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季曼還在發愁,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慢慢讓陌玉侯對聶桑榆有好感呢?結果是她想多了,男人是視覺動物,女人是聽覺動物,她管什麼行兵遣將三十六計啊,直接一個美人計就打下半邊江山了。
雖然有人說,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但是要讓一個男人發現你的好,首先你得漂亮,吸引住他,然後你美麗的心靈纔有展露的機會。到真正愛上的時候,容貌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少有男人同時第一眼看見鳳姐和范冰冰,能對鳳姐產生好感,討厭範爺的。
季曼一邊跟着走,心裡一邊打着小算盤。
一衆皇親國戚都穿得跟清水白菜似的,寡淡了不少。只是氣質猶在,與普通百姓差別還是很大的。
聶貴妃穿了一身淡黃色的襦裙,看起來也依舊明麗動人,怨不得皇帝那雙手放在她腰上就沒有離開過。後宮爭鬥,容貌也依舊是利器。只是季曼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皇帝她有了身子的事情,雖然是水路,但是一路顛簸,也怕她吃不消。
季曼站在寧鈺軒旁邊,正遠遠看着聶貴妃發呆呢,突然就感覺腰上一緊,側頭看過來,就看見了陌玉侯繃着的臉。
“怎麼了?”她低聲問了一句。
寧鈺軒將目光從菱一邊收回來,低頭笑着在她耳邊道:“你別給我擡頭。”
啥?季曼下意識地就順着他剛剛看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太子正一臉興趣盎然的模樣打量着她。
又是太子,季曼嘆了口氣,這花花太子將來要是繼位,估計整個後宮都塞不下他的女人。太子妃還在旁邊呢,竟然就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打量。
旁邊太子妃的神色已經不太好看了,顧着面子沒有發作。倒是三皇子趙玦開口喊了一聲:“皇兄。”
這聲音溫潤好聽,季曼卻沒敢再看,因爲寧鈺軒已經快把她的腰給掐青了。
“侯爺,輕點。”季曼微微皺眉道:“這是腰,不是樹幹,會疼的。”
“你也知道疼?”寧鈺軒笑不透眼底:“惹了太子,可就不是腰上被我掐疼這樣簡單的事情了。聶桑榆,我以爲你很聰明。”
季曼笑着咬牙:“太子也很聰明,是不會對妾身下手的,侯爺放寬心。”
寧鈺軒冷哼一聲,心裡依舊是一陣陣的煩躁。早知道就還是抗旨帶溫婉出來算了,也不會讓他這麼操心。
這裡是離州地界,離州刺史戰戰兢兢地來安排了這一大家子人的住宿,在皇帝面前嗑了許久的頭,說是離州連年欠收,土地貧瘠,沒能修建行宮。
皇帝心情卻很好,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只是將一羣宮女太監全數派去農家做苦力,種地灑掃什麼的,然後帶着一大家子人住進了一個據說是富商貢獻出來的大宅院。
“宮裡呆久了,難得出來有這麼一回體驗。”皇帝將衆人叫進主院裡道:“今天開始,大家都沒有品階之分,統統用平稱。住在這裡的這幾天,一切冒犯之罪都不論,僅以老爺夫人爲首,像平民百姓那樣生活,你們覺得如何?”
皇帝說的話,大家還能覺得如何?太子臉上帶着笑容道:“父親這建議甚好,兒子就先履行了。”
聶貴妃看了三皇子一眼,後者似乎嘆了口氣,才上前道:“此山此水,值得放縱一回,父親的提議可行。”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三皇子道:“你倒是應該最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
聶貴妃連忙道:“玦兒心性灑脫,但還是知道守規矩的。”
趙玦沉默不語。
季曼站在一邊偷偷看了看這人,他背後腰間還彆着一根玉笛,一襲文人長袍,顯得格外脫俗。這樣的人哪裡適合皇家,就該像李白那樣暢遊山水,酒一斗,詩三千。
奈何聶貴妃現在就這一個兒子,自然是不肯放他好好過他想要的日子的。他以後的路,估計也就是和那太子爺一較高下,看誰能問鼎皇位了。
分好了院子,陌玉侯被皇帝叫去說話了,甘草燈芯並着宮女們一起被打發了出去,季曼就只有挽起袖子,一個人開始收拾院子。
離州的冬天沒有下雪,雖然也很冷,但是活動一下,周身就暖和了。不用穿長長的禮裙,季曼將裙襬紮在了腰上,便開始燒熱水,打掃房間。
還好皇帝寵愛陌玉侯,分了一個不錯的院子,東西都是新的,灰塵也不多。等一桶熱水都涼了的時候,屋子裡也就乾乾淨淨了。玉石鋪成的地磚看起來很平整,季曼乾脆就扯了布條做了個拖把,將地也裡裡外外拖了個如鏡面一般乾淨。
太子擡着腳站在門口,看着這地面,倒是有些不敢進來了。季曼回頭看見他,連忙將裙子放了下來,一臉鎮定地道:“大少爺,可是有什麼事?”
“你進入狀態倒是挺快。”太子聽着這稱呼,笑了兩聲:“還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
季曼拿着拖把,微微一笑:“大少爺過獎了。”
看着面前這人的臉,趙撤很想上去摸一摸,然而這女人眼裡明明白白地寫着“您有事就說沒事快走”的意思,倒讓他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地弄得這樣乾淨,我都不捨得踩了。”他輕咳一聲道。
季曼善解人意地將一個凳子搬到了門口,屈身道:“那大少爺就在外面坐坐吧,我還沒有打掃完。”
趙撤看着門口的凳子,簡直是哭笑不得。就沒見過這麼不識擡舉的女人,但是卻意外地讓他生不起氣來。
美人放下凳子就要離開,趙撤伸手便抓住她的皓腕:“你對我,怎麼就這麼牴觸呢?”
季曼臉色沉了,手用力一掙,平靜地看着他道:“大少爺,桑榆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婦德卻還是記得的,除了鈺軒,其他男人,桑榆都牴觸。”
趙撤哈哈大笑:“這倒還成貞潔烈婦了。你說說,現在鈺軒被父皇叫去議事,周圍又一個人都沒有,我要是強要了你,你又當如何?”
季曼覺得這人有點神經病,神經病是最惹不起的人羣,因爲殺了人都不算犯法,簡直是可怕。但是她不能膽怯一分,這樣的人,你敢露出一點害怕的神情,他就敢得寸進尺。
“桑榆是婦道人家,自然不能如何。”季曼道:“只是桑榆也不是會含恨自盡的人,死之前,一定會告知鈺軒和姑媽,自己是爲什麼要去死的。”
“你威脅我?”趙撤挑眉。
季曼甜甜一笑,眉目間很是溫柔,嘴裡吐出的兩個字卻擲地有聲:“是的。”
趙撤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又笑了:“聶桑榆,你這樣的女人,真適合母儀天下。”
說完,他看了那凳子一眼,轉身走了。
季曼被這句話嚇傻了,捏着拖把呆愣了許久都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衆人皆知,太子的話,是最信不得的。”過了一會兒,院子門口傳來寧明傑的聲音:“你大可以當沒有聽過。”
季曼擡頭朝院子門口看去,卻沒有看見寧明傑的人。他怎麼在外面?將太子的話都聽進去了嗎?
追出去幾步,卻見寧明傑已經走遠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大概是路過,隨意聽了聽?
季曼忐忑的心情倒是因爲這話鎮定了下來。太子說的話有些嚇人,不過想想也是,他那樣的男人,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
中午季曼決定親自下廚,倒不是想表現,而是因爲宮女太監們都被送走了。而剩下的皇親國戚裡,沒一個是會做菜的。
爾容臉紅紅地跟着她進廚房道:“我給你打打下手。”
“好啊,我教你做兩道菜給哥哥。”季曼一邊洗土豆一邊道。
太子妃和聶貴妃都在主院裡同皇帝說話,剩下的女人不是說怕冷就是不想動,廚房裡就只有季曼和爾容兩個人。好在材料夠充足,季曼數了數,能做二十多個菜。
寧鈺軒在與三皇子一起研究書法,地方離廚房不遠,沒一會兒就聞見了香味。
“常聽說你不滿桑榆。”三皇子微笑着看了寧鈺軒一眼:“現在瞧瞧,我這表妹似乎不比任何人差啊。”
就親戚關係來說,三皇子算是聶桑榆的表哥,只是不太親近,三皇子常年在外,成年之後更是很少看見桑榆了,只是偶爾會從聶貴妃的閒聊裡聽見她的消息。當初不懂事的小丫頭,現在也長大了啊。
“三少爺這是隻知其一。”寧鈺軒微微皺眉道:“她好的時候的確很好,讓人生氣起來,也是能氣死人。”
三皇子擡眼看了他許久:“鈺軒,你沒有發現麼?很少有人,能讓你情緒波動這樣劇烈。去年回來看你,你臉上是始終帶着笑的,而現在,會生氣會惱,倒更像是一個人了。”
寧鈺軒一愣,臉色有些難看:“不是這樣的…”
“你不用多說。”三皇子擡手止了他的話:“我只提醒你一句,若是心裡喜歡,就莫要嘴上逞強。有些東西你不抓緊了,說不定就溜走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