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天斷然道:“太玄劍道,從不知賠禮爲何物,只有戰死之徒,絕無奴顏之輩!”嶽挺雙眉一挑,微怒道:“如此說來,葉道友是非要生死相決了?”凌衝上前一步,將手中寒鐵劍一擺,朗聲道:“嶽道友,方纔我師兄已然說得明白,凌某誤殺貴派高手是實,如今願以此身與貴派做個賭注,勝了此仇一筆勾銷,若是敗了,凌衝一條性命貴派儘管取去,本派絕不會追究!”
嶽挺見凌衝不過區區十幾歲的少年,居然喊自家爲道友,心頭大怒:“好個黃口小兒!我入道百年,尊葉向天是郭純陽徒,這才以道友稱之,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也敢與我爲友?”再細細瞧了兩眼,忽然又是一驚,“這少年修爲分明不過是胎動之境,連本命符光還未凝結,爲何卻是道氣盎然,難不成是這些年太玄劍派秘密培育的新進高手?”
太玄劍派迭經外患內憂,二百載不曾涉足天下。但郭純陽此人素有大志,手段高明,太玄派在他治下,頗有中興之兆,天下修道門派,無論玄魔兩道或是佛家,皆對其忌憚非常,連神木島島主木清風亦是幾次盛讚。要知木清風修成純陽境界幾近千載,法力廣大,郭純陽連純陽都不是,二者絕非一個層級,卻能得到如斯評價,足見此人之驚才絕豔。
“葉向天打的好算盤,想必是這少年練劍資質極高,因此來島上故意起釁,逼迫我派遣高手,與他放對,卻是要磨鍊他的劍術劍心,若是敗了,自然一了百了,但若是勝了,收穫卻是極大,爲其日後進軍無上劍道奠定堅實道基。哼哼,老道既然識破了你的計策,又豈能如你所願?”
正要開口婉拒,便聽身旁一個大嗓門叫道:“甚麼狗屁的太玄劍派?老子卻是不認得,既然你這小子敢以命相搏,老子這幾日嘴裡淡出鳥來,正好活吞了你,打打牙祭!”
嶽挺側目望去,一見那人,心下便是一喜:“我道於沛那廝收買了哪位高手,原來是他!不過此人也算有幾分本事,尤其一手雷電法術,更是一絕,恰能剋制五金所煉飛劍,有他出馬,對付太玄劍派的劍修小子,當是萬無一失了!”
卻見出言之人生的手長腳長,一臉也極長,雙目更是狹長,周身上下無一不長,長了一張妖怪的臉,偏偏要學修道之士,披了一件道袍。此人乃是一條電鰻成精,修爲也不甚高明,僅只凝真之境,在碧流島上卻是十分傲慢無禮。原來此人有一道天賦妖法,便是天生御電之能,仗着這道異能,遇上扎手的高人,皆能出其不意,將之電昏或是酥麻數刻,對方往往便是着了他的暗算,才黯然落敗。
這電鰻精給自家取了個道號,喚作滿真人,他將天賦神通修成了一張本命符籙,因仰慕玄門修道之法,投入了神木島中效力。神木島廣納四方修士,以爲己用,但骨子裡還是對異族修道之士十分提防,這滿真人在島上呆了十載,也未學到甚麼上乘道術,心下便有幾分不滿。
於沛八面玲瓏,瞧出滿真人心跡,趁機結納,又贈了幾本人族修士二三流的功法,果然哄得這位滿真人十分歡心。他今日接了於沛傳書,命他設法挑唆嶽挺與葉向天鬥法,最好令雙方皆有死傷,結下大仇。
滿真人也有幾分機智,眼見嶽挺有息事寧人之心,便自告奮勇出陣,他打的主意極好,自家的閃電神通恰能剋制劍修劍術變化,殺伐凌厲,對面那姓凌的小子也不過是胎動的修爲,以他大過一個境界的功力,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裝作一個失手,將那小子打死,葉向天必然當場翻臉,嶽挺便是一心搪塞過去也無濟於事了。
張亦如見滿真人一雙眼睛狹長,面相十分不善,雙手空空,也瞧不出用何法器,但確實實打實的凝真之境,足以碾壓凌衝的武道先天。他始終也不信凌衝當日在望月樓上,能憑藉一手劍術與楊天琪爭鋒,因此對這場比斗極不看好。
誰知凌衝見了滿真人,驀地雙目一亮,將手中寒鐵劍一擺,喝道:“好!有死無生!來!”凌衝見了滿真人卻是戰意沸騰,原因無他,卻是丹田中那一團後天陰陽之氣忽然有些躁動,似乎在滿真人身上有甚麼物事有極大的吸引力。這一團後天陰陽之氣是凌衝先後悟道,種種奇遇得來,以葉向天之腹笥,亦不能闡盡其中奧妙,只吩咐他寧靜自守,不可怠慢,待回山稟明掌教老祖,再有分教。
後天陰陽二氣如今雖不散逸,但亦無增長,凌衝也不去管它,只每日勤修太玄真氣。誰知今日與滿真人一照面,居然自行運轉起來,若非凌衝壓制,幾乎要衝了出去,將滿真人刷死,獨得他體內之物。
“這後天陰陽之氣妙用無窮,說不得便是我日後成道之基,現下雖未成氣候,還須小心培育才是。既然對這廝身上之物垂涎三尺,索性便殺了!”他跟隨葉向天數日,歷經殺伐,一顆道心也自堅凝起來,殺伐果決,已渾非當年金陵城中懵懂無知的少年了。
滿真人大笑一聲,方欲出手,卻見葉向天伸手一指,一線金光迸,落於凌衝頭頂,雲蒸霞蔚之間,涌起條條金氣,道道靈光,隱約可見其中一道金光如神龍矯矢,遊走不定,正是那一道先天庚金劍氣。
葉向天淡淡說道:“我太玄劍派素來講道理,鄙師弟不過胎動之境,陽神都還未顯化,貴派若是哪一位道友肯賜教,葉某自然不能將之境界打落至胎動,爲防以大欺小,只好以這一道先天庚金劍氣鎮壓,若是哪位道友運使法力,不小心過了胎動之境,莫怪葉某劍下無情,莫爲言之不預也!”
此言一出,嶽挺望着凌衝頭頂那道金光劍氣,面色忽紅忽青,險些便要破口大罵。甚麼狗屁的以德服人,分明便是要磨鍊那小子的劍術,卻又怕那小子被人打死了,尋了個烏龜蓋子套在頭上,如此一來,反倒是明目張膽的欺負起神木島衆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