息,這才欣然趕來。
七公主不可謂不小心謹慎,特意帶了程將軍這位裙下之臣前來,就算殤王遺寶中有甚麼機關,想來以殤王重傷之軀佈置,威力也不會太大,必要時以程將軍送死,總也夠了。但七公主做夢也想不到殤王殘神竟會苦挨數百年,也不曾化去,她這一來,正好被其奪舍,成全了這位蓋世魔頭!
七公主帶了程將軍如何闖入谷中,又如何遭遇殤王,被其奪舍,已然不可考據,凌衝只知那位七公主元神早被吞吃抹淨,成全了殤王一人!
天行夜叉王率領了殘部逃命,只覺谷中有甚麼大恐怖之物正在復甦之中,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魔嘯,顯出其心頭驚惶之意!谷中驀地魔氣翻滾,魔光涌動,一尊姣好無限的胴體自谷底緩緩升起,正是七公主的嬌軀。
不過此時的七公主已非本尊,而是被殤王取而代之。一身六慾魔氣蒸騰之間,足下是魔影來去,宛如魔神。凌衝卻看出此是殤王奪舍未久,還未將七公主本身精元盡數煉化,乃至真氣收束不及,外放而出。
殤王操控七公主之身,赤着一雙晶瑩剔透的玉足,踏落虛空之間,自谷底緩緩而上,看似走的極慢,但每走一步,身上氣勢便收斂一分,到了谷頂之上,一身魔氣已然無蹤,便似一個嬌俏少女一般。
凌衝內行看門道,暗生忌憚之意:“這殤王道行高深,居然這麼快便將七公主一身真氣煉化,還返璞歸真,不露絲毫破綻,真是一個勁敵!”
凌衝能瞧出那殤王全盛之時,已然證道歸一,但元神散落,雖奪舍七公主,一身修爲也不過在玄陰境界,大可不必忌憚,反而饒有興趣觀察起來。
殤王完全煉化了七公主肉軀,伸出一雙柔荑在眼前晃了晃,長吁一口氣,其中寓意頗爲複雜,自語道:“枉費我故意將精氣散落此星,足足等了幾百年,纔等來一個上佳廬舍,卻還是女兒身,也罷,將就一番也就是了。哼,紅珠啊紅珠,這筆血債總有討還之日!”
殤王說話語速極快,此時天行夜叉魔王已然逃去數千年,餘下來不及逃走的部衆兀自哀鳴嘶吼不已。殤王冷笑一聲,道:“這等微末血食放在以前,我連正眼也不看,如今卻要靠你等補充精元,真是諷刺!”
話音一落,一雙玉手齊伸,十根手指指尖放射十道光華,猶如利箭飛劍,嗤嗤嗤連響之中,已將尚未逃走的天行夜叉盡數刺穿!那光華每刺穿一頭夜叉,便染上一絲血色,將其體內精氣精血盡數吸乾,等到夜叉盡數死去,已成了十道血光。
血光憑空一繞,返回殤王體內,殤王悶哼一聲,面上陡然現出一片紅潮,接着緩緩退去。一身法力卻自水漲船高,超出玄陰之上!凌衝心頭一凜,那廝所用神通類似於血河魔道,皆是奪人氣血精元的陰損法門,以萬千天魔爲祭,補益自身。
此法見效極快,只要有血食不斷補充,便能無止境的提升法力,但缺陷也大,需用極大苦功煉化異種真氣,不然有爆體之危。果然殤王汲取了大量精血元氣,站定了好一會,纔將之煉化,一身魔氣又自收攏起來,望着天行夜叉逃去的方向,笑道:“本王看上了你,逃又有何用?”凌空而起,直撲而去。
待殤王走後,凌衝這才顯形而出,想了想飛身下了深谷。殤王復甦之時,暗中將前身散佚的精氣收回,深谷兩側石壁中的灌木異花盡皆枯萎,化爲齏粉,幸好凌衝有先見之明,暗中收攏了一批,不然就要白跑一趟。
那深谷原本越向下魔氣越重,隨着殤王離去,魔氣漸漸稀薄起來。凌衝飛了不久,便落在谷底,正有一座山洞當前,凌衝頭頂升起噬魂幡,安步當車,慢吞吞走入山洞之中。
兩側洞壁之上靈光隱隱,有無數形如蟲豸的文字烙印其上,正是一篇域外魔文。凌衝所得《噬魂真解》中便有域外魔文傳承,因此毫不陌生,只看了幾眼,認出正是一部六慾真法,自築基起始,凝煞、金丹、元嬰等境界要訣一應俱全,只到了玄陰境界便戛然而止。
凌衝也不稀罕這部殘缺道訣,又走了一會,眼前現出一座祭壇模樣的建築,皆是用巨石壘成,祭壇之上供奉一口血紅色巨棺,此時棺蓋掀翻在地,內中空無一物。
凌衝暗暗冷笑,此必是殤王故佈疑陣,七公主再如何鎮定,見了巨棺,難免要開棺尋寶,就此被殤王所算。凌衝目光逡巡,巨棺之旁果有那程將軍屍身,已然斷爲兩截,血氣枯竭,幾成乾屍。
凌衝點了點頭,指着乾屍笑道:“我欲借你屍身一用,你放心,你之大仇我替你討還便是!”一道噬魂真氣灑落,其中夾雜了一縷先天乙木精氣,那乾屍得了精氣滋養,猶如吹氣球般鼓脹開來,轉眼便栩栩如生。
凌衝再一指,兩截斷屍合一,陰神往其眉心中一投,已然無蹤。那“程將軍”屍身一動,霍然立起,雙手狠狠一握,笑道:“且披了這副皮囊,往六慾魔國中做耍子去!”搖搖晃晃出了山洞,飛身上了谷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