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君朗笑一聲,說道:“道友可知迦樓羅神鳥?此鳥橫行諸天,爲我龍族蛇族最大之天敵!也是其惡貫滿盈,神通敵不過業力劫數,落得一個粉身碎骨之下場。不過卻有一顆神心流落此間,被楞伽寺鎮壓。前不久,星宿魔宗將之強奪而去,還尋到了迦樓羅轉世之身,意圖重現那頭兇鳥真身。此事我四海龍族斷然容忍不得!我等弟兄要聯手破開星宿魔宗山門,誅殺那兇鳥轉世之身,請道友出手相助一臂!”
水仙龔功面無表情,頷首道:“迦樓羅乃龍蛇天敵,既然星宿魔宗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意圖復生迦樓羅,四海龍族反撲亦是理所應當,不過我真身尚在九天仙闕之中,這縷元神不過佔了一具肉身,連待詔都不是,久聞星宿魔宗之中高手如雲,只怕幫不得甚麼忙。”
水仙龔功還未證道時,星宿魔宗已然十分鼎盛,自知這座魔道門戶不好招惹,只一個星帝便覆壓周天,自家這尊分身僅能發揮尋常純陽級數神通,還要靠一座洞府法寶撐撐場面,冒然闖入魔宗之中,怕是給人當了靶子。
東海龍君何等老奸巨猾?水仙忌憚魔宗威勢,卻是已有了允意,再加一把火,說道:“道友不必憂慮,除道友與我弟兄四個之外,老龍還請到太玄派掌教出手,萬無一失。我等只爲殺人,得手便走。道友只需爲我等拖延半個時辰的功夫,餘下自有我龍族動手!我四海龍族行事,素來光明磊落,道友爲師門復仇,可歌可泣,這癩仙的下落雖是隱秘,卻也非是甚麼大事,老龍敬重道友胸懷,索性獻出便是!”
大手攤開,掌心中一團光華現出,飛向水仙。水仙也不客套,將光華捏碎,內中無數光景流走,正是癩仙金船的下落。水仙哼了一聲,說道:“好個龍君!這一番陽謀,貧道也不得不入轂中!罷了,就隨你等走上一遭,大不了舍了這尊分身便是!”
東海龍君以恩義之情套住水仙,水仙爲人冷漠,卻重言守諾,既得了癩仙下落,自要出手,當下無話,與四位龍君一般落座,靜待出手時機。
極西之地,太象五元宮中,郭純陽自定中醒轉,伸手一指,座前一座小小玉鍾輕鳴,不旋踵間,一道清光落入掌教大殿之中,正是惟庸道人分化影身而來,問道:“掌教師弟尋我來,有何吩咐?”
郭純陽道:“凌衝已然潛入星宿魔宗之中,配合四海龍君出手,斬殺迦樓羅轉世之身蕭厲,免除後患。少時四海龍君便要發難,想請師兄一併出手,護持那小子安穩。”
惟庸皺眉道:“師弟兵行險招了,凌衝道行尚淺,若被三垣星主瞧見,難免死傷,他是下代掌教,若有意外,豈不惹人笑話?”
郭純陽笑道:“非是我急功冒進,而是此次四海龍君爲了萬無一失,開出的條件太也誘人,以凌衝進境,若不行此險招,怕是趕不上大劫來臨之時,修成純陽。我這做師傅的總要爲弟子打算一番,還要勞動師兄幫襯。”
惟庸道:“百鍊師弟重傷,掌教道基不穩,我再出戰,本門無人鎮壓,若是有人乘虛而入,如之奈何?”郭純陽道:“師兄本尊不必輕動,只隔空以神通出手便是,只要保住凌衝性命,其餘不必去管。”
惟庸又問:“四海龍君若是不守承諾,又當如何?”郭純陽冷笑道:“那四條老泥鰍也非是夯貨,敢騙我郭某人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五指之數,若是龍神母來了,算計我還差不多,師兄不必過慮。”
惟庸鬆了口氣,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妨出手一回?”頭頂現了一片清光,托住誅魔寶鑑,默運玄功,只等四海龍君發難。郭純陽嘻嘻一笑,輕輕咳嗽一聲,自語道:“這一樁機緣瞧瞧凌衝能否抓住了!”惟庸手指輕動,默然無語。
星宿魔宗,太微垣中,玉臺之上,童虎頭頂七頭星神齊聚,已然煉成五尊,已到了第四日正午時分。其餘弟子各有進境,但能融會貫通,修成四靈星神法相的卻一個也無。
太弼眼光何等毒辣,瞧出這一批弟子資質雖則不差,卻無甚麼驚才絕豔之輩,甚而還比不上被司徒化收入門中的喬牧,也覺有些無趣。閒來無事,便用伏鬥定星盤推算後事如何。說來也怪,前幾日無論如何推算,面前總似被迷霧籠蓋,瞧不清、看不明,今次心血來潮,略一用功,未來種種卻如走馬觀花,一一呈現!
太弼只算了片刻,便即大驚:“不好!依着定星盤示警,魔宗將有一場劫數!”念頭還未轉完,只聽一聲高亢之極的龍吟響起,跟着又有數聲龍吟,響作一片,龍吟之中蘊含龍族無上威嚴,雖無實質,卻壓得太微垣中衆星隕亂,星軌失衡!
東海龍宮之中,東海龍君一雙龍目爆出璀璨之極的光華,喝道:“動手!”將身一搖,現了元身,但見一條長有百丈,通體金黃,腹生五爪,雲霧託舉的神龍,昂首振鬣,兩隻龍爪狠狠一撕,虛空開裂,現出無量星辰之景,當先一頭鑽入!
東海龍君先行之後,其餘三位龍君亦自現了神龍真身,俱是身長百丈,各有風雲相隨,先後鑽入虛空甬道,直抵星宿魔宗!四條神龍出手,水仙龔功長嘆一聲,亦是長身而起,手託一輪玄光,昂首而去!
太象五元宮中,郭純陽霍然啓目,笑道:“大戲開場了也!”惟庸一語不發,一尊純陽元神分化,入駐誅魔寶鑑之中,一輪清光揮灑,破開虛空不見。
太微垣中,就在太弼推算出魔宗將有一場劫數同時,一顆碩大之極的龍頭陡然自虛空鑽出,一聲長吟之間,其聲如滾雷浩蕩,遠遠排布開去,充斥整座太微垣!跟着一條百丈龍軀擠出虛空,二話不說,龍口大開,便是無盡暴雨雪風神通,鋪天蓋地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