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飛速提升
老樹昏鴉,夕陽唱晚。
蘇沐將馬牽來,與三小姐結伴回家。
半途中,看着未央家一片寧靜,並沒有異狀,那些人已經走乾淨了,蘇沐也不擔心什麼了,和三小姐分開後直接去了教頭家中。
“我還是想問你,你們這些外來客爲什麼互相殘殺?”
一進門,教頭就苦惱的問道,他也是不勝其擾,那些人沒事就來搜索一番,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那你怎麼不想想,他們爲什麼不自相殘殺?情況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可以放心,我不會給未央家帶來麻煩,但是如果有人給我帶來麻煩,未央家離末日也就不遠了。”
教頭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道:“你在威脅我?那麼多人在找你,我卻想盡辦法保護你,你卻威脅我?”
“我沒有威脅你,只是把事情說明白。而且他們不是爲了而來,即便是爲了我,我也不會束手就擒。”
教頭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太敏感了。不過他也有些心虛,因爲這件事他已經告訴了族長。
“他們都做了什麼?”
“還是那老一套,裝作無所事事隨意看看。”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蘇沐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既然知道我有危險,有可能連累未央家,爲什麼不趕我走?”
教頭道:“實不相瞞,未央家是個小地方,從未出過風頭。因爲族中沒有那種天資卓絕的劍修。我只是想。也許你能改變未央家的命運,或許你很快就會離開,但是我相信你仍能將家族帶向一個新高度,至少可以讓我們走出山區,將勢力擴展在外。”
“如果我出了風頭,你就不怕那些天外來客找麻煩?”
“怕,所以纔將你藏起來,我只是想賭一次。畢竟他們幾個月半年纔來一次,或許在這中間未央家就已經崛起了。”
他口氣很大,隱約中已經代表了整個家族,蘇沐當然聽得出意思,道:“這是族長的話吧?你跟他說過我的事了?所以我才說,我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你現在說的話,我能想象出你有什麼陰謀,但我還是那句話,我能幫你們。也能讓你們萬劫不復,全看你們怎麼對我。”
蘇沐不得不說些狠話了。他現在的處境並不好,一來實力太弱,二來又不捨得離開未央家,但是即便處境堪憂,他仍是有底氣的,就算這一大家子都是習武的,他也敢跟他們對抗。
教頭乾笑一聲,道:“蘇沐,你這樣說就太無情了,好歹你現在也是未央家的人,說這些話多傷和氣,你可不要多心,我們是不會害你的,不然我也不會提前讓你離開了。”
蘇沐心道:“你就算不告訴我,家裡忽然來了那麼多外人,我還能看不出異端?”
不過跟他掰扯下去也是白搭,乾脆吵一架算了,所以也就不說什麼了。
從他這裡出來,對自己的處境更加明瞭了,當然他最大的敵人不是未央家,不是那些地靈界的外來客,而是自己能用多少時間強大起來,他一向不喜歡說什麼最大的敵人是自己,但是當一個人強大到一定程度,還真得這麼說了。
透過教頭的話不難看出,那些外來客最在意的就是飛昇問題,一批人中只有一個名額,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時候,自然是將競爭者都殺掉纔是最穩妥的。
他現在已經有了一些靈識,但是延伸範圍極小,不過近在咫尺的話也是能發現對方的體質,原住民都不是靈體,只有他們這些外來客纔是,也就是說用靈識很輕易就能發現,所以老老實實待在未央家雖然不是萬全之策,但也是下策中的上策了。
至少他不用浪費時間揣摩突刺術,至少他還守着一個風球。
但是在洞穴中修煉最大的阻攔不是別人,而是三小姐,隔三差五她就會堵在他門口,開始總是先逼問一番這幾天他在忙什麼,都去哪了,怎麼到處找不到人,然後就讓蘇沐備馬出去散心。
不管走到哪,她總會惆悵一番,言辭中每每嫌棄蘇沐是個家奴,前景堪憂,因爲爹爹不會讓她和一個家奴好上的。
這反倒給了她一種悽美感,少女天生的浪漫與自虐情懷這個時候便會油然而生,她想,這是一段多麼奇妙勇敢的故事,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垂青於一個一名不文的家奴,雖然有點本事,但是家奴就是家奴,始終是配不上她的,可是她是這麼的勇敢,不顧未來的艱難險阻,執意與他相處,這跟戲文裡簡直一模一樣,兩個身份懸殊對愛情剛剛萌生渴望的少年,不顧禮法與冷眼,這種爲愛奉獻的精神,想想都要醉了。
她醉了,蘇沐卻清醒的跟什麼似的,他稱霸驕陽界縱橫地靈界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在她面前當然不存在什麼地位懸殊的觀念。
他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每日都在讀經看書,及至後來經歷這一切,早就不是原來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了,他只是可惜自己的時間就這麼陪着她白白浪費了。
好在未央家比較注重培養他們這一羣子弟,她也經常要修煉的。
她不來的時候,他就鑽到洞中,忘我的和一羣野獸共同享受着風球帶來的舒暢氣息。
至於功法,劍道九重完全是以劍術帶動修爲,也就是所謂的境界,那是需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苦功來打磨的,他卻可以避免那些繁重的需要重複無數次的招術,可是按照三小姐所說,之所以他們這些人連第二重都突破不了,就是因爲本體所限,他們雖然不是靈體,但是通過某些方式也是能夠改變體質。也就是說。想要達到劍道九重。就要先讓自己成爲靈體,像蘇沐現在的靈海,頂多能支撐到第三重,之後便需要擴充靈海之後再提升劍道境界。
好在盾擊術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了,要領之類的瞭然於胸,只需每日修煉很短的時間便能完成,現在主要的還是修煉本體的靈海,靈海是本元之力。只有意識中那片靈海膨脹起來,他纔能有望回到昨日巔峰。
那羣野獸最初並不喜歡這個橫插一槓的人類,關鍵是他太霸道了,風球旋轉出來的靈氣大部分都被他吸走了,可是它們也無可奈何,這是一個血的教訓,凡是那些看不下去,強出頭的野獸都死了。
蘇沐對這羣畜生自然毫不客氣,沒把你們趕出去就算我仁慈了,還想攆我出去。這又不是你們家的,你們都能來我不能來?至於誰吸收的多誰吸收的少。誰讓你們不會修煉。
就這麼平安無事過去了半年,靈海終於成了蔚然一片,按照以前的經驗,現在應該是劍狂初期,但這個境界對這個世界的意義並不大,因爲主要看的還是劍道境界,只要達到九重,飛昇之後相信禁錮的靈海會再次恢復。當然也只是希望如此,至於天靈界是什麼情況,他是一無所知的。
理所當然的是,飛昇是頭等大事,遠比其他一切都重要,他現在已經是劍道七重,感覺可以憑着劍狂的修爲一直衝擊到劍道九重,所以自此之後他便不去洞穴了,專心在這片樹林中練劍。
未央家的人並不打擾他,那些家奴與少主都以爲蘇沐早出晚歸是奉命出去辦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也沒人懷疑什麼。
所以這片林中每天都是他一個人,不光人,連野獸都看不到。
野獸遠比人類敏銳,它們漸漸的都知道這裡有個劍道高手在練劍,什麼白虎黑豬狗熊之類的都不敢在這一帶活動了。
教頭說的沒錯,他們這些天外來客修煉起來就是蹭蹭的往上升,不過如果他知道了蘇沐現在的境界,恐怕又會對天外來客重新認識了,因爲蘇沐半年就修煉到了七重,即便是他平時所知道的那些天外客,能夠十年修煉到七重就已經是天才了。話說回來,蘇沐這種人,無論去到哪裡,都能讓那個地方對天才重新定義。不過這次着實是運氣好,要不是那個風球,他還真不能這麼飛速攀升。
這天一早,和平時一樣,蘇沐和太陽一起起牀,爲了躲避三小姐,他已經將作息時間調整了數次,但是每一次調整之後的第二天,就會被三小姐數落一頓,他起得早她起得更早,弄得他也不刻意了,就當偶爾休息了。
每次她來他都是有預感的,那股淡淡的幽香是她身上特有的,在這個注滿家奴的院子裡顯得那麼脫俗。
“你怎麼又來了?這幾天怎麼不練劍了?”
蘇沐心中疑惑,以往她總是隔幾天纔來,這回已經連續三天了。
“教頭回家省親了,沒人監督,誰還去練劍啊,你今天要是沒事的話,來我院子裡種花吧,我託人買了幾包花種,都是蘭花,開出來可美了。”
蘇沐淡淡的道:“蘭花那麼難伺候你養得活嗎?這種東西其實不難伺候,是人不會伺候,反倒不如直接撒在山野,老天自然會照顧它們,不過這裡土壤太鬆軟,能不能活也不好說。”
三小姐滿不在乎的道:“所以纔多買了幾包,能活幾個是幾個。聽你說的這麼頭頭是道,看來找你是找對了,跟我來吧,我告訴你種在哪裡。”
“我都是瞎說的,種花我一點也不懂。”
“這麼不情願嗎?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就不麻煩你了。”
這句話是和第一縷陽光一起落在蘇沐心中的,他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啊,一向蠻橫無理的三小姐怎麼講理了?
忙道:“三小姐真是體恤下人,我還真是有事,族長昨天跟我說讓我去臨鎮打聽鐵器呢,可能很晚纔會回來。”
三小姐微微一笑,道:“我伯父還跟你說什麼了?”
“族長說這些天讓我委屈一下,有很多跑腿的事要忙,我很想陪着三小姐。只是身不由己啊。”
三小姐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看了半天都不說話。看得蘇沐心裡毛毛的,只見她搖了搖頭,嘖嘖稱奇:“你是不是經常撒謊啊?像你這種臉不紅心不跳瞎話說的跟真的似的的人還真是不多見呢。”
蘇沐正色道:“我沒有撒謊。”
“是嗎?”
“是的。”
三小姐一臉認真的思付起來,歪着腦袋,託着下巴道:“伯父三天前就出門了,又是誰讓你去臨鎮呢?難道是鬼嗎?”
想起自己剛纔那麼鐵嘴鋼牙一口咬定自己沒有撒謊的摸樣,蘇沐不由臉上一紅,道:“族長出去你早說不就行了。無聊。”
三小姐從未見過他這副囧樣,哈哈一笑,道:“我就要看看你能扯出什麼謊話。”
蘇沐接過她手中的花種,沒好氣的道:“走吧。”
到了她的院中,蘇沐看到原本那片玫花都被拔了,騰出來一片空地。
“藍色袋子是水蘭,黃色的是星蘭,紅色的袋子是花蘭,花蘭種在最裡面,星蘭住在西邊。水蘭在中間。”
三小姐有條不紊的說道。
兩個人在一起,蘇沐總是這樣被她呼來喚去。說實話他也習慣了,下意識就聽話的將花種分好,一手握住鋤頭,刨個坑,撒幾顆種子,不慌不忙的進行着,就當消遣時光了。
“我跟你說件事,我爹爹前天又問我跟你的事了,他說要是我再找你就打斷你的腿,你覺得呢?”
“又不是我去找你,爲什麼打斷我的腿?”
“我找的是你,那是我爹,還能打我不成?”
“那憑什麼打我?你別找我不就行了?”
“這麼沒良心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我爲什麼找你你心裡不清楚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難過的很,你總覺得配不上我,不敢對我表露心跡,可是爲什麼不能勇敢一點,你不用怕的,我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咱們要是堅持在一起,他不敢拿你怎麼樣的。”
蘇沐聽了心亂,也不顧分類了,拿着花蘭便撒在了外面,緩緩一嘆,道:“三小姐,你就沒想過也許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你什麼意思?難道這半年我都是跟狗在一起嗎?你還有沒有良心?”
蘇沐沉默的看着她,和她散步爬山,倒是有過一些樂趣,可是他從未有任何逾越,一直以下人自居,自認沒有對不起她,她要是想罵他也不跟她一般見識,就當是跟狗在一起吧。
“這不是三小姐的院子嗎?好像聽到她說話了,進去看看。”
三小姐正要發作,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由一怔,總覺得這聲音很熟悉,想了想才記起,就是那羣連伯父都得殷勤侍奉的貴客,也不知是做什麼的,隔幾個月就要來看一看,她不敢怠慢,狠狠瞪一眼蘇沐,整整衣冠開門去了。
蘇沐起先不以爲意,但是轉念一想立刻緊張起來,連忙將靈識釋放出來,六個人,皆是氣息沉穩,步伐有力,重要的是,他們都是靈體!
原來這羣傢伙又來了,教頭和族長正好不在,也難怪沒人提醒他了。
他將一縷靈識探進儲物袋,戰神重鎧的頭盔一瞬間便飛到頭上,拔出斬神劍,全副武裝起來,悄悄進入房中,如果他們沒有發現他,他也就不跟他們正面衝突了。
六個人進了院落,三小姐見蘇沐不在了,喚道:“蘇沐,出來見一見貴客。”
一人笑道:“三小姐,蘇沐是誰?”
“是個家奴,我院子裡的人,也不知跑哪兒去了,算了,別找他了,我帶幾位叔伯去前院看看吧。
三小姐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拿出了主人招待客人的端莊態度。
“我們就是從前院過來的,你說的這個蘇沐我從來沒聽過,他就在院子裡嗎?讓他出來我看一眼。”
那人卻穩穩站在那裡,執意要見見蘇沐。
三小姐不以爲意,知道他們每次來都要將府上的人看個遍,說道:“伯父見過他的,前幾次你們來的時候,後院餵馬的那個就是他。”
六個人卻忽然嚴肅起來。緊緊的盯着偏房。神色全都冷淡了下來。
“師兄。我感覺到了,那人是靈體。”
“不用你說,我也察覺出了。”
六人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
原來他們一進院就釋放出靈識尋找了一番,走進了才發現偏房中有人,而且還是個靈體。
蘇沐從門縫中看到他們的表情,心中冷哼了一聲,這幾個傢伙走到院落中央才發現了他。而他老早就發現了他們,說明他們靈識探察的範圍很短,也不過是相當於劍師境界。他劍師的時候就敢追着劍狂跑,以劍狂修爲對付幾個劍師更不在話下。
三小姐也知道蘇沐在哪裡,因爲剛纔偏房的門是開着的,現在卻關上了,一定是躲在裡面,又看他們一個個面色有異,不由緊張的笑道:“各位叔伯,蘇沐只是家中一個下人。一直老老實實,絕對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她一直以爲他們是賞金獵人。是來拿人頭的,看上誰了準沒好事,但是蘇沐是未央家土生土長的家奴,怎麼會被他們盯上呢,只得連忙解釋了一句。
“三小姐,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我都說了蘇沐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三小姐眉頭一皺,緊張的道。
“你知道我們要找什麼人嗎?乖乖聽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他推開她,大步朝偏房走去。
三小姐又跑到他們面前,倚在偏房門口,伸着雙臂,慌張的道:“他是個好人,他沒做過壞事,你們爲什麼找他?”
“小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敢阻擾我讓你命喪當場!”
吱呀一聲,門開了,從中伸出一隻手將三小姐拉了進去,隨即嘭一下關上。
蘇沐將她推到房中最遠的角落,道:“老實待在這兒,我來對付這些人。”
“你別胡鬧了,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連我伯父都不敢惹,快讓我出去,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的,你別出來就行了,有什麼事我替你擋着。”
三小姐將他扯回來,像個男人一樣威嚴的叮囑他兩句,大步往門口走去。
但是她沒走動,胳膊被蘇沐牢牢抓在手裡。
蘇沐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心裡很是感動,危難之際肯替他出頭,對他來說是很可貴的情分。
“你都說了他們不好惹,你擋得住嗎?”
他淡淡一笑,不想讓她這麼緊張。
“這是我家,他們能拿我怎樣?你快鬆開!”三小姐掙了兩下沒掙脫,氣呼呼的叫了一聲。
“沒事,你在這裡等着,我出去和他們談談。”
三小姐氣道:“瞧你嚇得那樣,頭盔都戴上了,你出去能怎麼樣?”
“三小姐,別在裡面你情我濃了,再不開門我就踏平你這小院!”
蘇沐一聽緩緩站起,大步流星走過去,將門打開,說道:“你們找我嗎?”
“師兄快看,他這身行頭絕不是這個世界的,看來這次又能滅掉一個對手了。”
“你們從哪裡來?”蘇沐倚在門框,平靜的說道。
“地靈界,沒有疑問了吧?”
對方冷冷笑道。
“當然,按理說咱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還有一種情況,千層塔中老前輩說的很清楚,同一批進入的修士纔是競爭者,在下初來乍到,與你們並不衝突,難不成你們也是剛來?”
“少廢話!誰知道你來多久了,無毒不丈夫,只要是靈體,大爺們見一個殺一個!”
“就憑你們幾個?嚇唬小孩子還行,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硬闖,說的就是你們。”
“臭小子,死到臨頭焉敢狂玩!師兄,這小子靈劍不俗,咱們一起上!”
一時間,六人紛紛祭出靈劍,有的飛在身側,有的則是直接握在手裡。
不等他們引動法訣,蘇沐先發制人,足下一踏,一個閃身衝過去,在六人中間穿過,緩緩轉過身來,地上已經躺下了兩個。
“劍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