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螞蟻
老者微皺着眉,問道:“曼淼,學費掣肘?”
納蘭點頭道:“嗯,少爺手頭不寬裕,我上他就上不起了。”
老者看着蘇沐,氣的臉上皺紋都舒展了,兩條掛蠶一樣的白眉上下跳躍,指着他喝道:“齷齪!天人閣發現一個美質良材多不容易,豈能爲那點學費斷送她的前程?”
蘇沐錯愕的看着他,這老傢伙一直以來都是淡如秋水,一絲波瀾也無,此刻竟用這等粗野語氣斥責他。
“我家的侍女你管那麼多幹嗎?你要想管學費你出啊。”
“一千兩都拿不出來你還考什麼仙門?”
“你覺得一千兩很少嗎?我開了一年書店才賺了一百兩,要不是半路發了筆橫財,我自己的學費都是個問題。”
“賺錢也是一種能力,你連這種基本的能力都沒有,天人閣要你何用?”
蘇沐左右瞅了瞅,從人羣中揪出一個嗦着手指頭不知有沒有十歲的小屁孩,道:“他有賺錢能力嗎?”
小男孩是在場所有人裡最小的一個,瞪着茫然無措的大眼睛望着蘇沐。
“他有花別人錢的能力。”
蘇沐搖頭失笑。
“小兄弟,你也太誇張了吧?她考上了你不讓她上?”
“就是,這是多大的榮耀,以後從天人閣出來哪個國家不爭相聘用?目光短淺。”
“這小女孩可是第一個通過終試的,要是因爲學費放棄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聽着旁人奚落,蘇沐道:“你們有病吧?我說過不讓她上嗎?我剛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便會當真照顧她一輩子。用你們多嘴多舌。”
“少爺。等你考過了再說我學費的事。別讓他們影響你情緒。”
球兒的意思很明顯,現在說這些是沒有意義的,少爺考不過的話她肯定不會上。
這幕熱鬧就此落定,羨慕那少女幸運的同時也緊張着自己接下來的選擇。
這四個選項表面上屬第四個最簡單,但他們都已經站在了終試考場上,自然都是有些慧根的人,一致認爲越是看似簡單就越不簡單。
可是在場諸人有一半是文士出身,剩下那一半也只是有些基本功在身。像霸剛那樣精於武道的實在鳳毛麟角,二三對於他們來說太飄渺,較爲明朗的只有一和四,一簡直是開玩笑,那麼最明智的只有四了。
“仙師,學生要挑戰螞蟻。”
一個知問書院的青年彬彬有禮的拱手道。
老者輕微點頭。
一個天人閣弟子從腰間拿出一根黑色香木,放在嘴邊輕輕一吹,一股青煙嫋嫋盤旋,衆人鼻中一陣清香,如風似醉。
就在大家無知無覺間。一大片螞蟻自腳下爬來,爬到老者身前三丈空地中。
“你選一隻作爲對手。”
大家好奇的圍過來。都要看清楚怎麼算是打敗螞蟻。
知問書院的這位挑戰者比任何人都顯得吃驚,因爲他事先預料的幾種局面都沒有出現,眼前匪夷所思的畫面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那隻渺小的螞蟻在逐漸變大!
等到它不再變化時,他已吃驚的無以復加。這哪裡還是一隻螞蟻,分明就是個兇猛的怪獸!
變大的螞蟻趴在地上,頭部的高度已經觸及到常人的胸部,全身一層天然的黑亮鎧甲,經過變身之後堅硬如鐵,頭上兩條觸鬚如同長矛,刺入蒼窘。嘴巴里兩根手臂般粗細的利齒一開一合,一副待戰摸樣。
他無比驚恐的看着兇悍的螞蟻,看着它兩隻前腿時而擡起,上身一揚竟比他高了一頭!
毫無疑問,它兩隻前腿,兩條觸鬚,兩顆利齒,都可作爲攻擊利器,一個天然強悍的戰士就這樣誕生了。
“朱華,算了,這螞蟻太恐怖了,你根本不是對手。”
知問書院的幾個女生過來帶有安慰性質的勸道,同時也在心中暗歎,果不其然,四個選擇一個比一個難,這哪裡是螞蟻,分明就是野獸!
那叫朱華的青年臉色發僵,不甘心的瞪着螞蟻,緩緩拔出裝飾華貴的佩劍。
蘇沐拉着小球兒轉到他的背面螞蟻的正面,目不斜視的盯着螞蟻,他不肯放過螞蟻的每一個動作,也要看看它到底有多強的戰鬥力,這將決定他選一還是四。
螞蟻是真的螞蟻,不是虛影,也不是法力幻化,只是個頭不一樣了,心智還是原來的心智。
但是區別並不只是體格變大了,隨之而來的是兇性的增加。
當一隻平時只能與螞蟻打架的螞蟻變得與人一樣大,那麼它的領地慾望與攻擊對象自然會發生改變,尤其當它是小螞蟻的時候就能夠舉起幾倍於自己體重的物體,此時的人類在它眼裡是無足輕重的。
朱華被嚇蒙了,舉步維艱的朝螞蟻走去。
螞蟻或許是覺得眼前這戰戰兢兢的傢伙沒有什麼威懾性,並沒有什麼反應,仍是高昂着頭顱俯視着他。
朱華本就沒什麼武術底子,那把劍掛在身上除了點綴一下江湖氣氛,也就切過兩次西瓜,沒派上過用場。
人有點鈍,但劍是鋒利的,他清楚這一點,所以毫不留情的朝螞蟻的頭上砍下。
螞蟻發出一聲輕微的嘶叫,前腿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乾淨利落的鉗住利劍,猛地一夾,劍斷成兩截。
隨後腦袋一壓,一條觸角毒蛇般甩像朱華,只聽啪一聲脆響,他的臉上多了一道細長的傷痕,緩緩滲着血。
朱華灰溜溜的走了,對知問書院同窗的安慰充耳不聞。
見識了螞蟻大發雄威之後,人羣一陣騷動,再也不打挑戰螞蟻的主意了。每個人都帶着點走投無路狗急跳牆的架勢。轉而對身邊的人一陣追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像頭一位佔有全天下少女那種困難的可恥與小球兒簡單的可恥的夢想終究是少數。然而平常人就算再平常,夢想也都不是平常的,此路無疑越走越狹隘,夢想本來就是個人的事。
“只這四個選擇,那麼難抉擇嗎?”
老者擡袖一拂,一片白光罩住上千人,道:“五分鐘內做出選擇,否之視爲棄權。”
他們大多數人選的是挑戰天人閣弟子。極少數選的完成別人夢想,等於是無奈之下的自棄了。
天人閣負責被挑戰的有二百人,可同時供一百名考生考試,共有八百人選擇了他們,他們不停歇的打鬥,從開始到結束只用了半個時辰!
平均三分鐘打敗一個考生。
沒有人能堅持三分鐘!
看到一半時,蘇沐暗自搖頭,裡面有幾個知問書的學生是有些底子的,在他看來都有些棘手,卻那麼輕易的敗了。
這些弟子和七公主身邊的關興隆是同一境界。戰鬥力卻高出一截,這就意味着他沒有信心打敗他們!
而這時。一向對他充滿信任的納蘭曼淼湊過來笑嘻嘻的道:“少爺,他們不過如此,沒問題吧?”
蘇沐苦笑:“球兒,你哪隻眼看着他們不過如此?這些作戰的弟子全是凡人境中的佼佼者,我打不過他們。”
納蘭毫不沮喪,道:“那就挑戰螞蟻,雖然堅硬了些,倒也不是堅不可摧。”
蘇沐將眉頭皺的一高一低,道:“我也想試試。”
一邊說着,他望向那十幾個選擇與螞蟻作戰的考生,令他頗爲驚訝的是,那個小屁孩就在裡面。
他看到的那一眼就是他贏了的那一瞬間!
挑戰螞蟻的規則只可用刀劍棍劍一類的俗世利器,而這小孩竟是拿着兩把匕首,從作戰條件來看完全不如刀劍有利。
但是小孩贏了,那匆匆一瞥,他看到小傢伙稚嫩的拳頭裡兩把匕首狠狠挑刺,分別插在螞蟻的兩隻前臂與身體的關節處,這裡竟是它的軟肋!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小傢伙一個反手就斬掉了螞蟻的兩顆巨齒,巨齒的外沿有三道溝狀的豁口,他斬的正是最裡的那一道。
蘇沐將這些看得分明,以備待會自己應用。
小孩的勝利給了很多人啓示,立刻依樣畫葫蘆。
霸剛便是如此,直接挑戰螞蟻,依法將螞蟻打敗。
蘇沐看的熱血澎湃,連霸剛那樣粗陋毫不精細的手法都能將螞蟻砍翻,他就更不在話下了。
於是他很隨意的挑了隻螞蟻。
混在上萬的蟻羣中,這是一隻普通不過的螞蟻,但在它漸漸變大的過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它通體呈褐黃?色,在那一刻,也許因爲它與衆不同的甲克顏色,蘇沐心中忽地緊了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它背部那道弧線舒展開來,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劃過衆人眼前,蘇沐徹底傻眼。
這是一隻長着翅膀的螞蟻!
它嗡嗡作響的起飛,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蘇沐受了冤屈般道:“你來添什麼亂?它們都是爬進來的,你是怎麼來的?仙師,這不公平啊,它會飛!”
老者麻木的道:“你是說我主持的終試不公平?”
蘇沐道:“難道不該一視同仁嗎?我要求換一個螞蟻。”
老者道:“每個選擇都是公平的,你沒有資格更換。”
蘇沐不再說什麼,抽出鋼刀兩步就跨上前去,乾淨利落的劈出一刀!
這隻飛蟻前腿與頭部較小,腰部與尾袋也均勻有致,一看就擅長速度移動。
因爲肢體構造的不同,所以他不打算用小男孩的方法,而是採取自己的一貫攻擊手段,這一刀劈的極爲迅猛,按常理如此龐大的一隻螞蟻就算飛得再快也來不及躲避。
但是他忘了螞蟻能變大本身就有違常理,只見它雙翅輕輕一壓就將身體拔高兩尺,鋼刀尷尬的劈在地上。
根據前面觀察的經驗,螞蟻總是待人出手後才攻擊。一刀劈空蘇沐立刻後退。提防着飛蟻的還擊。
可飛蟻動作實在快的匪夷所思。他還未站穩就見眼前一花,一道灰褐色影子一閃而過,隨即左手臂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楚。
霸剛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此時見蘇沐掛彩,越發來了興致,樂不可支的拍手道:“好!”
衆人也多是看好戲的表情,前人跟頭後人路,這之後選擇螞蟻時他們一定要捧在手心裡看清楚。免得吃到一個這樣大的悶虧。
手臂的血濡溼了衣服,蘇沐連忙將裝着古燈的腰袋換了位置,以免鮮血滲進燈內引發奇異現象,有那位老仙師在此主持他絲毫不敢造次。而且就算眼前是頭變異的野獸般的螞蟻,但它終究只是個螞蟻,左右靠的不過是兩根獠牙兩條手臂,何所懼!
每次遇到危險時刻,他內心的狂性就會慢慢激發出來,且不說是輸是嬴,至少他傲然以對。
飛蟻一招得手便不再動作。顯然不將他放在眼裡。
於是蘇沐抽出一條黑布矇住眼睛,也不將它放在眼裡。
金魚躍看着這一幕。道:“好狂妄的舉動。”
金喬喬道:“做常人不敢做的事,就不是常人。”
霸剛嗤聲笑道:“什麼不是常人,怕是輸的太慘沒臉見人。”
蘇沐矇住了眼,聽力變得更加敏銳,緩步向前接近飛蟻,猛地虛身一晃,反手持刀躍起,直刺飛蟻。
飛蟻不慌不忙的振翅高飛,半空一個盤旋,朝他俯衝而下。
蘇沐半蹲在地,耳聽得飛蟻輕微的振翅聲,努力辨別着方位,伴隨着一個鬼魅般的轉身,一道刺目刀光斬下。
石坪上一下子安靜了。
地上躺着斷翅的飛蟻。
它掙扎着,失去平衡的一隻翅膀仍在奮力欲飛,不停地在地上用身體畫着園。
飛蟻的移動與戰鬥全靠翅膀來維持,失去這最大的動力無可爭議的代表它已經輸了。
蘇沐理所當然的成爲了天一閣弟子。
其他人的考試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在小球兒亦步亦趨的陪伴下坐在一塊空地上包紮着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片刻之後。
一個嫵媚風流的背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金喬喬走向一隻高昂着頭顱雄糾糾氣昂昂的螞蟻。
對於這個心機深沉的女子他還是有幾分好奇,想要看看她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何面對這樣的危境。
金喬喬面不改色,始終微微笑着,眼神中竟有一絲憐愛。
她輕擡素手,纖細修長潔白如玉的手指緩緩落在螞蟻的頭上。
螞蟻頓時匍匐在地。
老仙師點了點頭。
蘇沐傻眼的望着,道:“球兒,什麼意思?”
小球兒肯定的道:“少爺,看來這是戰勝螞蟻最好的方法。”
蘇沐聽了一陣內傷。
金喬喬的舉動帶給衆人的感受比小球兒無比輕鬆的入門還要震撼,原來挑戰不一定要武力戰勝,還可以一個輕輕撫摸……
立刻就有考生模仿她的摸,這是個一臉嚴肅的中年男子,他連站立的姿勢都追求一致,動作輕柔的擡起手,慢慢的接近螞蟻。
咔一聲脆響。
他的整隻手被咬掉!
血染一地。
“這是怎麼回事?”
“還好我剛纔打了個哈欠走慢了一步,要不然這個下場就是我的!”
“是他做得不對還是螞蟻的性情不一,爲何一個征服一個被咬?”
對於這一點沒有人能真正搞清楚。
大家都在不安的議論着,剛剛升騰起的喜悅被恐懼侵潤,一時間盡皆變得躊躇不前。
蘇沐並不爲那中年男子感動絲毫的哀傷,反倒覺得理所當然,要不然每個人摸摸螞蟻頭就挑戰成功他可就太不平衡了。
越往後進行局面越明朗化,大致分爲三個類型,一是拔刀應戰,二是抱頭鼠竄,三是金喬喬模式。
不管是僥倖,還是找對了路子,總之金喬喬的模式在後面的考生中不乏有複製成功的。
直到所有人都考完,老仙師解釋道:“螞蟻之所以暴動,是因爲你有打它的慾望。如果你愛憐的看着它。它就會順服。金喬喬正是如此。但是免戰之意已經很難。何況是在不知狀況的情況下愛憐它?除非你心中本就有愛。”
本屆一共考上三百多人,單是知問書院考上八十人。
小球兒拉着古小樹的手不放,蹦蹦跳跳的歡聲笑了起來。
挑戰失敗的人帶着自責與不甘逐漸下山了,落日的餘暉照映在他們身上,微彎的背影顯得無精打采。
石坪之上則是另一番景象,每個人都激動萬分,因爲從此刻起,他們將不再是普通的凡人。
而是朝着脫離凡人範疇的境界邁進着的凡人。
隨後初錄名冊。要每人報上姓名來歷。
三百餘人依次排好隊,一個個報上姓名出身。
“我叫蘇沐,來自大世國。”
蘇沐剛一開口就立刻引來數道懷疑的目光。
有人問道:“你是大世國玩火的古小樹?”
蘇沐心想都已經成了天人閣弟子,日後就是仙門的人,俗世的恩怨就算不是一筆勾銷也沒人追究了吧?
索性光明正大的道:“正是在下。”
不料此言一出竟惹來了衆怒,知問書院更是欲羣起而攻之。
倒把蘇沐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得罪這麼多人?
不用他問,他們自報怨仇。
霸剛道:“蘇沐!原來你就是蘇沐!我三叔一生兩袖清風,爲官廉明,你爲何殺他?!”
“蘇沐。我爹怎麼得罪你了?傳聞中你只殺貪官,我爹沒搜過民脂刮過民膏。你憑什麼殺他?”
知問書院的人更是不依不饒,指責喝罵不絕於耳,他們身爲天下第一書院的學生,本就驕傲的不行,前院長被殺一事是他們心中永遠的悲憤與恥辱,此刻仇人就在眼前,如何能不眼紅?
更有各國王公貴族,朝廷命官的近親,居然都和他有仇。
“我太高看你了,本以爲你是橫空出世的奇人,想不到是那個臭名昭著的蘇沐。一個鐘良輔殺就殺了,他貪婪不休,早就該死,可你刀下死了多少朝廷重臣,他們縱有不是也不當死,縱然當死也輪不到你插手,你太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了!”
說話之人正是七公主,之前對此人的好感蕩然無存,全部轉化成了厲聲的指責。
蘇沐強自鎮定,乾咳一聲,擡起頭瞄着衆人:“你們都跟我有仇?”
“你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
七公主這幾年在外行走,對蘇沐的罪行可謂斑斑可數,早將這個朝廷無論怎麼抓也抓不到的傢伙恨之入骨,有此良機自然要大力煽動。
“來此考試的無不是品學兼優,道德高尚,面對你這等殘暴之人,自然是仇視有加。”一個翩翩少年迎合着七公主道。
他是這麼說,可在場的三百六十個人有一半仍保持鎮定,似乎不想趟這渾水。
“不跟他廢話,大家一齊廢了他!”霸剛揮舞着青筋暴露的拳頭大喝道。
蘇沐示意小球兒躲到老者身後,毫不猶豫拔出刀,一絲懼意也無的道:“我身在玩火,正如玩火存世無善惡,我心中也無善惡,昨日我要殺人便殺人,今日你要殺我便殺我,何必多說。”
天人閣弟子見場面劍拔弩張,紛紛望向老者,他卻沒有任何指示。
他們只好拔出兵器,有意無意的往蘇沐身邊靠攏,畢竟他現在是天一閣記錄在冊的弟子,老者未發話之前不能眼睜睜看着被殺。
這一行動果然有效,以霸剛七公主爲首的衆人愕然停住腳步。
“我蘇沐命賤,卻也不任人踐踏。”
他摸了摸腰間的古燈,增加了些信心,又道:“他們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一個天人閣弟子笑道;“不要說你有能力打敗他們一百多人,前面那十幾個就能打你個滿地找牙。”
蘇沐斷然道:“牙碎了我往肚裡咽,絕不會滿地找。”
“還未入門便要自相殘殺嗎?”
老者的聲音悠悠響起。
霸剛隱忍的喝道:“仙師,他可是蘇沐啊!天人閣怎能收這種腌臢貨?”
“我從你腦中看到你三叔一些品行,要老夫當衆說出來嗎?還有你們,蘇沐不管因何殺那些人,也不管他犯下過多少罪行,只要你們身在天人閣一天就不得提起往日仇怨,做不到的話可立即下山。”
老者的聲音增加了幾分威嚴,石坪上頓時一片肅靜。
所謂一筆勾銷目前的情況下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老仙師既然說了身在天人閣不得糾纏往日仇怨,所有與蘇沐有仇的人只得將憤恨壓在心裡,看向他的目光猶如被火燒過一樣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