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任性的傢伙

“對對對!剛纔我是聽到那個趕車的管他叫少主來着!”杜逸趕緊點頭說道。

顧天元此時卻雙眼睜得更大:“不是吧!少主……他怎麼出門了?我還以爲是另一個呢!”

“我一開始也差點認錯了。不過看他剛纔的表現,我才發現不是那一個。”顧采薇低聲說道。

聽她這麼說,顧天元卻並沒有鬆口氣,而是更嚇得厲害了!

他哆嗦着靠在顧采薇身上:“阿姐,你說現在這是什麼好日子?爲什麼那些阿貓阿狗全都橫空出世了?就連少主都……這是不是意味着,天下要大亂了?”

“少胡扯!”顧采薇沒好氣的往他腦門上拍了一記,“人家就不能有事出來走動走動?現在天下初定,老百姓們都還沒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呢,誰又受得了新一波的折騰?這一點,不管是朝廷裡的那些人,還是黑市裡的人都知道,他們不會亂來的。”

杜雋清和杜逸聽着,父子倆的神色都是一變。

杜雋清沉沉開口:“我突然發現,你口中的地下黑市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地下黑市並不一樣。現在,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有啊,多着呢!咱們現在就回去,我把該說的全都告訴你!”顧采薇立馬點頭。

至於杜逸和顧天元……

“你們去礦山,找你們的師父去。”杜雋清依然吩咐。

“……是。”雖然沒聽到顧采薇的解釋不怎麼甘心,但杜逸和顧天元還是乖乖的告辭走了。這一次路上總算是平安無事。

而顧采薇和杜雋清一起回到侯府上後,顧采薇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趕緊拉着他開始收拾東西。“咱們準備一下,回長安去!”

“爲什麼?”看着她這麼着急的將需要的東西抓起來就往箱籠裡塞,杜雋清眉頭皺得更緊。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這個人是地下黑市的少主,我那個排名第二的未婚夫是他的阿弟,兩個人是雙生子。這兄弟倆常年臉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們倆又身量、衣着幾乎一模一樣,很少有人能把他們給分辨出來。不過,一般來說,都是少主在黑市裡掌控調度,他阿弟在外頭行走處理事情。可是現在,他居然自己走出來了,那就說明他阿弟現在不在他身邊!那你說,他能去哪裡?”顧采薇低聲和他咬耳朵。

杜雋清想不出來。“他去了哪裡?我本以爲他會來找你。”

“他要是來找我就好了!那樣你們倆打一頓,只要你打贏了他,這件事就算了了。可他沒來,那就說明他私底下又在醞釀什麼大事,咱們不得不防!”顧采薇說道,“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極有可能跑去長安招搖撞騙了,現在還不知道他又折騰出些什麼幺蛾子了呢!所以咱們得趕緊回去!”

“可是,沒有女皇陛下的徵召,我們根本不能擅自離開這裡。”杜雋清皺眉。

顧采薇則是擺手。“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不出意外的話,女皇陛下的徵召很快就會過來了。”

杜雋清立馬眉梢挑得高高的。

不過最後,他還是頷首:“好,我這就叫人收拾東西。只不過……這個地下黑市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行啊!本來我也沒打算再隱瞞你多久。”顧采薇點點頭,立馬拉着他到一旁坐下,叫曉芳兒過來給他們一人上了一盞茶,顧采薇就徐徐開口,“之前我就已經和阿元提起過很多次這個黑市,想來你應該知道,那個地方什麼都賣。只要你出得起錢,他們就能想到辦法把東西給挖出來。”

“我知道。”杜雋清頷首,“那個建立起這個地下黑市的人絕對不簡單。”

“何止是不簡單?他簡直就是整個地下的王好嗎?”顧采薇說道,“你要知道,說是黑市,但它並非是一個固定的集市,而是隻要有他們的人在的地方,那就自成黑市。而且這個黑市已經存在了二百餘年,比咱們大周朝的年歲還要長的多!”

“二百多年麼?”杜雋清聽到這話,他瞬時又眉心一擰。

那這個黑市的年歲豈不是比整個大唐都要大得多?甚至都可以追溯到魏晉了!

馬上,就聽顧采薇說道:“沒錯,這個地下黑市就是晉朝時成立的,當時只是晉朝的皇族司馬氏爲了探聽別國的消息,特地命小兒子率了一批身懷異能之輩潛入其他小國之中,以做生意爲名蒐羅消息,然後再傳遞迴國。慢慢的隨着時間越來越長,這個黑市就越發發展成型,竟然真個成爲了許多人私底下交易東西的場所。再後來,晉朝覆滅,緊接着又起來許多小國家,再然後大隋大唐建立,這個黑市就徹底轉入地下,沒有多少人聽說過了。”

“原來,他們果真是皇室之後。”杜雋清頷首。

顧采薇點點頭。“而且,在明面上,李氏皇族掌控着大周朝的疆域,但偌大的國家,形形色色的人種,他們哪裡真能全部管控過來?所以餘下的那些藏在暗處的,就全都歸地下黑市來控管。說白了,那個地方就是一個地下王國,不過只是見不得光、也沒有得到明面上的認可罷了。”

果然!

地下王國麼?

杜雋清抿脣。“這件事,要是女皇陛下知道了會如何?”

“女皇陛下早就知道這個地方存在了。”顧采薇卻笑說道,“這個地方隱藏得再深、平民百姓再沒有聽說過,皇族又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只不過少主父子一向行事低調,也從不沾染兵器買賣,以此展示他們並無造反之心,所以皇族才一直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想借他們的手將那些以國家之手管控不住的人給管理起來。說白了,雙方現在是和睦共處、互利互惠罷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份和睦共處還會持續許久——只要他們接下來的幾任少主腦子沒出問題的話。”

但是這個地方,他卻是第一次深入的瞭解!

如今聽顧采薇仔細的說明白,杜雋清心頭立馬一陣劇烈的震盪。

“那你又是如何得到那位少主阿弟的歡心的?”他沉聲問。

經過扶風子那一通鬧騰後,他心裡的接受能力已經強悍了許多。現在再說起她的力女一個未婚夫,杜雋清的口氣都沒太過酸溜溜了。

顧采薇於是低嘆了聲。“人都有生老病死,暗藏在黑市裡的王也不例外。當初我外公離開長安,之所以三十多年的時間裡一直都沒有被女皇陛下的人找到,也都多虧了他們幫忙遮掩行蹤,外公欠了他們一個大人請。所以當初黑市的王病重時,外公被請去給他治病。但他早已經病入膏肓,根本沒得治了。外公就交代他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只管放開了吃喝,最後關頭好好放縱一把。”

“他也放開了,當場點了一道清炒枸杞芽。這道菜別看做法簡單,但想要做好吃了,那卻是難上加難。首先枸杞芽就得摘當天剛長出來的,這樣的最鮮嫩,多長一天都老了不夠爽脆,鮮香度也差了一截。淘洗乾淨之後下鍋,油不能放多,有一點熱鍋就夠了,多了會讓菜失去鮮嫩的色澤還有爽脆的口感。然後除了一點鹽和幾瓣蒜之外,其他什麼調料都不放,取的就是這個自然的清香。一旦炒好了,那真是細嫩爽口,滿口生香,也正適合年老體衰、口腹已經沒有多少消化能力的老人家吃。可一旦炒不好,那就難吃了。他肯定是不會吃的。”

“這個菜你沒給我們做過!”聽她將這道菜描述得這麼鮮嫩可口,杜雋清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他立馬低聲埋怨。

“哎呀,我會的菜那麼多,一天一個新的,也夠你吃好些年呢!而且現在咱們那麼忙,哪有空去出去摘枸杞芽?”顧采薇隨意擺手,“不過以後等有機會,我肯定會做給你吃的。枸杞芽還有好多種做法呢,我挨個都做給你吃!”

杜雋清才頷首。“好了,你繼續說。那麼最後,那一道清炒枸杞芽是你給做的?”

“那還用說?”顧采薇立馬點頭,眼角眉梢都帶上了一抹得色,“他們請了好多名廚來做,可浪費了那麼多枸杞芽,卻一個能吃的都沒有。最後還是我出面,然後一舉成功!那一份枸杞芽被他吃了個精光,就連盤子底下的湯汁都吃得一乾二淨。因爲這個,他把我誇了又誇,心情都好多了。”

“所以,他的兒子感激你,就想娶你過門?”杜雋清的一顆心又變得沉甸甸的。

“纔怪!”

但馬上,顧采薇就沒好氣的罵了句:“他們根本就是看他家老父就只吃得下我做的東西,然後就起了心思,決定把我留下幫他們伺候老父親!而且,因爲他兄長是少主,以後註定要繼承黑市的掌控權的,所以少主妻子的人選必須慎之又慎,反正不可能是閒雲野鶴的我了。然後,他阿弟就勉爲其難的站出來獻身了!我外公告訴他們我已經許了人家了,他聽說後還差點趕過去把那些排在前頭的人都給殺了!”

“這麼囂張嗎?”杜雋清低聲感嘆。

“可不是嗎?那傢伙囂張得很,從小就被寵壞了,又我行我素,反正不管他惹出來什麼爛攤子,都有他阿兄阿爹給幫忙收拾,他做事向來只憑心情,從不講規矩。我討厭死他了!”顧采薇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過,這話卻是杜雋清愛聽的。

“那後來你們又是怎麼離開的?他沒有追過來把你給帶回去繼續伺候他父親?”

“他倒是想那麼幹,可我外公也不是吃素的。外公背後也有許多高人。再加上,他們家裡他阿爹和他阿兄也還算有點良心。眼看我們留在那裡太久,他們也不好意思,就想法子把我們給送出來了。”顧采薇說道。

說到這裡,她又不禁評論了一句:“少主人倒是真不錯,雖然沉默寡言,但心地很好。之前他弟弟把我欺負得太狠,都是他幫我教訓人的。這次他應該也是知道他阿弟又要惹事了,所以趕緊來通知我一聲。”

只是……

“這種事情,他派個人出來就好了,何必自己出門?”這一點是顧采薇一直都沒想通的,“難不成真如阿元說的,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管他呢!就算真要發生點什麼,以我們的本事也是無法阻擋的。那就只能順其自然。”杜雋清淡聲說着,慢慢他又把話題給拐了回來,“那麼從那以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了?”

“沒有。”顧采薇搖頭,“後來外公也過世了,我們就徹底斷了來往。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少主。”

杜雋清立馬脣角微勾。“那就好。”

“好個頭啊!那傢伙現在分明是知道我和你的事了,所以開始實施報復了!”顧采薇用力跺腳,“接下來,咱們的日子可就要難過了!”

“再難過又能有多難過呢?”杜雋清不以爲意,他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只要你的心是在我這裡的,那麼不管多少艱難險阻,我們都能一起前去破除。”

這話讓顧采薇心裡一軟。

“但願如此吧!”她輕嘆一聲。

“一定可以的!”杜雋清定定說道,語氣越發的堅定。

果然,事情不出顧采薇的所料。就在他們遇到少主後的第三天,長安那邊就來了聖旨——“女皇陛下急召長寧侯、長寧侯夫人速速回京,即刻啓程,不得延誤!”

懷揣聖旨的宦官下馬後立馬將聖旨展開讀了一遍,然後就對杜雋清行個禮:“長寧侯,長寧侯夫人,女皇陛下有名,二位就請趕緊收拾一下,隨咱家回長安吧!”

“好。”杜雋清立馬頷首。

他們的東西早已經收拾妥當了,所以現在直接把箱籠裝上車,就可以走了。

至於杜逸和顧天元……

“無論如何,礦山還是要繼續運行的,秦十六郎君還有五阿兄他們也要留在這裡管事,歐神子扶風子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辦成,他們都要留在這裡。既然如此,那就把阿逸和九郎都留下吧!反正跟咱們回去長安,他們也不一定有多少好日子過,那還不如留在這裡多學點本事。”顧采薇如此說道。

杜雋清深覺有理,也就點頭答應了。

於是,最終上路的只有他們夫妻二人。

這次女皇陛下應當是生氣了,所以來接他們的太監一路都在催促他們趕路。因此,過來時候走了將近三個月的路途,他們回去卻只用了兩個月就到了。

在這個途中,琉璃和曉芳兒也悄悄的去太監身邊打聽了一下,回來就將大概情況告知了顧采薇和杜雋清。

“高陽郡王和魏王世子被送回去之後,魏王等人就爲他們四處尋醫問藥。就在上個月,一個人突然出現,自稱可以治好他們的瘋病。然後,他拿出來一顆藥,果然將高陽郡王他們都給治好了。不止如此,他很快又發現武家的男丁們都患有皮膚瘙癢的症狀,還順便也拿出解藥來,把他們的毛病都給治好了!”曉芳兒將她聽說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琉璃接話:“魏王等人病好了,全都大喜,連聲稱他爲神醫,就將他舉薦給了女皇陛下。然後,也不知道他和女皇陛下說了些什麼,女皇陛下就大怒,然後就下了聖旨,讓人來永興縣接侯爺和娘子回長安!”

“那個神醫長的什麼樣子?”杜雋清只問。

這個問題琉璃當然也問過了,她趕緊描述一下。

只是聽她的描述,似乎那個人長得平平無奇,並無多少特色,那就更別提那等澎湃驚人的氣勢了。

杜雋清回頭看看顧采薇,顧采薇就笑笑:“身爲黑市少主的親弟弟,他哪能不會一點易容術?至於身上的氣勢……他想隱藏起來簡直太容易了。你要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試試!”

“不用了。”杜雋清擺手,“我明白了。所以說,那個人就是那天我們見過的那位少主的阿弟?你確定嗎?”

“我當然確定了。除了他,這世上還有誰會有那個膽子來毀掉我辛辛苦苦布的局?除非他們以後都不想再請我去給他們治病了!”顧采薇沒好氣的說道,“也就這個瘋子,他脾氣一上來,什麼都幹得出來!”

杜雋清頓時眼睫微垂。

“看來,這個人很不好對付呢!”

“可不是嗎?”顧采薇無奈低嘆口氣,肩膀難得的垮了下去。

眼見如此,杜雋清的眼神就更晦暗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回到了長安。

馬車穿過城門之後,領路的太監根本都沒給他們回家去休整的時間,就直接吩咐車隊沿着這條寬闊的大路走上朱雀大街,然後直奔皇宮的方向而去!

進了宮門,太監連忙叫人進去傳話。不多時,傳話的人回來了:“陛下宣長寧侯夫人覲見!”

杜雋清猛地擡頭。“女皇陛下不見我麼?”

“嗨,長寧侯您急個什麼?女皇陛下既然這麼安排,那肯定有她的道理在。你現在只需耐心等待,等見完了夫人,她肯定就會召見你了。”太監笑呵呵的說着,就對顧采薇招手,“長寧侯夫人,您請隨咱家來吧!”

顧采薇深吸口氣,她慢步跟了過去。

隨着這個太監一直往裡走,走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顧采薇才被帶到了後殿。

太監再往前走幾步,就在一扇門邊站定了:“長寧侯夫人,到了,您請進吧!”

顧采薇深吸口氣,她慢慢擡起腳跨過門檻。

這裡是女皇陛下的寢殿。裡頭羅帳朱紗,裝扮得富麗堂皇。四周圍侍奉的宮女太監也都形容昳麗,但最招人目光的還是當屬站在女皇陛下身邊的兩男一女。

那兩個年輕郎君,赫然就是被太平公主進獻給女皇的張昌宗張義之兄弟二人,小娘子一身女官的裝扮,不出意外應當是女皇陛下最爲倚重的上官婉兒。

當顧采薇往裡走的時候,她立馬察覺到好幾道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其中,有一道最嚴厲,還有一道最熾熱。

她屏住呼吸,慢慢走到前頭,就屈身一禮:“臣妾見過女皇陛下。”

“長寧侯夫人是嗎?你擡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女皇陛下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顧采薇慢慢擡起頭,立馬對上了一雙森冷的眸子。

女皇陛下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銳利冰冷的目光就彷彿兩把磨得鋒利無比的寶劍,一下洞穿了她的心臟。饒是顧采薇見多識廣,現在被這麼兩道目光盯上,她頓時覺得自己就彷彿一隻提線木偶一般,一下就被這兩道目光給釘在了原處,根本動彈不得。

甚至,她還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僵硬、變得冰涼下來,就連呼吸都快感受不到了。

女皇陛下卻依然以這樣的目光將她靜靜打量了許久,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現在,朕是該管你叫長寧侯夫人呢,還是小娘子?亦或是,高神醫的高徒?”

聽到這話,顧采薇簡直恨得牙癢癢。

那傢伙到底是壞到了什麼地步,竟然把她的老底全都揭出來給女皇陛下知道了?他就那麼看不得她好嗎?

連忙深吸口氣,她慢聲說道:“只要您高興,您想怎麼喚我就怎麼喚我,我無所謂。”

“放肆!”

馬上,女皇面色陡的一沉,一股森然冷意立馬迎面而來,就彷彿一隻巨大的手掌狠狠壓上她的頭頂,死命將她往地下按去,逼着她磕頭認錯。

但顧采薇堅持梗着脖子,沒讓自己低頭。

一旁的張昌宗見狀,他立馬笑道:“陛下您看,長寧侯夫人果然厲害呢!每每您這麼發火,微臣都嚇得要死,她卻還能堅持站在那裡沒跪倒下去,果真是鐵骨錚錚。微臣一個男子,竟然都被他給比下去了!”

他阿弟張義之馬上附和:“可不是嗎?以前就聽阿兄說過長寧侯夫人厲害,當初阿兄想和她玩玩,她竟然直接掏出匕首來將過去請她的人胳膊都給斬斷了,我還當是阿兄故意編來污衊她的名聲的呢!不過今天一見,我發現這種事情的確是長寧侯夫人幹得出來的。”

原來他們都已經把那件事當做笑話將給女皇聽了?

顧采薇又心一沉。

如今的了女皇陛下的疼寵,這兄弟倆是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而此時此刻,又聽那邊的女官輕聲說了句:“長寧侯夫人用來斬斷人胳膊的那把匕首,可就是從長寧侯封地裡的鐵礦裡挖出來的原鐵打造而成的?”

“那還用說?肯定是的!”張昌宗兄弟倆紛紛點頭。

顧采薇頓覺頭頂上的威壓更重了。

任憑身邊的小郎君小娘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話說完,女皇才又緩緩開口:“長寧侯夫人,現在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應當是女皇陛下您有什麼想問我的吧?”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顧采薇也豁出去了!她昂起頭,高聲迴應道,“您想知道的不就是長生不老藥的消息嗎?那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您——世上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當初我外公之所以這麼和您說,只不過是想讓您放手讓他走罷了!”

女皇當即眼神一冷。

“果真沒有嗎?他騙了朕?還一騙三十年?”

“是!”顧采薇定定點頭,“只是外公已經過世了,您想找他算賬也找不了。身爲外公唯一的傳人,您要是生氣,想做什麼只管對我下手好了,我認了!”

呵。

馬上一聲冷笑傳來。女皇陛下竟然沒有被她這一番話激怒,反而還笑了!

“其實朕早知道,所謂的長生不死藥只是一個傳說,世上不可能真有這種東西。只不過……”她的目光又開始在顧采薇身上來回遊走,“剛剛朕才聽說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這世上,借屍還魂這等事竟是真的存在呢!而且,這個被借屍還魂的人現在就站在朕面前。”

顧采薇心頭立馬警鈴大作!

眼看旁邊的宮女太監紛紛朝她這邊走過來,她悄悄握緊拳頭。“女皇陛下,我是如何上了我的堂姐的身,這件事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搞清楚。您現在就算把我抓起來,我也不可能給您答覆啊!”

“朕不需要你給答覆。朕身邊能人異士那麼多,把你交給他們,他們自然能給朕一個答覆。”女皇淡聲說道。

所以說,她是確定要把她給抓起來好好研究借屍還魂之術了?

顧采薇的心重重一沉。

突然間,她臉色一變,雙眼中迅速涌出來一抹水光。

“女皇陛下,求求您一定要爲小女做主啊!”顧采薇猛地一聲大叫,竟是直接甩開了身邊的人,一頭往女皇那邊撲過去。

“護駕!護駕!”

四周圍的人見狀,立馬連聲高喊。

然而,就在他們大喊的時候,顧采薇卻已經撲通一聲在女皇跟前跪下,然後雙手抱住女皇的小腿,大哭特哭了起來!

而此時此刻,杜雋清一個人站在宮門口,眼看着頭頂上的太陽漸漸往下沉去,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重重往下沉了下去。

“長寧侯?”

這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杜雋清回頭去看,就見一個其貌不揚、但身形卻比他要高出去半個頭的男人緩步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杜雋清立馬雙眼微眯。“二郎君。”

對方頓時脣角一勾,畢恭畢敬的對他拱手行禮:“見過長寧侯,在下姓宋,單名一個桓字,乃是經魏王殿下舉薦給女皇陛下的大夫,現在在太醫院供職,專司爲女皇陛下調理身體。”

“你不用說的那麼詳細,本侯對你現在的身份不感興趣。”杜雋清冷聲說道。

“是嗎?那如果我說,現在她的生死全都捏在我的手裡,你還不感興趣嗎?”宋桓笑眯眯的說道。

這個她是誰,旁人或許聽不懂,但杜雋清和宋桓卻都心知肚明。

杜雋清瞬時眼神一暗。“你想幹什麼?不對,你都已經對她做了什麼?”

“我做的事情其實不多,一共也就三件。”宋桓立馬掰起手指頭,一件一件的向他娓娓道來,“第一件,我來到長安,將武家人的病都給治好了;第二件,我請魏王將我舉薦給女皇陛下,魏王同意了;第三件,我給女皇進獻了幾丸藥,女皇陛下服用後感覺極好,又覺得這藥丸給她的感覺似曾相識,就問了我幾句,我順嘴就將我與高神醫之間的淵源給說了。”

這三件,一件比一件更無恥!

可他卻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大大方方的向他炫耀!

杜雋清握緊拳頭。“我記得,能治武崇訓武延基兩個人瘋病的藥現在只有兩個人手裡有。其中一個人他是絕對不會給你的。”

“你說得沒錯。但不是還有另一個人嗎?只要我向他伸手,他敢不給?”宋桓笑眯眯的答道。

末了,他又壓低嗓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畢竟,誰叫我手下掌管着那麼大一個黑市呢?我要是連這點東西都搞不到手,那我這些年少主的阿弟不是白做了?”

炫耀,他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

杜雋清冷冷看着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終於不拐彎抹角了?”宋桓輕笑,他慢步走到杜雋清跟前,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的要求你不是早知道了麼?放手,把她還給我,我就能讓她活,也讓你活下去,如何?”

“不可能。”杜雋清毫不猶豫的搖頭。

“不同意?那也行,我這裡還有一個選擇——你跪下來對我磕三個響頭,說宋爺爺,我服輸了!然後,我也能放過你。”宋桓又說道。

“你找死!”聽到這話,杜雋清臉都青了。

宋桓頓時也臉一沉。“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難伺候?我都已經給你選擇了,結果你卻哪個都不選,還反過來威脅我?你真當我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嗎?”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可我也從不曾想到,你居然是個心思如此歹毒之輩。她畢竟也幫你照顧過你父親,結果到頭來你竟然一點都不感恩,反倒將她害到了這個地步!若是你父親泉下有知,他必定也不會放過你!”杜雋清咬牙切齒的呵斥。

“呵呵,冤魂索命這種鬼話從來只存在於別人口口相傳的故事裡,現實裡我還從沒見過呢!你要有本事把我阿爹的魂魄給招過來給我見見,那我還要多謝你!”宋桓根本沒有被他的話給嚇到,反倒還笑嘻嘻的衝他拱拱手,“就是不知道長寧侯你能否辦到?”

杜雋清咬牙不語。

這個人果真油鹽不進,而且自私自利得厲害。

虧得他以前還覺得扶風子已經很難對付了。結果現在對比一下,他才發現扶風子已經很不錯了,好歹他還是真心疼惜着顧采薇的!

可是這個人……

“你這樣害她,把她害死了你又能得到什麼?”杜雋清忍無可忍的低吼。

宋桓輕笑。“的確,她死了我什麼都得不到,可你一樣也什麼都沒有了不是嗎?既然我不得到的東西,那我肯定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杜雋清又眼神一冷。但宋桓卻彷彿沒有察覺到一般,他繼續說道:“而且,從頭至尾,我都沒有得到過她,最多不過掛了一個備選未婚夫的名號,而且還是第二名!那她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沒有多少感覺。而且想想這樣的情形,爲什麼我心情還挺好的?而你……你就不一樣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切還得多虧了她。如今你都已經習慣了她全力對你付出了,那要是她死了,你會怎麼樣?是不是會很傷心很失落、根本什麼都幹不下去了?要是這時候武家再趁虛而入,你就死定了!”

說到這裡,他哈哈大笑。“然後,我再私底下挑唆幾句,他們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肯定不會放過你。而你覺得,沒了她在,狄閣老還會那般護着你嗎?張柬之必定也會放棄你了——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被他們另眼相看?”

“到那個時候,就不止是你死,你們京兆杜氏的名號也徹底完了。別說三流勳貴,你們就連末流都排不上!還有你那個兒子,我聽說他長得很不錯?白白嫩嫩,瘦瘦小小的,正好適合給富貴人家買回去伺候枕蓆——”

“你給我閉嘴!”

最後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妻,他的兒,這兩個是他心頭最最寶貝的人。他平時都不捨得動他們一根手指頭,結果眼前這個人,他已經坑害了顧采薇不說,居然連他兒子都算計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雋清怒火迸發,忍無可忍一拳往他臉上打了過去。

但是,他拼盡全力的一拳只打得對方身形晃了晃,馬上他又站穩了腳跟。

“喲,發火了?”宋桓揉揉臉,“不說我說你,你這個人是真沒用,也不知道她是看上你什麼了?要權沒權,要本事沒本事,就連和人打架也就這點力氣,就跟蚊子叮似的,不痛不癢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杜雋清徹底怒了。

“想好好痛一回是吧?好,我滿足你!”

說罷,他長腿一擡,正對對方雙腿之間踢了過去。

“啊——”

馬上,一聲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宋桓疼得臉色慘白,他立馬疼得蜷縮成一團。

“你、你耍詐!”他咬牙切齒的低叫。

“你只說了讓我把你打疼,又沒說不許我打哪裡。”杜雋清卻冷冷說道。

說話的時候,他又上前一步,一腳將宋桓踹倒,然後騎在他身上,掄起拳頭就左右開弓,拳頭雨點一般的落了下來,還專往宋桓的臉上落下去!

一旁的侍衛們見狀,他們都不禁捂臉。

眼前這位清冷淡然的長寧侯……他高冷的形象瞬息在他們眼前崩塌了。

這麼重大的一件事,自然迅速被傳到了皇宮深處。

本來女皇眼見着顧采薇突然變臉,竟是跟個小孩子似的抱着她的小腿又哭又叫,她就眉頭緊皺。

儘管宮娥連忙過來將她給拖到一邊去,但女皇低頭看到裙襬上那一片溼漉漉的痕跡,她眉頭還是不由自主的緊緊擰起。

張昌宗見狀,他連忙浩哥:“顧采薇,你別以爲你裝可憐陛下就會放過你。你和你外公欠朕的,陛下自會一筆一筆的和你好好算!”

“陛下,您說什麼呢?我是顧采芹,不是顧采薇啊!”豈料,眼前的人卻眨眨眼,突然語出驚人。

女皇眼神一冷,張昌宗冷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刷什麼花招?你當我們會信你的鬼話嗎?”

聽到這個,顧采芹眨眨眼,緊接着兩串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老天爺,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幹啊,壞事都是顧采薇那鄉下來的賤貨乾的!阿孃,你在哪裡?你快來救我啊,我要活不成了!”

這又哭又叫的模樣,跟個市井潑婦沒有任何區別。

只不過……

他們明明打聽過,顧采薇雖然也潑辣,但她的潑辣絕對不是這等坐地乾嚎的潑辣,而是一旦受到威脅,就會即刻回擊的那種潑辣!這兩種潑是截然不同的!

女皇頓時臉色又陰沉了下去。

張昌宗張義之還在低叫:“陛下,您別被她裝出來的假象騙了。她肯定是故意的!”

只有上官婉兒思慮一下之後,她輕聲開口:“陛下,我總覺得這裡頭有些蹊蹺,這個人似乎真不像是長寧侯夫人。要不然,咱們把長寧侯給叫進來,問問他到底怎麼一回事?還有宋神醫,他應當也已經到了。”

“好,宣!”女皇當即頷首。

然而,還不等太監出去傳話呢,宮門口的人就已經匆忙趕來了。

“陛下,不好了!長寧侯和宋神醫在宮門口相遇,然後他們不知爲何拌起嘴來。現在,長寧侯正將宋神醫給按在地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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