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應臣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笑着朝季曼拱了拱手:“在下與夫子也算投緣,再過不久便是應臣成親大喜,若是不嫌棄,也可以來喝杯薄酒。”
季曼的一顆八卦之心被這句話澆得透心涼心飛揚,臉上的笑容沒了,愣愣地看着千應臣:“你也要成親了?”
“是啊。”千應臣起身,旁邊的家奴已經來將棋盤收了。他彈彈衣衫,笑得倒是的確好看:“侯爺親自牽的紅線,應該也是一段好姻緣。”
季曼抿抿脣,想起朱玉潤,心裡有些覺得可惜。她還癡癡念着要爲他守身生孩子呢,這廂都已經快另結良緣了。
不過朱玉潤這樣的女子,也的確不是誰都敢娶的。千應臣這小身板,估計也經不起那大小姐折騰。落花有意,到底是流水無情。
長嘆一聲,剛說了一句恭喜,旁邊的陌玉侯就已經站起來了。
好好伸着小手,一直不停地去扒拉季曼的衣襬,可惜小手不夠長,寧鈺軒抱着他,壓根就夠不着。好不容易要夠着了,陌玉侯竟然一個起身,抱起他來往屋裡走了。白嫩嫩的小爪子從空中劃過,還是沒能拉住季曼的衣角。
“夫子。”好好不樂意了,趴在寧鈺軒的肩頭上望着季曼,可憐巴巴的。平時都要陪他玩的,今天怎麼不玩了?
季曼被他叫得心軟,咬咬牙,還是決定厚着臉皮跟進主屋裡去。雖然人家換地盤聊天,顯然就是要避開她的,但是她很好奇千應臣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捨不得好好小可愛這麼眼巴巴地瞧着她。
跟在陌玉侯的背後,季曼幾次換着方位想伸手去抱好好,寧鈺軒偏跟後腦勺有眼睛一樣,將好好左手換右手,就是不給她碰着。
季曼氣急,很想朝着這後腦勺來一拳。結果寧鈺軒開口,涼颼颼地來了一句:“夫子最近既然要忙成親,定然是無法照顧好好,不如我就另請高明也罷。”
“怎會!”季曼嚇了一跳,連忙雙手背在身後,戰戰兢兢地道:“在下成親只需要一天忙碌,反正沒有什麼親戚友人,也不會請假休息,當然是有時間照顧好好的!”
寧鈺軒側過頭來,一張臉上沒什麼表情:“成親了便要在侯府外面住,好好若是有事,你能馬上來府裡?”
“能啊能啊!”季曼點頭如搗蒜:“成親之後我和朱小姐也是可以分開住的,她住在外面的宅子裡,在下可以繼續住在侯府。”
淡淡地哼了一聲,寧鈺軒道:“你這樣對朱小姐未免太不公平了。”
季曼看着好好,心下只急陌玉侯要是一個想不開當真把她給辭了,那她上哪兒見好好去?
“朱小姐通情達理,不會責怪在下。”季曼說着,還側頭看了千應臣一眼:“並且在下的婚事,說不定就有什麼變數了呢。”
千應臣專心想着剛纔的殘局,壓根沒有注意季曼說了什麼。陌玉侯看了她一會兒,“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季曼鬆了口氣,這位爺手握好好,還真是個她惹不起的。不過現在當務之急,她應該去告訴朱玉潤,找到她的“很好看的人”了麼?千應臣就在這裡,並且還要成親了,萬一朱玉潤知道,以她那性子,會不會拿着菜刀去搶親啊?
思索良久,季曼還是決定請朱玉潤來侯府一趟,正好陌玉侯好像與千應臣有說不完的話,今晚也是打算秉燭夜談的節奏,第二天都應該還在。
原打算是給朱小姐去消息,讓她第二天來的,也能趕上千應臣還在的時候。可是季曼真的是小看了朱玉潤的戰鬥力,一聽聞有疑似她畫中人的人出現了,朱玉潤二話沒說,大半夜挺着個大肚子,直接翻了侯府的牆。
季曼一邊心驚膽顫地給她扶着梯子讓她從牆上下來,一邊左右看看防着護衛巡邏。
“你這麼着急幹什麼?”季曼看着她的肚子,再看看高高的牆,嚇得魂都快沒了:“不能明兒走正門麼?”
朱玉潤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嘿嘿笑着道:“太久太久沒見他了,再來晚一點,我怕他忘了我。反正睡不着,不如就過來看看。”
這過來也是真的過來得非同尋常。季曼都不知道該怎麼教訓她了,分明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做事比她還大膽,朱府竟然也沒個能管得住她的!
正嘆息着,胳膊就被朱小姐給抓住往前拖了:“他在哪裡?”
季曼連忙先將人拽回自己的房間,給她從後院晾衣杆上偷了一套最大碼的丫鬟衣裳來,讓她換裝好了,才帶着她往北苑走。
幸好侯府的地形她都熟悉得很,選了最近的路線,沒一會兒就到了寧鈺軒的房間。燈顯然還是亮着的,門都沒有關上,寧鈺軒和千應臣還在裡頭邊下棋邊說話。
“長郡之路一旦通了,侯爺行事也會便利許多。”千應臣敲着棋子道:“本是不該提的,倒是沒想到新帝竟然會這麼允了。”
“也是在我意料之外。”陌玉侯抿脣道:“這法子早先就有人提過,我覺得不可行,便否了。沒想到倒還是我想少了一層。”
季曼聽着這對話,微微怔了怔,朱玉潤卻已經扒拉着門框往裡瞧,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擠着季曼,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嘴角抽了抽,季曼趕在裡頭的人出來看情況之前,一個獅子滾繡球就滾到了屋裡,半跪着道:“侯爺,季滿有事稟告。”
寧鈺軒皺眉看她一眼:“這麼晚了,你過來做什麼?”
千應臣也往這邊看了過來,一臉的迷茫。
季曼甚至都可以聽見朱小姐倒吸涼氣的聲音了,連忙道:“侯爺請跟在下來,急事,真的很急!”
陌玉侯被她這語氣嚇了一跳,想了想,站起來就拉起她的胳膊往外走:“應臣你稍等片刻。”
“好。”千應臣笑着應了,看着季曼被跌跌撞撞地拉出去,眼裡倒是有些笑意。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陌玉侯和季曼剛走不久,一團衣裳便從門口飛奔了進來,抓着他的衣襟激動得渾身顫抖:“公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看清來人的臉,千應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變成了青色:“你……”
“是我是我是我!”朱玉潤高興地道:“就是在徐州里縣客棧裡跟你有過肌膚之親的那個!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要忘記這樣的女子,也真的是蠻難的。千應臣噎了好一會兒才長出一口氣,臉色不太好看地道:“姑娘來找在下,有什麼事嗎?”
這頭寧鈺軒帶着季曼走到花園附近,皺着眉問:“到底怎麼了?”
季曼想了很久也沒想到充足的理由,只能拉着他的手有些生硬地道:“今晚月色很好,想和侯爺出來散散步……”
寧鈺軒表情一滯,隨即冷笑了一聲。
“侯爺別生氣啊。”季曼鬆開他的手,雙手背在身後道:“我不是故意要假裝有急事的,是因爲…因爲…”
“怕我趕你出府,見不着好好了?”他幫她補上半句。
季曼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今晚的月亮也真是挺好的,月華灑在地上,兩個人的影子很近很近。寧鈺軒突然嘆了口氣,看着她道:“既然不想離開好好,那成親做什麼?”
“成親也是有我自己的原因的…”季曼撇嘴道:“對別人好也對自己好的事情,爲什麼不做呢?”
“你都能考慮到好好,爲什麼不能考慮到我?”寧鈺軒哼笑一聲,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娶了朱侍郎家的女兒,對你來說是很好,我呢?”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看得季曼有些心驚,下意識地想躲開:“侯爺怎麼了?”
她是娶女人,又不是嫁男人,他有什麼不爽的?
寧鈺軒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抱在懷裡,萬分無奈地嘆息:“你這自私鬼。”
季曼的身子有些僵硬,腰被摟着,整個上身都貼進了他懷裡,他微微彎着腰,手倒是越收越緊。
溫婉帶着茶點從旁邊小路而來,正整理着衣裳,卻被檀香拉了拉袖子。
“怎…”剛想問怎麼了,檀香就示意她別出聲,伸手指了指那邊。
月色之下,侯府花園門口,侯爺竟然公然抱着一個男人!
溫婉微微錯愕,接着踮腳走近了一些。
寧鈺軒鬆開季曼,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像是乾旱許久的大地遇上甘霖一樣的飢渴,差點把季曼的腰給折了。
溫婉倒吸了一口氣,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後面跟着的三個丫鬟都連連後退,裝作沒看見,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只有溫婉呆了好一會兒,才跌跌撞撞地轉身回去。
寧鈺軒喜歡男人?溫婉搖頭,不可能啊,他怎麼可能……
最近雖然一直沒有來後院,可是孩子都有了,他怎麼能有斷袖之癖?跌坐在地上良久,溫婉起身往柳寒雲的院子裡去。她太久沒承寵了不知道,這事得問問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