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爺的仇家?
還是皇后娘娘發現了他的意圖?
又或者,是王妃察覺了他的行動,於是橫裡插上來的這一刀?
但千思慮萬琢磨,到了這一刻真相來臨之際,老張還是癱軟了,瞞不住了呀,也不敢再瞞,更沒有瞞的必要了!
張胖子咕咚跪在了地上,不等慕容琰細問,他就嚎哭着將丟失林蕎的前前後後粗的細的所有一切全部都詳細的上了一遍,臨了,張總管哭着道,“林姑娘才被皇后娘娘關起來時,老奴就派人急往校場去給爺報信,不想爺的信使先到,老奴方知校場出了大事,爲防止爺心亂,老奴這才大着膽子自己做主,想着先把林姑娘偷出宮去,可不曾想,林姑娘一出宮就被人劫走,老奴不敢說啊,那樣的時刻,殺了老奴,老奴也不能亂了爺的心,爺,是老奴沒有護好林姑娘,您殺了老奴吧啊嗚嗚嗚……”
慕容琰氣笑了,咬牙道,“感情……如今我這長留宮裡,你纔是主子了,只要你一句話,本王就成了聾子,瞎子,啞巴,所有的事兒都能對本王瞞得一絲兒風都沒有,張寶,你挺能啊!”
張總管“咚咚”的磕頭,“爺,您賜奴才一死吧;爺,您就賜奴才一死吧!”
慕容琰飛起一腳,“我要你的命有什麼用?去。去給本王查,阿蕎一出宮就被老四劫走,父皇一甦醒老四的信就到了,這分明是我們的身邊有奸細,這奸細不是老四的,就是傅廷琛的!”
“是,肯定是有內鬼,否則怎會有點兒動靜他們就知道了呢,老奴這就去查,老奴這就去,”張總管連連點頭,屁滾尿流的去了。
張總管去後,慕容琰將那封信拿起來又仔細的看了一遍,他敏銳的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慕容弈在提到嘉和帝時,沒有稱呼父皇,而是直呼了嘉和帝的名諱!
正如那日宮門之下,慕容弈冷冷的叫他“皇兄,”全無半點往日親情!
難道?
慕容琰的心裡忽然一顫,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嘉和帝之前一直懷疑慕容弈的血統,直到淨和師太死後,淨和師太的貼身侍婢交給父皇一封信,父皇看了那封信後,對慕容弈瞬間轉變了態度。
但慕容琰清晰的記得,那日紅霞也給了傅廷琛一封信,傅廷琛看完信後的神情十分古怪,後來,傅廷琛將那封信焚於慶王的屍身前。並且說了一句極古怪的話,“皇叔,這是皇嬸對您的請求,侄兒自當遵從!”
而慕容琰又記得,那日淨和師太將慕容弈帶去小樹林中單獨說話,當時慕容弈激動癲狂,隨後,慕容弈就性情大變,令人不能捉摸。
所以,淨和師太到底跟慕容弈說了什麼?
而她讓紅霞交給嘉和帝和傅廷琛的信裡,又到底寫了些什麼?
傅廷琛說,他要遵從淨和師太對慶王的請求,是什麼請求?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個迷,但這些迷結合當前的這種種行跡看來。就很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慕容弈其實是慶王的兒子!
唯有如此,方能解釋今日慕容弈所做的一切!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可能竟然令慕容琰的心裡好受了些,若慕容弈真是慶王的兒子,那他做這一切都只是要爲他的父母報仇,身爲人子,無可指責。
無論如何,慕容琰都絕不願意這個自己疼愛了十多年的弟弟,是爲了皇權富貴而變成個利令智昏殘忍嗜殺的無恥之徒!
他接受不了慕容弈這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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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玉佩,慕容琰將那封信拿起,往嘉和帝的寢宮裡來。
寢宮中,嘉和帝顯然已經聽到了孫太傅等人的回奏。一張蒼白的臉上,愈發沒有了血色,顯然是被打擊到了。
慕容琰就有點惱怒,嘉和帝重傷剛醒,正是不能刺激的時候,這一個個的是想把他再氣昏過去是怎麼的?
然而他捏了捏藏在袖袋裡的信,就覺得自己也沒臉去罵孫太傅等人,再知道父皇不能刺激,他也一樣來刺激了。
嘉和帝靠在牀上,看着帳頂正發愣,待見慕容琰出來,他微微皺了皺眉,“怎麼,找到他了?”
他只說“他”,而不是“你四弟。”
一切如慕容琰所料!
慕容琰心裡便沉甸甸的墜了下去,取出那封信,他雙手捧到嘉和帝跟前,“父皇,四……四弟遞來了一封信。”
嘉和帝對着慕容琰遞到眼前的信看了半晌,方輕輕搖頭,並不接,只問,“他說什麼?”
慕容琰深深的看了眼嘉和帝,只得將信抽了出來,展開放在嘉和帝的眼前,道,“四弟說,三日後午時,請父皇和兒臣去龍隱山觀景亭……”
嘉和帝看着那紙上的字,身子微微的顫抖,半晌方怒極,“這個孽障,孽障,否則什麼?否則他能將朕怎麼樣?”
慕容琰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不把林蕎在慕容弈手上的事告訴嘉和帝,他看着嘉和帝,“父皇身子不好,三日後,還是兒臣一個人去吧。”
嘉和帝閉了閉眼,卻搖頭,“不,朕去,朕要親眼那個孽障想幹什麼?”
慕容琰知道定會是這個結果,更知道嘉和帝的脾氣,只得點頭,“那兒臣這就去安排。”
“去吧。”
告退出來,慕容琰看着太陽金燦燦的灑在寢宮前的青石板上,白花花的刺眼,而那院子正中的一個偌大的景泰藍瓷缸中,婷婷綻放的荷花早已萎謝乾淨,只剩了幾片極大的荷葉萎靡不振的立在水中。
這缸荷花,是慕容弈去江南前,親自看着宮人擡進來的,彼時,他向嘉和帝笑得極恭順,“兒臣知道父皇喜愛荷花。就親手培了這一缸,今送來請父皇清賞。”
嘉和帝歡喜至極,繞着那缸荷花走了兩三圈,連聲誇讚這花養得極好,道慕容弈大孝。
當時,慕容琰就站在這廊下,看着那一對父子在清晨的陽光下笑語晏晏,即便是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弟弟對他的人事設防動了許多手腳,但那一刻,他依舊感到欣慰。
可如今屋子還是這屋子,花還是那花,他也依舊站在這廊下,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物是人非事事休呵!
……
“王爺,四殿下他……”身後,是跟出來的樑萬成,樑萬成老淚縱橫,“老臣還能再見到四殿下否?”
慕容琰回頭看了看樑萬成,眼角忍不住也落下兩滴熱淚。
蒼天保佑,老四,讓我在三日內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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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根山莊中,想是林蕎實在鬧得兇,傅廷琛終於來了。
這是林蕎被帶進這無根山莊以來,第二次見到他。
傅廷琛見到林蕎的第一句話就是,“阿蕎,你勸勸他吧?”
林蕎這幾天又是擔心又是焦急,短短几天,她硬生生瘦了好幾斤,一眼看到傅廷琛。她連跌帶撞的撲了過去,然而聽了傅廷琛這一句,林蕎陡然倒退兩步,問,“你……你說什麼?”
傅廷琛眉頭深皺,他臉上是林蕎前所未見過的擔憂沉重,深深的嘆了口氣,傅廷琛又道,“如今能勸得了他的人,就只有你了。”
林蕎終於跳了起來,她撲到傅廷琛的跟前,一把薅住傅廷琛的衣領,“你是說四殿下?你是說讓我勸四殿下?”
慕容弈怎麼了?讓她勸他什麼?
他人呢?他人去了哪裡?
林蕎的嘴上全是火泡,兩隻眼睛早哭成了桃子,她拼命的搖晃着傅廷琛,“你帶我去見他,你帶我去見他啊。”
傅廷琛動也不動的閉上眼,深深的嘆了口氣,“他本可以做到更好,可是他不肯等,他說他只是想要個結果,現在這個結果出來了,但這個結果對他很不利,阿蕎,現在只有你的話他肯聽了,你一定要勸服他,讓他跟我回大魯!”
“……結果……結果已經出來了?”林蕎手一鬆,腳下就開始發軟,“你是說,四殿下輸了?”
她無聲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慕容弈輸了,這代表着什麼?
然而下一瞬,她立刻又蹦了起來,看着傅廷琛,林蕎一臉不解和戒備,“你剛剛說什麼?你讓我勸他隨你回大魯?他爲什麼要隨你回大魯?”
慕容弈是大肅的四皇子,就算他的母親和傅廷琛的叔叔是戀人,可是他到底是嘉和帝的兒子啊,慕容弈說過,慶王死後,他的哥哥——那個大魯的皇帝傅君桓對嘉和帝恨之入骨,必定是要爲慶王報仇的,現在傅廷琛讓她勸慕容弈跟他去大魯,必定不懷好意。
傅廷琛自然明白林蕎的不解和戒備是因爲什麼?他朝林蕎搖頭,“他其實是我皇叔的兒子,是我大魯的慶王世子!”
“啥?你說什麼?”林蕎陡的瞪大了眼,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真的,”傅廷琛語氣沉重,“你可還記得那一夜城南十字坡上,紅霞交了封淨和師太親筆寫給我皇叔的信給我?那封信裡,淨和師太清楚的寫着:弈弟乃是我皇叔之子,但弈弟在大肅皇宮中長大,若此時讓他往大魯生活,其身世遭遇難免會被大魯親族恥笑奚落,所以,她會讓嘉和帝相信弈弟是他所生,讓弈弟繼續留在大肅做他的四皇子,平靜安穩的過完這一生!”
林蕎仔細的回想了下那夜的情形,竟果然和傅廷琛所言相吻合,那嘉和帝正是看了淨和師太的信後,立刻對慕容弈老淚縱橫,十分愧疚!
而慕容弈雖然跟着嘉和帝回了宮,其性情卻和往日再不相同!
原來如此!
原來竟是如此!
那是因爲慕容弈知道,這嘉和帝是他的仇人呵!
淨和師太,你聰明一世,愛子如命,卻怎麼不想想兒子的感受?他知道了自己的父親另是他人,而他叫了二十年的父皇是他的仇人!
他如何還能心安理得的在大肅做他的四皇子?
慕容弈現在做這一切,他應該是爲了給慶王和淨和師太報仇的罷?
但讓林蕎不明白的是,慕容弈爲什麼會說他要的是一個結果?
他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傅廷琛說過,他明明可以做到更好,可是他不肯等!
爲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
“他在哪裡?”林蕎問,從來沒有一刻是比現在更讓她迫切的想見到慕容弈的,她要見他,立刻,馬上!
傅廷琛向她伸出手,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住,許久,他慢慢的收回手來,輕聲道,“不要急,你會見到他的。”
林蕎眼裡滾下淚來,“什……什麼時候?”
傅廷琛將目光從林蕎的身上移開,他轉頭看向窗外的那片茶園,語氣幽然,“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但我知道,他就算是死,死之前也無論如何會回來見你一面!”
這個“死”字分明是一根稻草,瞬間壓垮了林蕎最後的堅強,她身子一晃,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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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蕎醒來後,便不哭不鬧,她不再急躁哭鬧要出去找慕容弈了,她怕萬一她出了無根山莊,慕容弈卻回來了,她怕跟他走岔。
傅廷琛說得很明白,慕容弈就算是死。之前也會回來見她一面,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裡等,等他回來。
讓石榴去找了一塊布料,是上好的蜀絲,她請石榴幫忙,將這塊料子裁剪開,便開始細細的縫繡了起來,之前在行宮時她就想爲慕容弈做件袍子,可那袍子只縫了幾針就撂下了,希望這一次,她能趕得及在慕容弈回來前,將袍子做好。
一針又一針。林蕎不眠不休,困了就在繡架上趴一下,餓了就隨便塞一塊點心,針將手指扎出了血,她拿布條綁一下,縫縫縫,不停的縫,慕容弈快回來了,他就要回來了!
如果他回來了,她就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他走,要麼,她將他綁去魯國;要麼,她陪他一起去死!
她說過不會留他一個人的,她說過的!
她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她可以騙天下人,她也不會對他失信!
……
天黑了又白,白了再黑,林蕎兩眼血紅,十根手指只剩了拈針的這兩根完好!
石榴哭着抱着林蕎的胳膊,“林姑娘,你睡會兒吧,讓奴婢來幫您縫吧。”
林蕎推開石榴,“走開,不要打攪我。”
“林姑娘,”石榴捂着嘴哭得喘不過氣來,“林姑娘,你再這樣下去,公子沒回來,你就先垮了。”
林蕎終於停了手,扭着僵硬的脖子回頭看着石榴,“是……是嗎?”
她拈針的手已酸硬得沒了知覺,可是她不敢停呵,只要停下來,她便會想到慕容弈,想到傅廷琛說的那個結果已經出來了是什麼意思?想到傅廷琛口中的那個“死”字。
她會瘋的啊,不,她已經瘋了!
慕容弈,你到底怎麼樣了?
你到底在哪裡?
你爲什麼還不回來?
夜色深沉,正對着那汪清泉的窗開着,風聲吹得樹葉沙沙的響,偶爾會有杉葉隨着風吹進屋內,落在林蕎支在窗下的繡架上。
已經入秋了!
林蕎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慕容弈時。是大雪紛飛的寒冬,距今尚不足一年呢。
可是這一年來,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出宮尋藥,淨和師太死,周妃死,慕容弈謀反……
而他,竟然是慶王的兒子!
燭火搖曳,處處昏黃,林蕎拈着針發愣,恍惚中,她分明看見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嘴角噙着一絲溫暖的笑意,一步一步向她走來,“阿蕎,阿蕎……”
“四……四殿下!”
林蕎的眼裡滾下淚來,她下意識的向他伸手,喃喃叫道,“四殿下,你終於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男子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像冬天的暖炭,暖和得令林蕎恨不得一輩子都沉湎進去。他卻皺了皺眉,低聲道,“你的手怎麼這樣涼?”
回頭,他看向石榴,“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伺候姑娘睡下?”
石榴就哭道,“公子,林姑娘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了,她要給您做袍子,奴婢實在拗不過……”
“做袍子?”他這才注意到林蕎手裡的針和繡架上的衣服,將林蕎抱進懷裡,他的脣輕輕落在林蕎的額頭,“傻丫頭,你這麼辛苦做什麼?”
他的脣也是燙的,落在林蕎昏昏沉沉的腦門上,觸感是那樣的清晰,林蕎猛的一個激靈,突然就清醒了過來,她這才發現不是幻覺,慕容弈真的回來了。
“……真的……真的是你回來了嗎?”林蕎眼裡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嘩啦啦的流了滿臉,她死死的抱住慕容弈不放,問,“你去哪了?你爲什麼這麼多天都不回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外面到底怎麼樣了?傅廷琛讓我勸你跟他回大魯,四殿下,聽他的,去大魯,不要再留在這兒了,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事,都過去了,都不重要了,四殿下,我只要你好的,我只要你好好兒的……”
“阿蕎,”慕容弈緊緊的抱着林蕎,將臉埋在她的頭頂上,他的眼眶亦是紅的,然而他的驕傲卻不許他流下淚來,久久的摩挲着林蕎的發頂,聞着她頭髮上如薔薇花瓣的清香,慕容弈終於開了口,卻是,“阿蕎,我好累!”
“你……你累?”林蕎身子一僵,隨即想到慕容弈這幾天也必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他心裡累,他的身子只怕更累。
林蕎趕緊從慕容弈的懷裡擡起頭,向石榴一連聲的吩咐,“快,快去準備熱水和宵夜,快點。”
“哎,”石榴忙答應一聲,風風火火的去了。
林蕎站起身,她溫柔的替慕容弈解下披風,又扶慕容弈坐下,再給他倒了杯熱茶,問,“你餓了吧?一會兒石榴就把吃的送來了,別急啊。”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問他,然而此時此刻,在她從咋見到他的癲狂激動中平靜下來後,她就只關心他累不累,餓不餓了。
再多的擔憂,在他站在自己跟前的這一刻,就都消散了。
她不管,他來了,她就再不許他走,他若要走,那就帶上她一起!
其他的,不要再問了,他已經那麼累了!
慕容弈捧着熱茶,看着這個眉眼溫柔的女孩子像個小妻子一樣的關心着他,他整顆心彷彿被浸入了溫熱的水裡,安定愜意,這是一種真正的溫暖,令他無比流連!
所以在後面的結果到來之前。他一定要回到她的身邊來,來跟她度過這最後的安逸時光!
石榴很快帶着人將木桶和熱水搬了起來,林蕎親自去調試水溫,再屏推石榴等人,親自來給慕容弈解衣,慕容弈竟然只笑了一笑,便張開了手臂,任由林蕎將他褪盡衣服,伺候他坐進溫熱的飄了花瓣的水裡。
甚至,他還挑起幾片花瓣對林蕎笑,“我又不是女孩子,你還給我放這個?”
林蕎抓起一把澡豆,輕柔的在他的背上揉搓着,她第一次見他光裸的身子,她本該羞怯的,但此時此刻,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覺得無比坦然,就像是二人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一切都那麼的理所當然!
替他洗了澡,她又將他的髮髻散開,用揉了茉莉花沫子的水替他洗了頭,一切都收拾好後,她才喚石榴將宵夜送了進來,讓慕容弈就散着頭髮,坐在牀前用着宵夜。
看到端進來的燕窩粥,再對着眼前這個朝思暮想的人,每天只靠幾塊點心墊肚子的林蕎也終於覺得餓了。和慕容弈一起將一鉢子燕窩粥喝了個乾淨,二人相視一笑,方漱了口,林蕎又伺候慕容弈上牀休息。
之前幾夜,二人雖每夜都相擁而睡,但都是衣着整齊,這一次,慕容弈很自然的脫掉了外衣,只着貼身褻衣躺下,他向林蕎伸出手,輕笑道,“過來。”
天光已然微亮,晨曦透過窗外的樹影,落在慕容弈俊雅的臉上。林蕎眼眶便有些發熱,她深吸口氣,強壓下那股淚意,笑着上了牀,像只小兔子般溫順的躺進慕容弈的懷裡,慕容弈輕輕環抱住她,將被子拉了一拉,便合上眼,沉沉睡去。
林蕎也閉上了眼睛,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口上,他胸膛裡的心跳着是那麼的真實和貼切,他就在她的身邊了呵,他回來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離開他了,浪跡天涯,她跟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