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32 傾城的真正身份

傾城用方子鈞的那些大洋在離清水鎮不遠的那個匿名小鎮的大街上,擺起了一個小小的綢緞攤做起傾了生意來。而與她一同前來做生意的還有方子鈞與無雙。方子鈞的理由是,他本就是葉家的夥計,哪有白吃飯不幹活的理兒;

這一點,傾城是相當的愧疚的,因爲方子鈞雖說是葉家的夥計,但卻從沒拿過她的半分工錢,反倒還幫了自己不少的忙,她實在是很過意不去,但卻又拗不過他的固執,因此也就由着他了!而他是少帥的身份則被她自動地隱瞞了下來。

而最令她深感欣慰的是,素來只對唱戲有興趣的無雙竟也一同前來與她一起做生意,套句無雙的話來說,葉家如今已敗落了,那自己也得從一個嬌滴滴的小姐變成一個能掙錢養家的獨立女子纔是。爲她的這句豁達直爽的話,傾城深深地感動着。

“買綢緞嘍!各位客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方子鈞拿起一個銅鑼敲了起來,“上等的綢緞,絕對比在莊裡買要便宜得多哈!快過瞧瞧啊!”

無雙的手夾着兩塊竹片,也跟着“咚咚咚”的敲起了節拍子,“走過路過的客倌吶!快過來瞧瞧啊!上好的綢緞做衣裳,高檔又貴氣!而且還可以做披風,足以彰顯您的韻味!而價錢絕對是讓您晚上做夢都會笑的哩!”她的話和着高一下低一下的節拍子,讓人感覺就像是唱戲子似乎!好傢伙,敢情她是把自個的愛好發揮在這兒了!傾城無奈地搖搖頭。

然而,這卻吸引了不少的行人過來圍觀,自然有些人是純粹過來看熱鬧的。偶爾有些人覺得綢緞不錯就會買上一兩匹回去。每每這個時候,傾城便會捧着所賺到的五六個大洋露出怡然的淡笑,以往做綢緞莊做生意時,每個訂單少說也有好幾百塊的大洋可賺,根本就不會在意這區區的五六個大洋,而如今,她雙手捧着辛辛苦苦才賺到的五六個大洋,竟熱淚盈眶。

一旁的方子鈞與無雙看着她,也露出了一抹恬然的笑意。

此處的街道,自然比不上清水鎮的繁華,即使方子鈞與無雙兩人整天不停歇地敲鑼打竹拍子地招攬生意,但真正來買綢緞的卻是少之又少。不過,縱然如此,一整天下來,傾城他們所賺到的大洋還是足以維持葉天洪的抓藥錢與日常開支的了!所以,這生意,不是滿不錯的!

晚上傾城他們收攤回到了舊宅子,剛推開宅門,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飯菜香味,薰得無雙直嗅鼻子,“娘,您到底是煮了什麼東西呀?怎麼這麼香?”

郭蓉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是清蒸鮑魚,這可是我花了足足一個大洋特意買回來犒勞辛苦一整天的你們的哦!你們先回大廳休息一下,一會就好了啊!”

“那我就進大廳等着品嚐孃的廚藝的哈!”無雙說着,便一溜煙進了大廳,在飯桌上佔着一個位置等着上菜了。

正在推車上卸着貨的傾城看着不覺搖頭嘆息着,無雙到底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呀!這樣想着,她的眼眸轉而望向了廚房,看來家門的落敗,着實改變的不少的人吶!不但使無雙變懂事了許多,連同一向不近廚房的姨娘也親自下廚了!還真是難得啊!

卸完貨後,回到大廳,姨娘也將菜完全上完了,於是便開始圍臺開飯。方子鈞自知是僕人,正要轉身離去,卻被傾城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一起吃吧!”

方子鈞忙不迭地推辭道:“這怎麼可以呢!我只是一個下人。”

傾城正想說些什麼,不想一旁的郭蓉卻己截先開口了:“事到如今,還分什麼下人不下人的!來,坐下來一起吃飯吧!”

方子鈞不好推卻她的好意,只得拉過一旁的竹椅子坐了下來。他纔剛

坐下來,郭蓉便將夾了一個魚頭在他面前的飯碗上,說道:“我曉得你這我們家付出了很多,而且從不要半分的工錢,可真是難爲你了!來,這魚頭新鮮着呢!吃吧!”

“多謝姨太太。”方子鈞深知盛情難卻,也只好接受。

一旁的傾城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問郭蓉:“姨娘,爹的飯菜準備好了麼?”

“放心吧!”郭蓉道,“我特意爲他燉了一個清淡的燙。一會好了我就端過去喂他。吃飯吧!”

“哦。”傾城應道,看看一旁正開心城吃着飯的無雙,再看看一直夾菜給方子鈞的姨娘,她的雙眸竟無端的被溢出的淚水浸溼:以往在的那個富貴豪華的葉府深宅,這樣的場面是她永遠無法看到的!可沒想到如今在簡陋的舊宅裡,卻讓她看到了如此溫馨的畫面!這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啊!

她怎麼越來越多愁善感了?於是她悄然地用衣袖枕枕眼角,而後開始低頭扒飯。

自打傾城擺了綢緞攤後,生活總算是可維持下來了,然而葉天洪的病情仍然沒多大的起色,連喝了半個月那大夫開的方子,前後醒來過幾次,然後再度陷入暈迷。每每傾城做生意回來,看着他沉睡的模樣,心裡總是免不了一陣的絞痛。前段時日,她忙於攤位的生意,每天早出晚歸的,從沒好好的陪陪他。幸得如今無雙對生意漸漸上手了,可獨當一面了。傾城纔可挑個空閒時段,回來好好的陪陪親爹。

傾城端着剛剛熬好的藥湯推門走進葉天洪的房間裡喊道,“爹,吃藥了。”

躺在牀榻上的葉天洪聞言,微微睜開雙眼,氣若游絲地說道:“傾城……”

“爹,你醒啦!”傾城聞言驚喜地道,人也大步地走到牀前坐下,勺了一湯匙的藥湯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到葉天洪的嘴邊,“來,先喝藥。”

葉天洪顫抖着嘴脣開口對她說:“傾城……先……先把藥放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爹!”傾城卻不依,“有什麼事情比身體重要的呢!來,先把藥喝了再說。”

然而葉天洪也有他的固執,“傾城……我曉得我的時日已不多了,有些事情我若不說,恐怕往後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爹!”傾城立即厲聲截止,“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葉天洪那沙啞的聲音仍然堅持着他的堅持。“傾城……你聽我說……”

“好吧。”傾城心中不忍,於是便放下手中的藥湯,對他道,“那你說吧!說完了還是得喝藥,啊?”

葉天洪艱鉅地點頭,幽幽地開口道:“這事情與你的身世攸關……”

傾城聞言一驚,“我的身世?!”

葉天洪再度艱鉅地點頭道,“其實你並不是我女兒傾城,我女兒她早在三年前就墜入山崖去世了。”

“我、我不是你女兒?傾城已去世了?!”她震驚!她不敢相信地搖頭,“不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葉天洪伸出顫抖不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聽我說……你還記得林阿寶的事情嗎?”

林阿寶……那個有着俊朗的臉孔,卻爲了一段情而得了重疾,繼而割腕自盡的溫雅少年,爲此,他的表哥爲了報復而主動接近她,將讓她嚐到愛情甜蜜又狠狠的棄她而去。令她的心傷了一地的至關人物,她又怎會忘記?

她艱澀地點點頭,“嗯。”

葉天洪繼續說道,“那你定然也記得……我反對他與傾城來往,將她軟禁,她卻逃了出去,然後……墜下山崖之事吧?”

“嗯。”她點點頭,“最後你尋着她了,發現她尚有氣息,把她帶回去請了最好的大

夫爲她醫治,她醒來後卻失憶了。”

“那都是我用來騙府上的人才編出來的謊言。”葉天洪嘆息道,“其實,當我在山崖下發現傾城時,她已斷氣了。當時我很是傷心欲絕。或許是老天垂憐我吧!竟然讓我在同一個山崖下,發現了與傾城長得一模一樣的你,當時你也是墜下了山崖,且尚有氣息。於是我便將你與傾城的屍體秘密地送了回去,併爲你請來了大夫診治。不過幾天,你清醒過來了但卻失去了記憶,這使正處於亡女的悲慟中的我升了個李代桃僵的想法。於是,命人秘密將真正的傾城下了葬,而你便代替了傾城的身份在葉府活了下來,對葉府的人宣稱,你的失憶是因墜崖所致辭,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所以,無人懷疑。”

說着,葉天洪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你還記得當我們在談林阿寶之事時,你突然對我對有可能會想起以前的事來,我當時的態度很着急嗎?其實,我並不是擔心你會想起你與林阿寶之間的事情,因爲這個可能性是不可能的。我真正擔心的是你想起了有關你真正身份的一切啊!對不起,由於我的一己私慾,讓你代替傾城在葉府生活了三年,而我一直到病入膏亡之時纔有勇力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對不起!”

原來一切的事情竟是這樣的……

傾城默默地聽着,起初震驚的神情在聽完他的敘述後,已消失不見,她那嬌俏的臉上,已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冷霜,她一下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抽回,她站了起來,神情冷漠,“那我真正的身份是誰?”

“這三年來……”方纔那一番話,葉天洪是憋足了勁一口氣說完的,如今已完全虛脫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呼吸才說道;“這三年來……我一直有派人秘密打聽過你的身世……可除了曉得你真正的名字叫紫蘭之外……其他不知情……”

“紫蘭……”她那冰冷的嘴脣顫抖地輕喃出聲,腦海裡驀地浮現方子鈞說過的話:

“紫蘭,我終於找到你了!”

“紫蘭,我是你的未婚夫婿呀!”

“不,我絕對不會認錯!你就是我的紫蘭!”

方子鈞的話如晴空中驀然閃現的閃電,一道道的划向她的心底,她居然真的是紫蘭!方子鈞心心掂念着的未婚妻子!此時,之前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一幕幕的重新閃過她的腦海,之前總是模糊不清,如今卻清晰無比!

……馬兒突然的受驚……她與方子鈞與同翻滾下馬……子鈞被山崖的突出的樹枝勾住……而她則直直地滾下山崖……

她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她居然真的是紫蘭!方子鈞心心掂念着的未婚妻子!

躺在牀榻上的葉天洪望着一直沉默不語的傾城,他探試着開口:“傾城……不……紫蘭……你是否想起了什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內心那震驚的情緒,轉過身來,語氣平靜地說道:“嗯,爹,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你……”葉天洪望着她,艱澀地開口,“……恨我嗎……”

恨他嗎?她也在內心問自己,若然當初不是他將她救走,恐怕自己早已被樹林裡的野獸叼走了吧?所以,她搖搖頭,“不恨。”

葉天洪聽到她的這句話,終於釋然地道:“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安心了……”說着,他的氣息越來越弱,終於他最終還是慢慢的合上了雙眼。

她大驚,一下撲在了他的身上,失聲痛哭:“爹——”

然而,葉天洪卻很安靜地躺在了那兒,永遠也無法迴應她了!

“爹——”悲慟的聲音穿過屋頂,直衝朗朗上空的雲層,久久迴盪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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