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陽神一步跨出九火照天爐,將那念頭一甩,凌衝陰神一聲長笑,將那枚魔念送入噬魂界之中,立時以噬魂劫法煉化。那枚魔念是從六慾陰魔合道級數本尊之上分化出來,有先天之氣,陰神以噬魂劫法催動噬魂魔火,將之狠狠煅燒。
陰神心思狠毒,也不計較那魔念殘損與否,只想煉化其中所存記憶念頭,過不多時,果然有一道魔光受不住魔火煉化,飛將出來!
那魔光之中又有六種奇光閃動,被陰神一口吞入腹中,那六色奇光正是六慾真法所化,陰神略一存思,立覺無數魔文紛至沓來,化爲一個個奇形文字,魔意沖天。
陰神喝了一聲,頂門現了六色魔光,身後又有七道魔氣升騰,正是六慾真法與噬魂劫法兩大魔道法門顯化,就在這掌教大殿之上交纏融合起來。
六慾七情果有互補之處,兩道法門片刻之間已融匯了三成以上,共有一十三道奇色魔光現世,襯托的凌衝陰神宛如萬乘魔尊,天魔之主一般。
十三道魔光又接二連三撞入噬魂界中,將噬魂界染得光怪陸離,羣魔亂舞,似乎孕育了甚麼蓋世魔頭一般。凌衝陰神一聲長嘯,復又化爲一團幽沉魔光,落在陽神腦後。
凌衝陰神煉法,當真是一頭無上老魔,百鍊道人只瞧得眉心亂跳,險些就要出手降魔,隔了半晌才道:“掌教這尊魔身十分了得,還請鎮壓其魔性,莫要失了本心。”
凌衝知其是一片好心,怕魔性影響了陽神道心,說道:“師伯放心,我陽神與陰神俱是長生級數,道心無礙,還能鎮壓的住!”百鍊頷首道:“那便好!既然此間事了,老道還要閉關修煉,先行告退。”
凌衝道:“師伯且慢!”百鍊道人回過身來,道:“掌教還有甚麼吩咐?”凌衝道:“正一道與七玄劍派皆已遁離此界,本門也該謀劃一番,到時還請師伯助我一臂之力!”百鍊頷首道:“這是自然!既是如此,我便不閉關修煉,只存神養性,靜候掌教召喚!”轉身而去。
百鍊一走,凌衝轉頭問夜乞與洪樑道:“我欲帶領太玄派遁離此界,唯恐有仙督司與清虛道宗插手,不知兩位有何良策?”目光掃過洪樑面上。
洪樑是仙督司出身,對其中最是熟悉,自知凌衝之意,沉吟道:“仙督司降臨此界者,共有三位純陽,洪某被主上所擒,慕容鎮已然隕落,只剩最爲奸猾的尚玉河,另有孟斷與絕塵兩位歸一老祖,若是鐵了心與主上爲難,只怕……”
夜乞老祖道:“只靠太玄派一門之力,難以對抗兩位歸一,主上還是要與天屍教主交結,借其之力,對付孟斷與絕塵兩個!”凌衝道:“與天屍教主交結,無異與虎謀皮,那廝是要借我之手,覆滅星宿魔宗,未必肯先對付孟斷兩個!”
夜乞奇道:“怪哉!天屍教與星宿魔宗從無甚麼深仇,爲何天屍教主有這般執念?”凌衝自不會告訴其天屍教主與星帝的一段千年公案,說道:“要抗衡孟斷與絕塵兩個,總不能依仗外物,我欲閉關煉法,以期能修成抵禦歸一之法力,還請兩位道友指正。”
洪樑暗暗好笑,凌衝縱然陰神陽神兼修雙了,也不過是兩尊長生而已,就算各有法寶,遇上歸一也不過多堅持數息罷了,還煉的甚麼法來?隨即醒悟自家被噬魂魔念魔染,一應念頭都瞞不過凌衝,立時斬斷雜念,面上已憋得通紅。
果然凌衝冷冷望他一眼,腦後陰神飛出,似笑非笑,一派陰鷙的模樣。夜乞老祖老奸巨猾,見洪樑窘態,已知其必是觸怒了凌衝,幸災樂禍的很。
凌衝也懶得理會座下兩尊老祖暗鬥,陰神顯化,陽神張口一吐,一團陰陽之氣飛出,在心念操控之下,無限漲大起來,化爲一道畝許大小的黑白太極圖!
陰陽之氣!凌衝手中可謂是最大的依仗,能不能抵禦歸一境神通,只看他能將這團後天陰陽之氣祭煉到何等地步。陰陽之氣一出,夜乞老祖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叫道:“陰陽之氣?主上竟有這等先天妙……咦?不對,此是後天之物,但也非常難得了!”
陰陽之氣位列先天五太之一,雖是名列最末,絲毫無損於其蘊含的先天陰陽之道。先天五太的排名也不過是依着宇宙演化的諸般次序而來,彼此之間並無高下之分,凌衝身具陰陽之氣,縱然只是後天之物,亦表明其身具大氣運,日後大道有望!
夜乞老祖在一瞬之間轉過無數念頭,面上喜色一閃而逝,其被凌衝魔染,根本解脫不得,本是不敢心生怨懟之意,但若是凌衝日後以陰陽之氣證道,只怕合道有望,歸於其座下效力,似乎也算是一件美差?
夜乞老祖這般安慰自家,就見黑白之氣旋動不休,如同兩位陰陽魚互逐互引,兩條陰陽魚分爲白魚與黑魚,白魚之中一點魚眼爲黑爲坎卦,黑魚之中一點魚眼爲白爲離卦,陰神與陽同時飛身而起,陰神坐於白魚黑眼之中,陽神坐於黑魚白眼之中,各執陰陽之氣。
陰神陽神落座歸位,大殿之上似有一股無形波動發出,凌衝以兩尊先天之神補足陰陽之氣魚眼,使陰陽之氣亦有了先天之性,兩條黑白之氣立時躁動起來,無形氣息四下游走不定,良久才歸於平淡。
兩神心意相通,將本身法力注入“魚眼”之中,眼前所見立時不同,似有無窮妙用之理紛至沓來,欲待細索,卻又惘然無知。在夜乞老祖與洪樑眼中,所見又自不同。
凌衝兩尊分身落座,太極圖立生不測之變,旋轉更急,驚虹掣電一般,忽然黑白二氣合一,黑白兩色交替糾纏,令人目不暇給,竟而生出眼前是一團灰色圓球之感。
凌衝試着催動陰陽之氣,立時生出時光錯亂的光怪陸離之感,黑白之氣略一擎動,精芒如電,無意之間刷向那一座掌教雲牀,唰的一聲,竟將其刷的一乾二淨,宛如從未有過此物!同時陰陽之氣中似乎多了一絲絲新的兩儀真氣,只是其數太過稀少,少到幾乎讓凌衝忽略過去。
凌衝心頭一動:“看來陰陽之氣的一個妙用便是能刷落萬物生出新的陰陽之氣,可惜這只是我雙神加持之下所生的功用,若是我能將陰陽之氣真正提升到先天之境,只怕便能刷落萬物而成先天陰陽之氣,豈非立於不敗之地?”
凌衝只能想一想而已,要將陰陽之氣煉成先天境界,唯有煉化羅睺星君的先天劫運,勢必要殺上星宿魔宗,與星帝爲敵。此事只能緩緩圖之,也是爲何他答應與天屍教主聯手,畢竟星帝太過強橫,多一個天屍教主做幫手,未必是壞事。
陰陽之氣周流不絕,散發出種種玄妙意味,夜乞老祖若有所思,洪樑卻早已驚得呆了,他精修肉軀成聖之法,但並非莽夫,不然也不能證道純陽,這一團陰陽之氣就算是後天之物,亦是非同小可,若能轉爲先天之性……
洪樑搖了搖頭,不敢深想下去。若是陰陽之氣真具備先天之性,便是先天五太,便是先天大道!先天五太乃是最上乘的先天大道之一,絲毫不在輪迴盤所代表的輪迴大道之下!
洪樑還在胡思亂想,陰陽之氣中忽然傳來凌衝之聲:“兩位道友莫要在一旁呆看,且運足功力,往這陰陽之氣上招呼,我要試演一回此物究竟能抵擋甚麼境界的神通!”
夜乞眼珠一轉,已知凌衝有意借其手試演陰陽之氣能夠敵得過歸一境的神通,畢竟太玄派如今只有這一記後手,死敵又是幾位歸一老祖,須得思慮周全,方能萬無一失。
洪樑是粗胚,聞言大笑道:“這有何難?且看我手段!”猛吸一口真氣,一尊純陽寶軀眨眼化爲十丈高下,幸好掌教大殿有符文禁制,方能容得下他的法體。
洪樑低喝一聲,一拳搗出!這一拳全無風聲,但所過之處虛空之中起了陣陣漣漪,顯是威能不俗。夜乞暗暗冷笑:“這粗胚倒也不易,這一拳也算是純陽境中少有的凌厲神通了!”
肉軀成聖之輩,拳腳便是法寶,一拳一腳之間,皆蘊無上威力,未必就比甚麼飛劍飛刀差了。洪樑一拳擊出,虛空都生出錯亂之感,下一息已然狠狠轟在那一團陰陽之氣上!
夜乞咦了一聲,驚疑不定!就見陰陽之氣依舊流轉不定,洪樑卻面如死灰!原來他那一拳擊在陰陽之氣上,非但不能撼動這一團真氣,反而如中敗革,拳上所附力道被盡數卸去,更有絲絲縷縷的陰陽之氣深入法體之中,將他苦修的純陽法力不斷吞噬煉化爲新的陰陽之氣。幸好陰陽之氣只是後天之物,變化不夠靈動,更難煉化先天純陽之氣,才未將他轟成重傷。
凌衝之聲淡淡傳來:“辛苦洪道友!請夜乞道友試上一試!”洪樑立時抽身而退,夜乞老祖嘿了一聲,說道:“主上,我雖道行跌落,但神通運勁之勢仍是歸一級數,還請主上小心!”
凌衝道:“我自省得,請道友出手便是!”夜乞老祖冷哼一聲,現了白骨夜叉真身,一尊白骨法身之上遍佈絲絲血痕,卻是其煉化血河真氣未久所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