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流島上,凌衝與封寒鬥劍亦以白熱化。封寒所學駁雜,劍術之中輕重緩急、剛柔並濟,變化繁複,尤其他用心狠毒,常以兩敗俱傷之法出劍。但無論劍路如何變幻,凌衝便如與他拆招數千次一般,熟極而流,劍術之中自生變化,將他一切劍路全數封死,甚而有數招劍法分明還有數十種變化,但被凌衝劍鋒一逼,不得不收劍變招,另換招數。
封寒越鬥越是焦躁,已然將藉着斬殺凌衝爲進身之階,拜入神木島內門,修習上乘道法的初意忘得一乾二淨。心頭只想將凌衝一劍殺死,以泄抑鬱之情。但無論他劍術如何精妙,凌衝始終如海中礁石,任你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
封寒暗忖:“這小子如此難纏,想必與我一般,參悟了數十家劍術精粹,不是倉促之間可以拿下,也罷,這套劍法我本是留着進入內門之時,一鳴驚人,你小子如此難啃,便先拿你試劍罷!”
劍術忽然一變,劍路亦變得鬼氣森然,一劍之出,必有道道陰氣隨身,凜寒徹骨。凌衝陡覺寒氣撲面,劍風颳面如刀,對方劍法之中絲絲鬼魅之氣襲來。不由打了一個冷戰,此時丹田中靈光世界一道熱流衝出,滿溢四肢百骸,將寒氣抵消無蹤。凌衝便再無見識,也瞧出這套劍法並非正道路數,但二人生死相搏,既然講好了鬥劍,封寒劍法再詭異,也挑不出對方錯處,只能打起精神,全力搶攻。
封寒這套劍法乃是殘篇,得自東海一處淺灘石縫之中,只有三招,劍路詭異,劍氣森森,一望而知是魔道功法,他貪圖劍法威力,鑽研修習,費去數載心力,方纔練成。他也知這套劍法若被正道中人瞧見,定必將他歸於魔道修士一類,加以剷除,因此平日秘不示人,迫不得已施展之下,必定不留活口。但今日騎虎難下,雙方鬥到千招之外,不分勝負,他使了性子,不管不顧,只要凌衝的性命!
嶽挺一見封寒劍法,面色登時大變,他是何等眼光,只瞧了一眼,便認出這套劍法乃是一套葬靈劍,是一位魔道散修所創。當年那位散修憑此劍法着實斬殺不少正道高手,闖下偌大名聲,只是後來突然銷聲匿跡,有人猜測其是天劫罩頂,魂飛魄散去了。這一套葬靈劍就此成爲絕響,誰知今日居然在此得見!
嶽挺暗暗心驚:“封寒此人果然不是好路數,少主要我磨礪他心性,誰知他居然身懷魔道劍術,若是在神木島上施展倒也罷了,如今葉向天也在場,難免不會傳揚出去。若是正道同道說我神木島勾結魔教,藏匿魔教傳人,我神木島千年清譽便要毀於一旦!”
正自沉吟間,耳邊聽得有人說道:“不必驚擾,只安心觀戰便是!”嶽挺心頭一喜,聽出是少主木千山出言,登時寧定,凝神去瞧場中爭鬥。葉向天只微微側頭,往天上瞧了一眼,便不管不顧。餘下之輩,更是一無所覺,混不知木千山元嬰法身已然來至碧流島上,潛伏在側。
封寒性子兇厲暴躁,與人放對悍不畏死,久攻凌衝不下,使了性子,腦子一蒙,不惜暴露魔道劍訣修爲,也要將凌衝斃於劍下。葬靈劍以聲、色、味、形等手段,擾亂修士五感六識,斬殺肉身,拘禁元神,乃是一道極邪門的劍訣,斬殺的修士越多,法力越大。當年那位魔道散修憑此劍法,着實出了好大一陣風頭,不過區區百年便昂然進軍脫劫境界。只是殺戮太重,爲天劫所毀,形神俱滅,餘下葬靈劍之殘篇,被封寒奪在手中。
封寒長劍一晃,立有鬼聲啾啾,厲鳴狼嘯不止。葬靈劍聲、色、味、形四**門,封寒也參悟聲字一門,能於劍光之中幻化鬼音,搜魂奪魄,十分狠辣。只可惜這門葬靈劍須煉製一柄飛劍與之相配,封寒以凡劍施展,威力大打折扣。
饒是如此,張亦如耳聞鬼叫之聲,心頭一陣迷糊,幸好曾在沙通龍鯨天音之下吃過大虧,有幾分提防,忙提真氣護住心神,總算不曾着道。凌衝對付這等音殺之法,可謂熟極而流,不假思索,丹田劍光世界震盪,帶動寒鐵劍悠悠鳴響,這柄鐵劍以寒鐵鑄就,其聲亦沉悶幽然,如泉落深谷,悽悽幽幽。
這道劍音正是他先前與龍鯨天音對抗,以太玄母劍靈光世界變化爲基,無意中參悟的一套法門,亦屬音殺之法,爲劍術變化之道。凌衝修爲不到,僅憑靈光世界運轉,創出的這套法門,着實有些粗陋,但卻能與龍鯨天音抗衡,足見其中立意之高遠,連葉向天亦十分讚歎。
待凌衝修爲日高,再將這一套音殺劍法重加推演,推陳出新,自可化爲一套絕世劍法。封寒修煉葬靈劍日淺,凌衝以音殺劍法對葬靈劍法,恰有剋制之力。寒鐵劍一抖,劍法嘯音,若九天滾雷,聲聲驚心,又如大澤龍吟,蕩人心魄。
劍音一出,登時將葬靈劍魔音壓制,封寒先前連換七門上乘劍法,俱被凌衝以劍招破去,如今以魔道劍訣居然又被化解,心頭一股鬱怒之氣迸,叫道:“小子!難不成我的劍法你盡數學過麼!不然如何破解的如此輕巧!”凌衝一愣,自不能說出太玄母劍靈光世界之秘,隨口道:“你的劍術只偏重殺伐,全無新意,盡是匠氣,自然容易化解!”
封寒聽他指摘自家劍術不成,更是羞怒,險些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葬靈劍本是魔教劍訣,以自家心意入劍,害人不成,便遭反噬。封寒道心一亂,啾啾鬼鳴之聲往他耳中鑽去。封寒心頭一凜,急忙鎮定心神,全心御劍。葬靈劍若是盡數修成,惑亂對手五感六識,不鬥自勝,還能將對手元神魂魄攝去,更添劍術威力,可惜封寒練的太也不到家,不能傷敵,反而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