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春雨。我不喜歡雨天,總是陰沉的,不如那豔陽高照來的熱烈。

倚在窗下的貴妃榻上,一口喝掉雪雁端來的醒酒湯,頭還是暈的厲害,只閉了眼在榻上養神,努力地想記起昨晚的事,卻只是徒勞,唯有那個懷抱很是溫暖。

“姑姑,今兒公主的早課還上麼?”雪雁試探的問,“我一會便去。”

我微微皺眉,渾渾噩噩的還是頭疼,輕輕揉着太陽穴,“對了,雪雁,雲姨呢?”

“一早便回了,見您還睡着,就沒打擾您。”

“嗯,那,昨兒是誰送我回房的?”我屏住呼吸,想要從雪雁那裡證實昨晚不是幻覺。

“是雪雁,姑姑,您記不得了麼?”雪雁低着頭,謙卑的答道。

我垂下眼瞼。是啊,終究是夢一場。我也不知道這份對袁虎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這樣慢慢在我心裡紮根,有時也想不顧一切,放棄道德放棄倫理,把自己許了他。可最後還是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

“姑姑,這粥您要不要喝點?

“不了,我去習舞坊。”

雨還在下,我撐着傘走在這潮溼的小徑,煩躁的心情被這清涼稍稍沖淡了些。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還是有點春寒,我使勁攏了攏披肩,稍稍加快了腳步。

“站住!什麼人?”

這宰相府的侍衛什麼時候這般兇悍了,我只顧低頭行路,想着快些到。忽的一股大力向我襲來,我輕轉腰肢,迅速躲避開來,多年習舞使得我身子比常人要略微靈活。這才擡頭看清,竟是我不認得的人,青紫色袍子束腰束髮,比袁虎還略高,虎目劍眉,腰間別一把青色配劍,明黃色的劍穗。只有宮裡的人,纔可以配明黃色的劍穗。我莫名一陣恐慌,在霓裳坊,雲姨總是不願讓我見宮裡的人。對於進宮,霓裳坊其他女人總是躍躍欲試,雲姨大抵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獨我,雲姨總是避免我與宮裡來的人碰面。

“你是什麼人?”他又問了一遍,我默不作聲,只看着他。

這時,袁虎已聞聲趕來,“趙大人,誤會誤會,這位是教小女跳舞的姑姑,還不見過趙大人?”袁虎給我使着眼色。

“見過大人。”我低頭,微微欠身。我雖從沒進過宮卻也知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御前侍衛總管趙青烏,深得皇上器重,武功了得,總是一襲青紫色的袍子。他竟在此,恐怕皇上也在這裡不遠。

“今兒不必教公主了,你回去吧。”袁虎話音剛落,便拱手向趙青烏,“趙大人辛苦了,這雨天都淋溼了,到側院去換身衣服吧。請!”說吧微微轉身,擡手向側院的方向。夏總管已吩咐人去側院打點了。

我一直膝蓋微曲,行着標準的見禮。我的傘在剛纔的拉扯中已經掉落在幾步之遠,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微微發抖。聽着腳步聲漸起,就在我要直起身子的時候,一片黑影壓過來,“姑娘,你的傘,”我微微擡起頭,接過傘,自始至終竟不敢看他的臉。“謝大人。”我畢恭畢敬。

趙青烏這才轉身離去,我竟恍惚瞥見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我看向袁虎,棱角分明的側臉上看不出不半點端倪,也已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