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心中叫苦,千辛萬苦才逃出虎穴,又入龍潭,剛扔脫死神的追逐,又碰上了無常鬼。
“諸位是幹什麼的?”他硬着頭皮問,身體也慢慢下落一步。
“再往下一步,便射死你們。”四武士之一手舉弓弩高喊道。
“喂!諸位……”
“先丟下兵器。”黑袍人厲聲大喝。
重耳不敢不聽,抽出寶劍丟下,季槐也硬着頭皮依言扔下。
只有四張弓,和一個手無寸鐵的黑袍人,如在平時,誰也不放在心上,但這時卻無可奈何,上下兩難,衆人只好依言丟下刀劍兵刃。重耳將劍向下丟,利用劍着地的響聲掩護低聲說道:“槐兒,一切聽他的,下去再找機會動手。”
一個一個下來。”有武士喊道.
季槐和重耳對視一眼,向下徐徐降落,一面抓住機會調意,下降甚慢。
重耳心中有數,知道季槐要冒險一拼,向上低叫道:“小心了。”
黑袍人站在下面等侯,四名武士站在兩側,張弓戒備。
那黑袍人雖身無兵刃,可一雙虎目冷電森森銳利之極。全身綻發出神秘,驃悍、冷酷、機警的懾人的氣息。
季槐首先落地,立刻便有一武士用強弓罩住她,令她動彈不得。由於斜坡上人數逐漸增多,坡面驟顯狹窄,跟在重耳後面下來的狐偃剛一落地便雙手齊動,金豹露爪,揮袖而出。
狐偃明白到了緊急關頭,也顧不得什麼規矩,只有偷襲纔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他的雙手幻出萬道掌影,發出刺耳的厲嘯,向黑袍人襲去。“該死的,你的爪功驚世駭俗,竟然偷襲。”黑袍人怒道。雙手也猛然上揚,恰與爪功遭遇。
“砰……”旋舞的勁流,一泄而散。
狐偃一抓落空,已經有點心驚,再看到抓勁居然被對方隨手一袖震散,便知遇上超一流高手。突襲無功,心情頓時落入谷底。
狐毛也不顧強弓的籠罩,立刻揮掌撲上。
“嗡”一聲弦響,右側兩名武士的箭已離弦,一枝射向狐偃,一枝射向衝上的狐毛。
黑袍人卻身影突轉,只撲重耳而去。身形急移,幻化三個虛影已猾至重耳身側,速度快得令人目眩,似乎他先前並沒離開原地,視力產生錯覺,在抓勁迴流,塵埃滾滾中回到原位。
季槐暗叫不好,她從來人的身力上看出此人功力之高,不在於跋之下。她深知重耳不擅拳腳,更是輸了一着。於是嬌喝一聲:“看招。”身形快愈閃電迎向黑袍人而去。
“哈哈哈,找死。”黑袍人陰笑着揮出長袖……
“轟!”
一陣狂烈無比的勁氣裹雜着陰冷的寒氣瞬間把季槐捲了進去,黑袍人同時也閃電似從季槐的上空掠過,直撲重耳。很顯然他的目標只是重耳公子,對他來說其他人的生死並不重要,也就捨棄了已到手的獵物。
可他錯了,過高的估計了自己,以爲季槐在他的全力一擊之下是不可能有反擊能力的。季槐這時充分顯示出其超人的武功,居然從勁氣中逸走,滾出丈外一躍而起,立還顏色,反方向雙掌擊向黑袍人的後背。
重耳就在黑袍人剛發動時突然身形向下一挫,高不出三尺,掌化劍招從下盤掃出,一閃而至。
“咦!”黑袍人怪叫一聲,向後疾退,身一動形影依稀,大旋身雙袖齊揮,一聲暴響,掌袖相接……“轟!”的氣流旋出丈外,陰冷的氣流佈滿斜坡。
季槐嬌呼着滑出丈外,臉色蒼白之極。
重耳也被這股強勁的氣流震得後退三步才停下腳步,他看了看狐毛兄弟的情況時暗暗叫苦,可又無計可施。
“簌——簌——!”
兩張強弓近距離連續發射。
狐毛兄弟倆狼狽不堪的左閃右避,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何能久持呢?而且還有另外兩張弓蓄勢待發,這也是在告戒剩下的人等不得輕舉妄動。
是以擠在斜坡下的衛士們縱是拼掉老命也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邊倒的殺戮。
“啊——!”
狐偃發出一聲慘呼,一支利箭穿透他的護身真氣,從他的肩彎縫隙處直射而入。狐毛更是不妙,雙手輪換着不停揮舞,以護體真氣剝落來箭,可他心裡明白,等到他真氣漸衰,氣力不繼時,也就是他斃命之刻。
重耳悲嘯着挫馬步虛空吐出一掌,向撲來的黑袍人痛擊而去,遠在八尺外掌勁山涌而至,這記劈空掌可能已用十成真力發出,且又招式精奇。
內功如果已練至可外發傷人,得看修煉的內功種類,和火候的精純度,而決定威力所達的距離。吐出的壓力波離體的遠近,也決定於神意凝聚的焦點是大是小。
拼內功黑袍人自是不怕,可偏偏重耳不善拳掌,所以他好臨時拿劍招化掌,而掌擊的點與面畢竟和劍招不同,點愈小威力愈遠,但所造成的傷害比例相反,一點傷與大面積的傷是不同的。
蒙面人首次流露出慎重的眼神,身軀斜飛而起,斜轉身揮袖迎擊。可速度還是慢了一剎那,掌先至,袖後迎,砰的響起一聲雷鳴,就連丈外坡頂的樹叢,也被勁氣波及,先一剎那被壓倒的樹枝,像被狂風所推,飛舞而起枝葉漫天。
蒙面人在氣流中站定了身形,鐵塔般立在兩人面前,面巾下不見一絲喜怒哀樂。衆人的心直向下沈,這黑袍人的武功驚人之至,不知是從何冒出來的殺神。
重耳幾乎隨動勢失足,總算能及時扭身着地撲倒,滑至坡頂停住,沒向下滾墮。兩記可怕的猝然強拼,幾乎擊散了他倉率間迴流的護體神功,渾身發出劇痛,影響體能的發揮,表面皮肌五臟六腑,皆像在逐漸崩散,痛徹心脾。
他必須拼,必須爲生命奮鬥,爲愛他的人而拼命,強烈的求生意志,激發了他的生命潛能,心神一斂,忘卻身上的痛楚。如能忘掉生理一上的痛苦,精神意志便可發揮能量。
一些受到御神(高級催眠術控制)的人,不會感到痛處,對打擊的承受力可增十倍,發揮的體能也可增十倍。
特別是看到季槐爲他飛身抵擋一袖時的情景,他如何還能逃避,可他也深知,敵人的目標只有他一人,如果他此時能吸引對方離開此地,季槐和一干兄弟們就能逃過一劫。戰也死,不戰也是死,可如果我的死能救大家一命也值得。
幾招下來,他的信心盡失,蒙面人武功高得令人生畏,必定是有聲望地位的超絕高手。哪怕就是算上狐家兄弟也不會有勝機。
主意已決,重耳絕望的看了看季槐一眼後,便強行引氣歸元,凝氣行功。
重耳突然發出一陣長笑,忽地整個人躍起往蒙面人撲去,雙腳隨地一蹬,整個人閃電般化作幻影,雙掌交錯,快速如電,掌起處風雷驟發。
蒙面人一臀長嘯,高大威猛的身形,若如狸貓般的輕巧,一閃身,左袖反轉,勾住攻來的一掌,右袖疾如電閃的疾揮。
重惹大吃一驚,暗叫不妙,看來袖的勁道,他便知道要糟。單是那蒙面人鬼魅般的身法,就如同一道永不可以逾越的鴻溝,可望而不可及。
百忙中他仰面便倒,倉率間也唯有運功自保。
可怖的袖勁,像萬斤巨錘虛空擊中了他,袖氣距體不足三寸掠過,像被強風所刮,身軀斜飛而起,身不由己向坡側拋擲,氣血一陣翻騰,似要壓縮爆炸。
“不好!射——!”
蒙面人發覺重耳的身體正向斜坡下的水中疾投而去,而他因爲剛纔的全力一擊而和重耳成反方向而立,感覺到不妙時,已經晚了半拍。他已經不可能在重耳入水前趕上他,只得高喊弓弩手發箭。
“簌——簌——簌——!”
四張強弓同時往重耳的身影急射而去,蒙面人也身影一閃,疾追直去。
………………
倮山中除了偶爾能看見一兩個膽大氣粗的獵戶外,基本上是絕無人跡。倮山也是衡河的發源地,山谷小溪交錯相連,溪流一線貫穿茂密的林野,七彎八拐向東流,直至衡河入口處。
重耳發現的入水口正和溪谷相通,溪水轉過山鞍後便是一條向西伸展的山谷左右相望,兩側的山峰並不高,矮樹野草蔓生至山頂,坡度並不陡,可以輕易地攀登。
人沒向下逃,那麼,必定攀山峰走了,向左呢,抑或是攀登右面的山峰?
逃走的人,攀越山峰是沒有必要的,除非熟悉環境,知道翻過山可以抵達某處地方。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黑袍蒙面人大聲喝道。
一個弓弩手驚訝道:“他竟然沒留下足跡,不可能啊。”
“不,如果他還活着,那麼一定是往下走的。兩側峰腳都發現隱約的上山足跡,那是誘使我們往錯誤方向追的老把戲,希望我們爬上山走冤枉路。”
“一定是往河口處跑,對於任何不熟悉地勢的人來說只有沿河流纔有出路。”
幾個人商量一翻後,黑袍人擡頭看了看山谷深處道:“爲防止他在日落前出谷,我一人趕至谷口處,你們兩覓跡左右兩面山谷。還有你,趕快喊來白狄和馬彪他們,來個合圍之勢。如果這麼好的機會都殺不了他,那就是天命了。”
重耳做夢也沒想到又是水救了他。難道我和水就這麼有緣分嗎?他躲在一處草坑中問着自己。雖然他極力想弄出個所以然來,可腦子就是不聽指揮,因傷所至,愈來愈迷糊。但他又不能行功驅除傷害所留下的瘀積,知道那黑袍人一定會仔細窮搜,因此也不可能給他時間療傷,唯一的希望便是指望他們加快速度狂追,而把他留在身後。
這樣一來,他的痛楚也逐漸加重,可他必須強忍,拖着一身痛傷蟄伏不動,等待天黑。由於地勢的關係,他看不到草坑外的情形,不知道追兵的情況,也只得眼巴巴空焦急無可奈何。
季槐尤其焦急,真像熱鍋上的螞蟻。
看到重耳落水的一剎那,她的心彷彿已隨他落入深淵,那種疼痛感爲以表訴,不過她還是盼望着能有奇蹟出現,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追尋。
雖然希望渺茫,狐家兄弟也頑強的拖着受傷的軀體沿河查找。
谷西,突傳來急促的大叫:“瞧,這裡有腳印。”
季槐精神大震,低喝道:“快過去。”
狐家兄弟互相攙扶着也加快腳步。季槐本想阻止,卻又忍住了。十幾人個沿着小徑向東狂奔,漸向上升,往山谷深處急走。
驀地,南面來路方向,山上傳來了呼喊聲:“這裡有很多的腳印……怎麼可能?他就一個人啊?這……”
清亮的長嘯聲突然當空而降,與齊發的震天狂笑相應和,山林爲之震撼,與山谷的回聲混和,林中的鳥雀驚飛,聲勢渾雄諒心動魄。
從山谷的西面突然閃出八個頭帶竹笠、面目難辨的男子,身形破空疾射,但見枝葉簌簌中分,人影冉冉飄近。
季槐臉色大變,天啊!他們怎麼還有這般高手。
狐偃在旁低嘆道:“從他們整齊化一的動作上看,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而且皆是武功超凡之輩,看來這次我們是凶多吉少啦!”
峰腰以上是矮林草叢,視界甚廣,可以看到八道上掠人影,速度之快十分驚人,所經處草木中分,如被狂風所刮。
黑袍人也被嘯聲驚呆了,他不明白怎麼在他的身後會突然發出八道利嘯來,而且功力驚人。
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回頭看看的好。
白狄狂殺和馬彪一夥怔怔的看着八道人影慢慢接近。
右後方的峰頂矮林叢草中,重耳也險入死亡的邊緣。
他感覺時間慢慢的過去,搜查的人也逐漸遠去時,他開始放鬆身軀,不再用意志力抗拒,《迴天訣》自然而然的發揮着效果,全身每一個骨節均爆竹般響起,一連串響個不停,源源不斷的氣流沿鳩尾、巨闕、左乳根、左天樞幾條受打擊的經脈循環往返,首先是雙臂慢慢發出黃光,以主脈爲通道,漸達氣足心寂,生空、樂不二的靜定狀態,逐漸全身也發出黃光。
一般而言,氣功可分兩種,即養氣與煉氣。養氣就是道家靜坐功夫,把氣運在丹田,使之凝聚不散,不讓身外景物誘導而外泄。煉氣乃以運行爲主。如拳術家在練拳時要用臂力,就把氣運到臂上;用腰力,就把氣運到腰上;假如四肢百胲都用力時,就把氣運到全身。氣有呼吸的區別,呼爲陽,吸爲陰;呼爲動,吸爲靜;呼爲剛,吸爲柔。要把陰陽、剛柔、動靜結合在一起,才能完成它的作用。氣要運行時,不可逆走,貴當順行。如順行的話,不但臟腑會舒暢,並可快慢自如;倘若逆運的話,內部各臟腑就要受到傷害,一些習練者練岔氣致傷致殘者時有所見,且在運功時不能受外力干擾,否則不死既殘。
重耳正進入靜坐凝心的關鍵時刻,突聞狂嘯聲,瞬間他的臉色由白轉青,渾身冷汗徹體,渾身劇烈的抖顫着,
第十八章盜拓四秀
八個高大的人影魚貫而行,衣服奇形怪狀,手中兵器也各不相同.有人腳下沉重,有人輕如無物,走動時快時慢,似乎帶起陣陣陰風,如果有人迎面而來碰了頭,真會嚇一大跳,以爲碰上了妖魅,甚至可能被嚇昏。
降下山樑,八人身形加快,向白狄和馬彪所站之山頭飛掠而來,比下山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白狄狂殺們不愧稱一個‘狂‘字,絲毫不爲來人氣勢所躡,三十幾人分佈山坡四周,既沒和來人搭話,也沒問馬彪隊的意見,不動聲色的圍成十丈方圓的一圈,安然不動像是泥塑木雕的菩薩。
馬彪隊也紛紛擠站住東北角,靜觀事態發展.
片刻間,八道人影已顯現山坡西面.
秋風呼嘯,冷氣襲人,更增三分陰森冷肅的氣氛,聽不到任何低語。
來人突然開口說話,打破了冷悶的沉寂。手中的短戟指向一羣黑袍人.
“你們馬上離開此地,不得停留.”這人聲如洪鐘,聲震耳膜,颯颯秋風也壓不住震耳的聲浪,顯然意在以渾雄的內力示威。
“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權利讓我們離開,難道此地爲你們所有?”馬彪大隊中有人問道.
“哈哈哈!既然你們不聽招呼,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白狄狂殺顯然看不得比他們更狂之人,有人忍不住大喝道:“你們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我們是誰嗎?‘”
“我不管你是何人,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從半山腰處傳來一個聲音.
落日的餘輝下,又有數十條人影從上面的山樑飛速掠來,速度之快有如流光逸電,領頭的四人非常特別.個個身材高挑,戴綠色的斗笠。特別是她們披上銅胃鎧甲,左手槍,右手盾,則顯示從一種不凡的風采.
馬彪中有眼尖的不禁失聲叫道:“拓王四秀?”
傳聞“盜拓”有四衛,皆爲赤狄與西戎的後代,也繼承了兩族的血統,擁有強大無比的戰鬥力,其合擊之術據說就是當今的絕頂高手也不堪一擊。她們也是“盜拓”最堅利的武器之一。
狂殺亦感覺到對方強烈的殺機,“盜拓”的出現讓他們大驚失色,如果說他們狂,那的確不假,可還得分是對什麼人,在“盜拓”面前他們那裡還狂得起來。
“我們奉敝上指示,在此搜尋逃犯,有打擾之處,請包涵。”狂殺的大頭領解釋道。
盜拓一方並無半點反應。
“我們白狄族從沒有和拓王發生過矛盾,並且白狄一族都非常敬仰拓王.
八人中傳出一聲悶哼,還是沒答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狂殺只得硬着頭皮又道:“請給我們半天時間搜查,在天黑前不管有沒有結果,我們一定離開,不會再來打擾。”“如果我們拒絕呢?”西面有人大聲問。
“我們有令在身,不得違背,如果你們繼續逼迫我等,那將會大軍雲集,玉石俱焚.再告訴你們,我們是奉晉王之令在山區清除不法亡命.還請各位理解.”
以狂殺之狂,今天能如此低三下氣的解釋再三,也的確不容易.從狂殺們憤怒的表情就可得之.
“可惜了,你如果不提晉王,也許憋上會留條路給你們……”剛剛完成對山坡包圍之勢的“拓王四秀”中人感嘆道。說完後雙手齊揮……
百步外的草叢中,陸續有穿箭衣的人長身而起,四面八方,足有三十個人.
“從南突圍,他們好卑鄙,竟然不聲不響就設下埋伏。”狂殺大頭領撒刀急叫。
“我給你們機會。”八人中緩緩步出一人提劍屹立,雖相距丈遠,仍可感到殺氣迫人。
一聲銳嘯,狂殺二頭領挺刀向他衝刺而來,真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概。
“錚!錚錚!”刀劍瘋狂地糾纏,人影飄搖。
雙方同樣的驍勇,同樣的功法純熟狂野,你來我往捨死忘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好一揚激烈兇悍的惡門。
雙方刀劍上的火候半斤八兩,棋逢敵手。
力與力的拼搏,百十刀之後,善於養力的人漸佔上風。
在狂亂的閃動人影中,飛舞激射的劍光內,突然傳出一聲沉,一聲破風的劍嘯,人影終於分開了。
二頭領衝出三丈外,突然扔刀摔倒。
一聲怒喝,大頭領揚刀疾撲.
“讓我來瞧瞧狂殺的本事。”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嘲弄道。“拓王四秀”出手了。
身穿黑色甲衣的美妙身影如同是一道美麗的彩虹從狂殺的陣地疾穿而過。聲到,槍到,人到,森森槍有影澈體生寒.
“好可怕的女人啊!”已然失去勇氣的狂殺們發出一聲驚歎,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讓那女子毫無顧忌地衝到了他們的前面。
狂殺還真有狂的本錢,難怪能名震東周.身影未定,狂殺大頭領已揮刀截住,刀似雷霆銳不可當。攻勢如狂風暴雨,一刀連一刀綿綿不絕,搶制機先全力施展.
“拓王四秀”嬌喝一聲,槍如游龍,勁氣四逸,彷彿四周的空氣都爲之一窒.
大頭領身經百戰,自認刀下無敵,可今天他才明白族長的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拓王四秀‘是盜拓精心訓練的高手,歷經無數殘酷戰爭,槍技之精足以讓許多名家也爲之汗顏,四人聯手能在千軍萬馬中輕取敵將之頭.露娜是四人中年齡最長者,雖說最長,可還只有二十五歲.父親是狄族流民,母親乃西戎牧民.七歲父母雙亡後被盜拓收養,十年後便成爲盜拓最忠心不二的護衛.
狂殺狂攻三二十刀,本想用強大的內勁壓制住露娜,誰知結果大出所料.露娜的內功竟然絲毫不下於他,反而猶有過之.
露娜手中的紅櫻槍槍發出輕微的顫音,朝大頭領暴露出來的右肋急刺過去。這一槍是又準又狠,內勁十足,槍尖上甚至隱現電芒。
大頭領暗歎一聲,生生將攻出的一刀收回,刀柄不甘心地顫抖着,改變方向朝刺向自己右肋的紅櫻槍槍砍去。
“蓬!”
刀與槍相接,卻並沒有發出金屬的脆音,而是無形的氣勁猛烈交遇的響動。
露娜修長的嬌軀微微一晃,手中那把紅櫻槍竟然神光大盛,發出金色的光芒,縈繞着變得白熾的槍身,幻光漫天澈地而至.
大頭領的刀根本不敢和長槍相接,龐大的身軀用小巧的身法遊鬥閃躲,看上去又可憐又好笑.
露娜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槍影齊至……
幾聲暴喝,狂殺中躍出幾道身影.
“滾……!”八條穿蓑衣的猛漢不約而同的大吼着揮着手中兵刃飛撲攔截.
雙方都快,也遭遇得倉促,來不及看清形影,劈面撞上了.
瘋狂的刀光,狂亂的劍影,不知是誰先發動的?
猛然激射、閃動、流轉、破空……
爆發的光芒陡然靜止,天宇下,似乎仍縈迴看隱隱的虎嘯龍吟。
“啊……哎喲……”場地中同時傳出慘叫聲。
“不知死活的東西!”
露娜長槍閃動,快如閃電的從大頭領的胸中抽出.
馬彪們早就嚇得三魂掉了兩魂,見狂殺不敵,哪還傻呆呆的站在這裡送死.狂呼着紛紛而逃。剩下的狂殺騎士也顧不得頭領是生是死,緊隨馬彪,涌下山坡。
季槐和狐家兄弟也被山坡上殘酷的殺戮所驚呆了.
“盜拓”到這裡來幹什麼?想到這裡時,季槐腦中靈光一閃,哦!那天祭奠比武時夷吾公子不是說有‘盜拓‘潛入嗎?這裡離屈邑不遠。雖然他們趕走了狂殺馬彪,可公子也掩身在此啊!得想個辦法找到他。已知的高手就有四五十名之多,只要一現身,遠遠地就會被人發現,在五十名勇士的圍攻下,除了白賠上性命之外,最多隻能殺死對方几個人,依然找不到公子的下落。
季槐只能強按心潮,忍住內心的酸楚,遠遠地作壁上觀,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麼孤單無助。她對驪姬和奚齊王子也恨入骨髓,不管公子情形如何,她發誓要報此伏擊之仇.
有些動物當巢穴遭到危險時,會逃得遠遠地,永遠不再回來了。有些則等到危險一過,便回到原處整理巢穴,不打算丟棄。
黑袍蒙面人就是如此,他趕到坡下時已發現事情不妙。從那八人的身形打扮上他隱隱猜出是什麼人,‘拓王四秀‘的露面就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
第一反應就是馬上離開此地,可他又不甘心,眼看大功既將告成。等待吧!希望他們能很快離去。於是他便小心的潛伏在遠處的崗坡上,叢草掩住了他的身軀。
他也目擊慘事的發生和結束,卻無能爲力。對方人數且不說,單是那‘拓王四秀‘就不是他能應付的,更不知道暗地裡還有多少高手?再加上大白天秋陽高照,附近三裡內有草無木,一無遮掩,自己即使不怕死,敢逞匹夫之勇,也力難迴天。
所以他絲毫不爲自己的躲避而慚愧,反而暗罵狂殺不識時務.
戰鬥結束,山上立刻便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如果不是偶爾從山坡上傳來血腥味,彷彿剛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黑袍人低下身子在草叢中慢慢移動,憑感覺他知道重耳一定沒有走遠,特別是‘盜拓‘的出現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盜拓‘既然現身此地,那麼這方圓數裡的範圍他們必定搜索過.再加上重耳身受重傷,不可能逃出很遠的範圍.
誰也不知重耳就要險入萬劫不復,形神俱滅的大難中。
故古往今來,雖人才迭出,可有一條法則誰也不敢輕犯,那就是走火入魔。重耳正把自己投入九死一生的險地,當那狂笑聲打斷了他的運功療傷後,頃刻間他的氣息大亂,全身抽動,頭臚若裂,經脈充滿着焦躁火毒,滾流竄動,想發狂叫喊,卻叫不出聲。
想要施出的靜心之法,卻怎也控制不住身體內狂亂的氣流,只有咬緊牙根強忍痛楚,苦守着心頭一點靈明。
耳邊雖然隱約聽到殺喊聲,但重耳還是絲毫不能動彈,他能想到的只能是季槐和狂殺在搏鬥,如何能不着急呢?他拼命的想方法,知道的和不知道,他甚至試看能否讓自己逆經而行,讓氣流反道行之,也許這樣能讓崩潰的真氣合流,雖然結果誰也不知,可自己這樣下去,終究難逃一死.想到此,重耳徒然停止真氣的循環,自然進入寂靜狀態,任由體脈內的氣機變化順應幾股氣勁反射共振,奇異的感覺便如同置身於一個封閉空間一般,他此刻完完全全地感觸到徘徊於自身體脈之內那股靈覺力量的存在,那是來自水的力量,最起碼是通過<迴天訣>這個通道帶給他的,它竟有若實質一般流淌在周身每分每寸的血脈之中,而此時外界周遭的任何極微的變化,殺喊聲,輕拂小草的秋風,山谷流淌的溪水,草叢裡蠕蠕嗚咽的蟋蟀等等都鉅細無餘的在它無聲無息地波動觸及下反射至重耳渾然未知的靈臺一念之間……
在這內息平靜之時,重耳猛然讓真氣倒轉,隨着氣血的凝定,那股氣流逐漸隱沒於靜水不波的脈輪之間,無復可尋,體內一切氣機重又回覆如常。
他隱約感覺身體最深處油然升騰起一股冰寒氣流,向上擴散至胸腹各處奇經大脈,立時一股寒意循經導脈直衝靈臺。
平素應該出現的炙熱氣流,此時竟渺無絲毫蹤跡可尋……寒意越來越盛,經脈之間的氣血好似冷凝了一般,丹田元海更是猶如已被凍傷,重耳呼不妙.難道這就是別人所說的走火入魔嗎
首先是腳心開始發熱,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熱上竄,千絲萬縷地涌進各大小脈穴,那種感覺,難受得差點令他想自盡去了結那種痛苦,緊接着是幾股狂熱的異流由督脈逆上,在玉枕關前盤旋衝撞,全身經脈似乎全都爆炸開來,重耳雖說對此不頭明白,可也知道如果那幾股真氣得不到釋放,自己也就面臨神形俱滅,萬復不劫的大難中。
正在這時,一聲冷哼傳來。
“咦!找到你了,你去死吧!”
重耳還來不及叫苦,人影一閃,背部一熱………“轟!”
黑袍蒙面人凌空一掌擊至。
重耳絕望的閉上雙眼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