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之後,安久看着傅臣商被自己抽了一下的地方有些緊張。“應該沒事吧?哪兒這麼不經用了?”安久小聲嘀咕了一句,難以避免地想起自己曾經被這玩意折騰得多慘,頓時覺得自己多慮了。--媲-三天後,傅臣商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儘管傅家已經盡力封鎖消息,但是傅臣商傷重病危的消息還是愈演愈烈,傳聞傅臣商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就算醒來了也是全身癱瘓,短短三天時間,傅氏和盛世的股票全線下跌,已於今日凌晨跌停。這幾天傅華笙忙得腳不沾地,傅景希也從國外趕了回來,傅正勳甚至親自去公司坐鎮,但是這一切都無法挽回混亂的局面。
五年來,傅臣商早就已經成爲了整個集團的支柱,一旦他倒下,不僅是傅氏內部,整個A市商界都會受到非常大的影響。醫院外面二十四小時都有記者蹲守,每天都有百八十號人要求探病,全都被傅正勳擋了,不準任何人打擾。馮婉這兩天醫院和寺廟兩頭跑,一邊忙着請腦科專家,一邊到處求神拜佛,與兩個小寶貝相認的喜悅已經完全被兒子昏迷不醒的陰霾所替代。她不禁想到最壞的可能,萬一傅臣商真的醒不過來了,那老大那邊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現在他們還能礙於老爺子的交代不敢沒有允許就擅自回國,但以後就不敢保證了。
到時候安久和兩個孩子孤兒寡母,她簡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這幾天安久幾乎就沒合過眼,事事親力親爲,衣不解帶地照顧傅臣商,眼睛都熬紅了,馮婉在一旁看着心情非常複雜。她不知道安久是否只是因爲傅臣商救了她,因爲不想欠他所以才這樣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先前一時衝動之下對她說過那些傷人的話,一直都還沒機會好好跟她談一談,所以這幾天她也沒什麼機會跟她說話,沒辦法確定她到底是出於何種心態,不過這些全都是後話了,傅臣商遲遲不醒,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小孩子雖然心智不高,但感覺卻是相當敏銳的,儘管大人們全都告訴他們爸爸沒事,但是他們臉上的表情還是讓他們意識到了不同,所以全都愈發的乖巧了。傅正勳特意讓人搬了兩套量身定製的小課桌過來,飯飯和團團平時就乖乖地趴在課桌上看書寫作業,從不吵鬧。活潑好動如飯飯也不跟安久吵着要出去玩,只是因爲太無聊了而吃得更多,安久心疼她,也就沒再攔着,只叮囑她吃完糖一定要刷牙。馮婉站在病房門外,看到安久有些凌亂的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坐在牀尾,手裡拿着指甲鉗,正在細細地給傅臣商修剪腳指甲。
馮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眼眶一酸,頓時對這個女孩最後的那點陰鬱和介懷都消散了。說到底這丫頭也是個可憐的,親生父母一個都不要她,好不容易以爲有了關心自己的人,並且敞開了心扉,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這幾年戰戰兢兢地孤身帶着兩個孩子在國外,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臣臣今天怎麼樣?”馮婉走進病房,把手裡的水果放到了牀頭,語氣相當柔和。安久有些意外地擡起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馮婉是在跟自己說話,馮婉每次過來都只有看看傅臣商,然後跟飯飯和團團說兩句話,但極少主動跟自己搭話。
“還是老樣子。”安久回答,低頭給傅臣商修完最後一枚指甲。“孩子們呢?”“在裡面午睡。”馮婉點點頭,推開門開了一會兒,兩個小傢伙睡在同一張牀上,腦袋緊挨着腦袋,飯飯的小腿大大咧咧地架在團團的肚子上,連睡相都相當活潑。極輕地帶上房門,馮婉從包裡拿出個明黃的布料包裹着的紅盒子,“安久,這是我特意去寺廟裡求來的護身符!聽說非常靈驗的,一人一個!回頭全都貼身帶着。”安久看着馮婉塞在自己掌心裡的四枚護身符,四枚,她也有嗎?“謝謝夫人。
”馮婉聽着夫人兩個字,嘆了口氣,心裡酸酸的,正要說話,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喂?”“夫人,大少爺回來了。”說話的是老宅的管家。馮婉一聽立即變了臉色,冷哼一聲,“知道了,我馬上回來。”馮婉掛了電話,神色複雜地看着正在給傅臣商佩戴護身符的安久,“安久,臣臣……就拜託你了……”“您去忙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安久點了點頭,神色如常。馮婉神色無奈地走了。她那句話其實算是個試探,只可惜還是什麼都沒試探出來。這丫頭這幾年確實穩重多了,穩重得她都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了。
---給傅臣商戴好護身符之後,安久又進了屋裡給飯飯和團團也戴上了。愛憐地摸了摸他們的腦袋,然後低頭分別親吻他們的額頭,卻在接觸到團團的皮膚時,心裡陡然一驚,急忙又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頸後,果然很燙。“團團!團團!醒醒……”安久急忙把孩子叫醒。“麻麻?”“團團,告訴麻麻,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安久緊張不已地問。團團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一旁也醒了過來的飯飯迷迷糊糊道:“葛格騙人!麻麻,葛格頭暈,連書都看不下去了,可是葛格不讓我告訴麻麻~”不過這會兒她已經睡迷糊了,早就忘了團團的千叮萬囑,所以一股腦說出來了。
“團團,是不是真的?”安久急聲問,趕緊給他穿衣服,“快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團團不肯配合,“麻麻,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喝點開水睡一覺就好了!”“都燒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都是媽媽的錯,媽媽沒有發現你身體不舒服!”安久自責不已地幫他穿好衣服,把他抱了起來。“麻麻已經很累了!我不想給麻麻添麻煩……”小傢伙依賴地摟着她的脖子,聲音聽起來比她還要自責,自責自己生病讓媽媽擔心。安久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又摸了摸飯飯的額頭,“飯飯,你有沒有不舒服?”飯飯忙不迭搖頭,“飯飯吃得多,很強壯!”安久看她確實沒事才放心下來,“那媽媽帶哥哥去看醫生,你一個人在這裡可以嗎?有事就找對面的護士姐姐知不知道?”“嗯,麻麻你快去吧!飯飯會幫你照顧拔拔!”“乖~”---安久帶着團團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飯飯搬了張小板凳盡職盡責地在傅臣商牀邊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時不時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戳一戳他,或是撥弄他的睫毛,一會兒又撓他癢癢,捏他的鼻子……忙得身上的汗都出來了。
感覺身體消耗太大,她把自己的零食全都搬了過來,堆在牀上,一邊補充體力,一邊繼續發明各種方法試圖把牀上的爸爸叫醒。彩虹糖的包裝袋特別難撕,飯飯猛得一個用力,那顆糖被擠出來蹦躂到了牀上,小短手夠不着,於是踩着凳子爬了上去,結果一個沒穩住,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傅臣商的肚子上。飯飯嚇傻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她知道自己很重的,生怕把爸爸給坐壞了,就在她腳滑第二次跌坐下去的時候,牀上的男人突然咳了一聲,眉頭緊蹙,手指動了動……“水……”飯飯大張着嘴巴呆了三秒鐘,然後一骨碌爬下去給傅臣商倒了杯水過來,最後費力地爬到牀上去給傅臣商喂水。
她自然不可能把傅臣商扶起來,水又倒得太滿了,於是稍一傾斜就直接全部順着傅臣商的嘴巴流進了脖子裡……飯飯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嘴一扁,快哭出來了。傅臣商緩緩睜開眼睛,待適應了光線之後,本能讓他極其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後犀利的目光陡然遇到了阻礙,如同被陽光穿透的冰凌,盡數化作了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