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對於現在的蘇沐,說快也快,說漫長也漫長,壓力讓他有了動力,一旦修煉起來時光就像東逝的江水一樣滑過,可是一想起即將面對殘劍時的壓迫便會變得漫長起來。
他每天坐在草地上,手持斬神劍,靜靜的看着它,有時候一看就是半天。
它有極強的靈性,相處久了會有一些感知與反饋,他緊握的時候它會微微發脹,貼合着他手心的每一絲縫隙,讓他握得更牢,他全力一擊時,它會渾身輕顫,興奮不已,只是蘇沐再使盡全力也發揮不出它的威力,也只有連擊術能讓它暢快一些。
這是一把天生用來戰鬥的劍,他出手越狠,它便越興奮,越嗜血。
他緩緩站起,靈光盾應聲而出,金光比以前濃烈了許多,表層還有無數道細若遊絲的電弧,這是他近來刻苦努力的成果,將閃電融入靈盾是他早就開始試練的方法,只是一度擱置,自從進階靈劍尊之後發現雷電術威力大增,不由重新撿起這個,閃電不光能讓靈盾變得堅固,還能具有一些反擊效果。
有了斬神劍,就有了最強的攻擊手段,他最大的擔心也就成了防禦問題,所以對靈盾格外依賴。
“公子,大師兄來了。”
蘇沐正在一點點提升着靈盾的光芒,千黛疾步走來。
還未等蘇沐動身,戰天隨後就到了。
他也不看蘇沐,將一件黑色戰甲仍在藤椅上,轉身就走。
“師兄……”蘇沐將他叫住。道:“多謝了。”
正在爲防禦的問題憂心。戰天此時無異於濟困解危。
戰天只是頓住腳步。卻未回頭,道:“全力以赴,你死了,還有我。”
蘇沐將戰甲捧在手裡,看着戰天大步離去。
他將它穿上,感受着戰甲與靈海的靈氣漸漸交融在一起,仿若一體,堅固如金。更增添一份自信。
日去月來,對蘇沐來說今晚註定難眠,他像棵全天候的樹一樣站在小湖邊,看着水中月亮,看着自己倒影,戰意像烈火一樣蔓延至整個花園。
與此同時,舞央宮八門弟子都在忙碌着,整裝齊備,嚴整以待,一個個隊伍集結在長老規定的地點。等待着黎明到來,等待着蘇沐與殘劍一戰。或者說等待着蘇沐引動鉢盂大陣自爆……
次日一早,像往常一樣,千黛總是早起,端着一些糕點來到後園,卻發現蘇沐沒有坐在草地上修煉,沒有躺在藤椅上休息,而是動也不動的站在湖邊,散發着難以靠近的冷漠。
他的臉色沉凝入水,眼神鋒利如刀,雙拳始終緊握。
她遠遠站住,喚道:“公子,吃點東西吧。”
蘇沐如同清醒過來一般,深深吸一口氣,隨着胸腔的起伏,微微擡起頭,看着壯闊的天空,心中豪氣四起,鏗鏘一聲金鳴之後,靈光盾撐起,像初升的晨曦一般金燦燦的,斬神劍也從身側飛來,緊緊握在手中,將劍一橫,望空而去!
千黛一愣,手中的托盤跌落,糕點與靈泉水灑落一地,她急急忙忙跑出去,一邊擡着頭看着蘇沐飛走的方向,在地上緊緊的跟着。
幽籬正提着一件尼姑袍從房中走出,睡眼惺忪的穿着衣服,看到火急火燎一臉驚慌的千黛從門前跑過,連忙問道:“你幹嗎去啊?”
千黛恍若未聞,咬着牙大步跑出院落。
幽籬一愣,頓時明白了什麼,鞋也未穿,光着腳緊追過去。
千黛像一塊投湖的石頭一樣迅速在舞央宮激起漣漪,八門弟子衆口相傳,擡起頭望着大陣的上空。
坤門弟子集體聚在水中的長廊上,湘霆帶着小珊瑚和薛冰琴則凌空立在上面,翹首看着天空中一個黑色身影掠過。
蘇沐遁出大陣之後,飛出數千米停在半空。
聖殿聯軍新一輪的攻擊還未展開,正在十餘里之外的空中營地裡待命。
“殘劍!”
忽然,一聲響徹天際的叫喊傳出。
片刻之後,聖殿聯軍那邊並無反應。
“殘劍!”
蘇沐眼神冰冷,又喊了一聲。
聖殿聯軍這才金戈鐵馬一陣躁動,頓時聲勢震天,漫天全是聖騎士,像是浪濤,又像是暴風雨前的烏雲般滾滾而來。
“殘劍!”
面對着數萬先頭軍,蘇沐再次大喝。
聖殿聯軍也不過來,任誰都看得出蘇沐的用意,他這是要挑戰聖殿之主,聖騎士這點規矩還是願意遵守的,遠遠擺開陣勢,等待着主人殘劍過來。
但是殘劍並沒有來,蘇沐有些慍怒。
“殘劍!”
……
他不來,他便喊到他來爲止。
舞央宮全體弟子都在看着蘇沐,每喊一聲他們的心便揪一下,看着這一幕全都熱血沸騰,面對數萬聖騎士他絲毫不懼,一聲高過一聲,以靈劍王的修爲挑戰聖殿之主,男子漢自當如此,不忘血性,不怕高權。
“殘劍!”
蘇沐走上前一些,聲震四野,遼闊的天空不住迴盪着殘音。
大陣內,湘霆秀眉緊蹙,暗暗捏一把汗,呼吸微微急促,不安的看着蘇沐。
小珊瑚也是緊抿着嘴脣,兩個小拳頭交握在一起,眼神堅定的望着前方。
薛冰琴則一臉平靜,除了髮絲與衣袂隨風輕搖,她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動也不動。
“殘劍!”
只見蘇沐又走上前一些,聲音憤怒,震耳欲聾!
聖騎士全體後退數米,這當然不是騰地方,而是不由自主的後退,那種整齊劃一的紀律,比進攻時還要有序。
忽然,聖騎士的後方破浪般向兩邊分開。迅速讓出一條寬闊道路。
一個身披金甲中年面目的男子不疾不徐緩緩飛來。
他頭戴金盔。身穿金甲。腳踩金靴,正是把這身行頭從蘇沐那裡搶走的殘劍。
他身後跟着一個白衣女子,皮膚與衣衫一樣雪白,臉上乾淨的沒有一絲瑕疵,就是當日敗在蘇沐手中的一月雪。
她略感驚訝,不可思議的看着對面的蘇沐。
“聽人回報我還不信,原來真的有人在這裡叫陣,真是驚人。你居然敢挑戰我。”
殘劍聲音波瀾不驚,緩緩說道。
蘇沐也迅速冷靜下來,眼中的怒火卻在隱隱蒸騰,二話不說祭出所有氣劍,結成一個防禦劍陣。
“開門見山,我喜歡,那就來吧。”
殘劍一揮手,衆騎士立即後退數裡之遙。
一月雪也遠遠的離開,她第一眼就發現蘇沐已經進階到了靈劍尊,兩個高手的對撞勢必會波瀾大起。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蘇沐也不打話,掐一個訣。全身靈力貫注,金色劍芒從斬神劍中迸射而出。
很平很直的一劍,劍芒似箭般飛去。
殘劍祭出那把殘缺的劍,同樣揮出一道劍芒迎了過去。因爲有金甲在身,他的劍芒也泛着金色光澤。
一觸之下,蘇沐強盛的金色劍芒很快壓制了他的劍芒,而後瞬間吞噬,繼續朝殘劍飛來。
一月雪一怔,她什麼場面沒見過,但是眼前這一幕卻讓她大驚失色,叔父的劍芒竟被蘇沐吞噬,還能繼續以強勁的力道衝擊而來!
殘劍平淡的臉上忽地眉頭緊皺,再次揮出一劍,將金芒抵住,緊緊盯着蘇沐手中的長劍,道:“這是斬神劍?你從哪得來的?”
隨即,他又恍悟的點頭,想起一年前有幾個舞央宮弟子外出,前些天才歸來,正是他們把聖殿殺了個雞犬不寧,原來是去了山海界尋找斬神劍!這對他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由仰天大笑,喝道:“太好了!斬神劍到手老夫便可飛昇離去,原本我還擔心道柔將地圖毀去,不敢攻得太急,沒想到你就這樣主動把斬神劍送了過來,好!正合吾意!”
感受到了斬神劍的威力,他凝神以對,將殘劍端平,不用劍芒,而是以靈力裹挾着殘劍朝蘇沐飛去。
蘇沐見他只以單劍打鬥,也放心不少,不過這一劍當真是殺意無窮,隔着老遠便有一股強烈的風撲面而來,吹得靈盾都在微微晃動!
他目色一凝,神情冰冷的高舉斬神劍迎上前去。
兩劍相接,頓時觸電般焦灼在一起,蘇沐只覺對面有滔滔不絕的靈力滾滾涌來,撞得他氣血翻涌,痛苦不堪。
念一個口訣把劍收回,瞬息之間又刺出一劍,斬神劍立即迸射出一道金芒,緊接着又是一道金芒……連續四道金芒,幾乎沒有間隙,如同一體般飛出,別說常人,就是看在殘劍眼中也覺得是一招,殊不知是連擊了四招。
這四合一的劍芒展現出了極強的威力,硬生生將那把殘劍逼退,哪怕殘劍半空加了一份力道仍是無濟於事,只聽噹的一聲,殘劍不堪壓力,寸寸崩斷!
這下就連殘劍也倒吸一口涼氣,他一臉怒容,再也無法淡然以對,他的殘劍的確不能與斬神劍比,但即便是一根稻草在他手中也堅若金石,從來沒有被人斬斷或是擊退過,更別說寸寸斷折!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叫殘劍,那把劍就是他的名譽,若有人膽敢摧毀他的名譽,他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他雙臂一震,代表着靈劍皇境界的五百把飛劍一齊祭出,只是少了那把殘劍。
但這絲毫不妨礙飛劍的滔天氣勢,他也不知結出一個什麼劍陣,縱橫四溢飛雨般四面八方而來,劍陣中的每一支氣劍都是有規律的,但是殘劍這個劍陣卻沒有規律可循,每一支劍似乎都是自由的,可以縱情飛走,凌亂間卻自有一種非比尋常的威力,就像狂風暴雨中的亂流,不知從哪裡就會躥出一道殺招。
蘇沐帶着防禦劍陣衝上前去,披荊斬棘,凡是被斬神劍碰到的飛劍盡皆破碎,紛紛墜落。
只是防禦劍陣被吞噬之後,任憑斬神劍再鋒利,也難以抵擋周身上下的飛劍,叮叮噹噹雨點般撞擊在他的身上。
靈盾一破,黑色戰甲很快被鮮血浸透。
靈盾確實比以前強悍許多,但是劍陣威力更強,只片刻便抵禦不住。
被刺了十餘劍之後,蘇沐再次祭出靈盾,不得不後退了數千米,一邊閃躲一邊迎擊飛劍。
這無疑是他遇過最兇暴的劍陣,但他卻毫不氣餒,愈戰愈勇,抵禦之時,揮手召喚出一道雷訣。
天空奔雷滾滾,咔的一聲巨響,飛墜下一道橫貫天際的閃電,當頭朝殘劍落下。
殘劍根本沒有料到被重陣圍殺的蘇沐還有還手之力,一時竟躲閃不及,被電芒劈到半邊身子,雖然沒有受傷,但是渾身灼熱不堪,金甲冒出一陣火光,久久不散,恨不得脫下來才能讓這股熱浪消退。
伴隨着一聲聲不甘的大吼,蘇沐終將飛劍全部斬落,自己卻也傷痕累累。
“臭小子,你是嫌命活得太長!”
殘劍鬼魅般橫移出去,再次祭出氣劍,他靈力強橫,飛劍全部被毀,卻又能瞬間召喚出來,儘管少了數十把,但不足爲道。
數百氣劍一支支聚攏而來,最終凝成一把巨劍,寒芒森森的指向蘇沐。
蘇沐也將氣劍祭出,結成一條蛟龍,一臉決然的看着殘劍。
巨劍飛來,蛟龍迎上,一個沉凝霸氣,一個遊走如飛,僅片刻蛟龍便被砍去了尾巴,成了殘身,卻絲毫沒有懼意,仍是奮力遊鬥。
“驚濤駭浪!”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涌來一股波濤,小珊瑚不知何時出現在蘇沐身後,掐着一個水咒嬌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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