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鈺軒垂了眼眸,輕輕笑道:“太子何必多慮,聶桑榆何德何能,能得鈺軒的喜歡?只是婉兒最近行事頗有不對,還讓錦瑟流了產,故而鈺軒對她稍有冷待罷了。”
提起錦瑟,太子的神色倒不是很在意,隨口道:“只是送你做路上調劑的人,沒了孩子便沒了,也犯不着冷落溫婉。”
陌玉侯淡淡一笑,扯開了話說到別處。
錦瑟當真只是太子在天香樓隨意看中的,想着要找機會殺了聶桑榆,便得找個人去絆住陌玉侯。錦瑟容顏頗好,身段也迷人,故而被太子挑中了。只是南巡那一路上寧明傑都總是半夜不睡在外頭守着,太子就再也沒有了下手的機會。
回京之後,寧明傑升了四品太府寺少卿,雖然沒有軍器監那麼有實權,但是從六品越級到了四品,足以顯現皇帝對其的重視。一旦有徵戰的機會,就是寧明傑立功的時候了。
可惜的是,寧明傑投靠了三皇子,趙轍不意外,是他那次親手將人推過去的,也沒什麼話好說。只是看着三皇弟什麼也沒做,白得一名悍將,他不爽得很。
聶桑榆沒死,寧明傑立功,三皇子還得了皇帝重視,南巡這一路太子是一點好處沒撈到。不過他不心急,棋是要慢慢下的,不到最後一刻,誰能定勝負如何?
季曼同羅芊芊一起,竟然很快說服了掌櫃,同意這牌子繼續有效。
“但是,只對您同好會的朋友有效。”掌櫃眼裡放着精光,笑着道。
季曼明白,名人效益麼?同好會裡的人走到哪裡不是前呼後擁,要是經常來落雁塔玩樂,落雁塔的名聲不是又更響了一點?
就相當於吃喝的東西,都是廣告費了。
這麼一來,落雁塔甚至還在下午派了專人在門口,候着同好會的人,態度極好地迎他們上去。
“陌玉侯夫人已經將落雁塔第五層給包了場了。”掌櫃迎上千應臣,笑眯眯地道:“各位大人隨意,若是不介意,也讓這些文人雅士一睹各位風采如何?”
千應臣心裡犯嘀咕,聶桑榆這麼花錢,陌玉侯真的不介意嗎?
不過身後的衆人早已經躍躍欲試了,見聶桑榆當真這麼大方,當下也就跟上了五層,將所有昂貴的茶點都點了,然後請了墨官准備紙筆,一羣人開始鬥文作樂。
溫婉自然也在,算着花銷,心裡冷哼。這一趟要是費上個幾百兩銀子,她就不信鈺軒當真就隨聶桑榆去了,定然是也要在老夫人面前告上一狀,最好這錢就讓聶桑榆自己出,看她怎麼哭。
季曼對這些熱鬧沒興趣,會也進了,她也不着急撕破溫婉那美人臉。正好今天有空,她該去水記胭脂鋪看看了。
先前騙苜蓿說水娘子拿了她的方子自己去做生意了,其實是沒有的。水娘子一直很誠信可靠,每月按照她的吩咐,將銀票都保管得好好的,沒有再往陌玉侯府送。
上次埋掉的銀票,季曼也找機會送回了水娘子這裡,這次打算去看看,這幾個月賺了多少了。
永寧街依舊是最熱鬧的街道,季曼帶着燈芯到水記胭脂鋪,發現鋪子都擴了好幾個門面,連三樓都給包下來,做了貴客樓。
“寧夫人。”水娘子遠遠看見她,連忙讓夥計招呼着客人,自己親自迎了出來,行了個小禮道:“您可算回來了。”
燈芯也是不知道雪花膏的事情的,季曼便讓她在樓下等着,說是要上樓去看看胭脂。
水娘子抱了賬本和一個紅木雕花的箱子來,笑盈盈地道:“咱們的貨是越做越好,我正想着不止賣京城,其餘地方也讓人去開了店子賣。好多客人都是遠道而來,買這個回去的。京城的生意紅火,其他地方也該不差。”
季曼接過賬本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我眼睛花,你幫我讀讀這是多少銀子?”季曼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一堆繁體數字。
水娘子掩脣而笑:“三萬七千八百兩,這是這三個月來的純利,奴家那份已經扣掉了,這些都是您的,全存了匯豐錢莊。”
女人的化妝品果然是利潤最高的東西,好傢伙,三個月就有這麼多,再過幾年,她是不是要成這朝代的第一首富了啊?
季曼覺得有些腿軟,她還跟那些個女人鬥什麼鬥啊,抱着銀子遠走高飛,足以安度餘生了。
不過神智清醒一點之後,季曼還是很想念現代生活的。銀子多是好事啊,不過她也帶不走,就看淡一點吧。
水娘子要把裝着銀票的盒子給她,季曼連忙道:“你幫我保管着吧,我先拿三百兩零用就是,需要的時候會再遣人來拿的。千萬記得,萬一哪一天有人來問你幕後老闆,你一定要裝作不認識我,就說這些東西一直是你自己弄的。”
“奴家明白。”水娘子也聰明,季曼放心了不少,又教她胭脂不僅可以用在臉上,還能用在眼皮上,叫眼影。那東西她沒方子,不過水娘子做這一行的,應該能搞出來。
知道自己有錢,季曼也覺得底氣足了不少,回到府裡的時候看賬都覺得心情好。
後院的賬本在她手裡,齊思菱交給她的時候,她看過一遍,賬面上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不知爲何,府裡的餘錢變得很少。
陌玉侯有自己的封地,還有各方人送的東西以及皇帝的打賞,工資算是相當豐厚,養活一大家子人完全不成問題。但是這個季末的銀子只剩了二十幾兩,開春還要給各房各院置辦東西,顯然不夠用。
但是她剛剛纔得正室之位,若是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了各房各院,落人口舌那就不好了。季曼想了想,揮手招來甘草,讓她帶着銀票出去置辦東西。別的不說,先把老夫人那兒的給置辦好了。
錦瑟流產之後一直在休息,看陌玉侯的態度也是不太想搭理她,季曼想着女人坐小月子也不容易,還是給她置辦夠了東西。
唯一沒讓給夠東西的,是霽月院。
齊思菱一直有些針對她,季曼看得出來。然而是因爲聶桑榆虧了她在先,季曼也沒什麼好說的,一次兩次都當不知道,但是現在在賬面上動手腳,那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不給她留餘錢?那行啊,她院子也別想得什麼東西了。
同好會一衆人在落雁塔相當於是狂歡了一下午,引了不少人圍觀。溫婉又出了風頭,衆星拱月一樣地被封爲同好會第一美人。
羅芊芊只暗恨,聶桑榆怎麼走得那麼早,不走的話,美人二字能落在溫婉身上?
但是晚上回來的時候,溫婉就沒好果子吃了,陌玉侯去了太子府暢談,夜不能歸,老夫人就以溫婉放蕩爲由,關她去祠堂跪上一夜。
這情節原著裡也有,季曼記得後來是溫婉昏迷,然後被查出有身孕,侯爺回來還與老夫人大吵了一架,男主深情款款護着女主,兩人冰釋前嫌。
身爲女二,還是已知情節的女二,季曼會這麼讓他倆就好了?呵呵,做夢吧。
溫婉不是喜歡被男人簇擁嗎?那讓她擁個夠吧。
季曼送了消息出去,說是溫婉被罰跪了祠堂,祠堂在陌玉侯府後門出去一里地的地方,牆矮易翻,請護花使者們速來。
嬌滴滴的美人兒被人冤枉,可憐兮兮地跪在祠堂哭泣,一羣風流少年都沒按捺住,紛紛化身樑上君子,前往護花。
不過規矩他們還是懂的,於是就沒有進祠堂,只是在祠堂外頭對着月亮長吁短嘆,嘆陌玉侯不珍惜美人,嘆老夫人歹毒。
溫婉本來是在跪着的,可是祠堂沒什麼人,就檀香陪着她。本來就無聊,外頭還來了一羣人來陪她,她心裡一高興,還管什麼跪不跪,出去就去哭訴委屈去了。
有那麼一羣人陪着還想暈厥?那是不可能的,溫婉這一晚上過得可開心了,一羣人逗着她笑,第二天回府的時候都在想,這麼多人對她好,她爲什麼就非吊在陌玉侯身上?
暈厥情節跳過,溫婉的身孕也沒有被查出來。季曼算了算日子,她這身子也該兩個多月了,就是沒什麼妊娠反應,所以自己都沒察覺。
當下的問題,是她該怎麼處理這個未被發現的孩子呢?
孩子怎麼說都是無辜的,以前看宮鬥劇也最討厭女人對孩子下手。她沒打算跟聶桑榆一樣選擇對溫婉下毒,只是什麼情況下她這個孩子,才顯得不那麼重要呢?
除非自己也懷了。
季曼掰着指頭算啊算,從南巡迴來到現在,兩個月的時間,她有沒有可能也懷上一個?
如果沒懷,那就等着溫婉翻身吧,如果是懷了,雖然不一定有溫婉那樣得陌玉侯歡心,但是正室有孕,妾室怎麼都該靠邊站。
懷着賭一賭的心情,季曼去找了大夫來診脈。
李大夫揹着箱子來的,診脈之後說的話卻讓她很失望:“夫人並沒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