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是個狐狸精,她也是個狐狸精。這是陳氏自小就告訴聶沉魚的。雖然按理來說聶桑榆的孃親是她的親姨母,但是不知爲何,母親會那麼恨她。
上一輩的恩怨先不管吧,她現在在陌玉侯府,卻始終被聶桑榆壓得不得翻身,也不是個辦法。
“婉兒姐姐,沉魚有事想請你幫忙。”聶沉魚轉過身來,拉着溫婉的手輕輕搖晃:“若是侯爺下次來薔薇園,婉兒姐姐能不能給妹妹一個機會?”
機會?溫婉心裡微微不悅,可是聶沉魚一直在她這裡哄她開心,嘴巴甜又會來事,雖然是聶家人,但立場可沒有聶桑榆那麼堅定。
“你想搏得侯爺歡心,我自然可以幫你。”溫婉想了想,笑道:“我最清楚侯爺喜歡什麼樣子的女人,但是你該怎麼報答我?”
聶沉魚眼眸一亮,欣喜地問:“姐姐要我怎麼報答?”
跟着溫婉的確是沒錯的,要是聽皇貴妃的話跟着聶桑榆,這輩子都別想被侯爺寵幸了。聶沉魚暗暗開心,一雙眼巴巴地望着溫婉。
溫婉故作沉思,之後便笑道:“我對夫人的事情還是很好奇的,這府裡日子也無聊,你要是將夫人以前的事情都告訴我,我保管侯爺寵幸你一次,還有第二次。”
這個多簡單啊,聶沉魚咯咯笑着道:“婉兒姐姐果然心疼妹妹,不會爲難妹妹,聶桑榆在我手裡的把柄可多着,事成之後,姐姐想聽什麼,妹妹就說什麼。”
溫婉眼裡劃過一絲鄙夷,卻還是笑着道:“好。”
陌玉侯當晚就正好來薔薇園,本來是有些累了,打算來同溫婉說說話的,卻不知怎麼,推門進去就是一片黑暗。
屋子裡點着暖香,氣氛甚好。月光透着窗戶撒進來,隱隱可以看見牀上紅綢翻動,玉色的肌膚隱隱透着光,有女聲輕聲呢喃:“侯爺——”
寧鈺軒不是禁慾的人,這一院子都是他的女人,也沒有什麼該不該睡之說。只是他有點煩躁,想來找溫婉,她卻給他牀上塞其他人。
知道這不是溫婉,寧鈺軒也照舊寵幸。他欣賞女人的聰明,卻從來不欣賞自作聰明。想玩弄他在鼓掌裡,那可就沒有後悔藥。
一夜纏綿,聶沉魚幾乎快折了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沒有起來,躺在溫婉的牀上昏睡着。
溫婉進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看,讓丫鬟伺候她起身。
“多謝婉兒姐姐。”聶沉魚笑得一臉滿足,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叫溫婉看得心如刀扎。
“不必,你先回去歇着吧,這一身傷也好好處理。”
聶沉魚笑着起身,卻是嬌軟無力,被一衆丫鬟扶着更衣,然後送回了落雁軒。
只能說她是個不會做人的,藉着溫婉的光得了寵,就該低調一些,偏生笑得這麼張揚,讓溫婉都心裡起恨。
可是自這次之後,陌玉侯就跟改了口味似的,再也沒去薔薇園,倒是每次路過薔薇園,直接去了落雁軒。
聶沉魚可算是得寵了,雖然還只是個侍妾,但是侯爺天天去,有空就去,就算不過夜也要在落雁軒用膳。
如此一來,府裡的人見風使舵,落雁軒的待遇瞬間好得跟主院一樣,聶沉魚說話都有底氣了不少,季曼這天送這個月的衣料過去的時候,聶沉魚還一臉嫌棄地道:“這料子,比聶府丫鬟的還差,夫人就不能好好選選嗎?妹妹可是每天要見侯爺的。”
季曼笑道:“這府裡規制就是如此,說不如聶府丫鬟的衣料,也未免太過。尋常人家可是穿不起綢緞的。”
聶沉魚輕哼了一聲,睨着她道:“夫人現在可嫉恨沉魚?”
季曼一頭霧水:“嫉恨你什麼?”
“我如此得侯爺寵愛,你難道心裡不恨嗎?”聶沉魚嬌笑兩聲,手指挑着桌上的綢緞道:“若是不恨,也不會送這樣的綢緞來,叫我在侯爺面前沒個好衣裳穿。”
人的一生中,總會遇見一些腦殘,罵她都費口水那種。
季曼笑着搖搖頭,道:“你要是不滿意這個,那就自己帶着銀子去倉庫挑,錢管家管着倉庫的,你要什麼可以拿,但是得付銀子。不然這府裡誰不滿意衣料都要拿最好的,可沒個規矩了。”
銀子麼,聶沉魚是絕對不缺的,陳氏給她的陪嫁光是金條都有一箱子,只是旁人不知道罷了。聶桑榆以爲她沒錢?聶沉魚冷笑一聲,下午就帶着金子去倉庫裡換了一大堆衣料出來。
錢管家收着錢,也沒多說什麼,雖然聶沉魚拿的都是最貴重的料子,但是金子是給足了的。
但是當衣裳做出來,聶沉魚穿着招搖過市的時候,問題就來了。
尊卑有別,一個侍妾穿得跟正室夫人一樣,是不是有點過了?
路上看見她的人都在心裡嘀咕,但是因爲她是正室的嫡妹,又正當寵,也就沒人敢說出來。
“聶桑榆小時候就沒個規矩,更是愛勾引我哥。”
坐在薔薇園裡,聶沉魚按照約定來給溫婉說以前的事情了。溫婉掃她一眼這一身的裝扮,安靜地聽她說。
聶沉魚臉上滿是怨懟,捏着帕子道:“我哥什麼都護着她,她卻對我娘甚爲衝撞,每次都是出言不遜,也不知道她娘是怎麼教的。”
溫婉對這些沒興趣,擺手道:“你說的把柄是什麼?”
聶沉魚正了正身子,左右看看,低聲道:“聶桑榆是個沒羞沒臊的,原先未出嫁就經常跑到外頭去玩。有一回一宿未歸,聽說是跟我哥走散了,同個男人一起過了一夜。這件事沒有人知道,我哥只告訴了我,並且威脅我不讓我告訴我娘。”
溫婉挑眉,這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也能算把柄麼?不過跟個男人過夜,可是有損名節的事情,也就是聶桑榆瞞着,後來才能嫁給陌玉侯吧?
“那男人是誰,你知道麼?”溫婉問。
聶沉魚搖頭:“我怎麼會知道。”
溫婉失望地看她一眼,覺得真是不該信她,白白把鈺軒的恩寵給了她不說,還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看她這一朝得勢就滿臉張揚的模樣,溫婉也有些不爽,說了兩句就讓她走了。
她要扳倒聶桑榆,還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溫婉有點發愁。
“主子,聶桑榆能囂張這麼久,自然是沒有做過太大錯事的。”檀香在她身後道:“她沒有做,您就讓她做,不就好了,還問什麼前塵往事。”
“可是…”溫婉有些無措地揉着帕子:“我怕我真變得那麼歹毒,鈺軒也會像當初討厭她那樣討厭我。”
“主子還不明白麼?”檀香道:“這院子裡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您有想要的東西,就得去搶才行。”
溫婉沉默。
寧明傑從朝中回來,沒有乘馬車,而是慢慢地走着。靖文侯爺已經給他選了正妻,是恭親王的女兒,人他沒有見過,但是聽聞不會琴棋書畫,規矩也學得很差,很是蠻橫,他有些不明白父親爲什麼會選這樣的女人給他爲妻。
只是他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能有個女人安家室,也就…適應一下吧。
正想着,前頭突然有抹影子,像是沒看見路,直接撞上了他。
“抱歉。”溫婉穿着斗篷,連忙低身行禮。
寧明傑挑眉:“怎麼會是你。”
對於溫婉,寧明傑一直印象很好,因爲沒看見過什麼太陰暗的一面,這女子又知書識禮,柔弱得讓人憐惜。如果不是…他也許會欣賞這樣的女人。
溫婉似乎是才認出他來,苦笑一聲道:“原來是表少爺,婉兒衝撞了。”
“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出來?”寧明傑甚爲奇怪地左右看了看。
“奴婢本就是奴婢,不一個人出來,難不成還有人護着麼?”溫婉笑得淒涼:“表少爺要是不介意,可與婉兒到旁邊茶樓坐坐。”
寧明傑微微頷首。
“上次宴會一舞,稱讚姑娘者甚多,怎麼如今一見,姑娘似乎還是不開心?”寧明傑多問了一句。
溫婉低了頭,許久才嘆息一聲道:“大概也就是那次光芒太盛,回去之後,夫人沒有讓侯爺給婉兒名分,婉兒就一直是個丫頭。”
“你不是生有子嗣?”寧明傑挑眉。
“那又如何?”溫婉眼睛紅了:“連孩子都被夫人抱走了,哪怕是我親生,也沒有用。”
看她似乎有很多苦水要傾訴,寧明傑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改日再聊吧,今日也不早了,再晚可能會下雪。”
溫婉一頓,點點頭也要站起來,卻突然腳下一軟,朝着寧明傑就跌了過去。
寧明傑伸手扶着她,微微皺眉:“怎麼?”
溫婉連忙忍着疼站直了,倒吸着冷氣道:“無妨…腳扭傷了。”
“還能回去麼?”
溫婉勉強笑道:“無妨,可以……”
看她疼得腳都吊起來了,寧明傑雖然覺得不妥,卻還是僱了馬車,將她送回侯府。
“到後門停下就好。”溫婉對車伕道。
到了後門,溫婉卻是疼得下不了車,一雙杏眼水汪汪地看着寧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