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嬪現在如何了,朱仲鈞也不知道。
因爲在這場戲裡,蘇嬪從來都不是重要角色。
“我知道你擔心德妃。”朱仲鈞安慰顧瑾之,“但是朝廷的事,咱們已經是管不上了。德妃乃先帝的妃子,後宮還要太后娘娘呢。她不關乎朝廷,皇帝敢動先帝的太妃們,那是不孝,他會顧忌的......”
顧瑾之點點頭。
她心裡卻在想,皇帝只怕已經不會顧忌了。
他對自己妹妹們下手,也不是絲毫不猶豫嗎?
顧瑾之有了身孕,朱仲鈞不忍離她而去,抱着她不肯撒手。他蹭着她的面頰,耳鬢廝磨。
朱仲鈞問她:“要不要回廬州?”
顧瑾之失笑,道:“折騰什麼?我回了廬州,你就能天天陪着我嗎?”
這些年在廬州,朱仲鈞每個月在家不會超過五天。現在,他更加不會天天在廬州城裡了。但是朝廷如果想爲難朱仲鈞,首先想到的是廬州城。
所以,壽城更加安全。
廬州也是壽城的屏障。
哪怕廬州被攻陷,壽城也能成爲後盾堡壘。
“......顧瑾之,辛苦你!”朱仲鈞說。
顧瑾之笑,道:“怎麼突然說這種話?這些年,家務事哪一件不是我,你如今纔來道辛苦,真叫我惶恐。”
朱仲鈞也笑。
他吻了吻妻子的面頰,柔聲道:“我素來知你辛苦。總是不說,你心裡還以爲我習以爲常。我並沒有,我仍不改初心,像從前那樣疼愛你,感激你!”
顧瑾之心底一動。
她緊緊依偎着朱仲鈞。
她說:“有你這些話,我是跟定你的。不管將來如何,我也不改初心!”
朱仲鈞將她摟得更緊。
他讓顧瑾之貼着他,感受她的溫熱。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她的心。
着後族紅軍到壽城,也沒有時間多留。
第二天黎明,他就和林翊起身回了廬州。
彤彤一早起來。父親不見了,委屈得哭了一回。
顧瑾之也安慰她。
“過些日子,爹爹會來看你的。”顧瑾之道。
“真的?”彤彤睜着淚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顧瑾之。
顧瑾之點頭。
彤彤這才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
又過了十天,京裡快馬傳來加急消息:南昌王到了京城之後,立馬被大理寺關起來。他參與延平長公主的謀反,鐵證如山。
南昌王革去親王爵位,和世子下了大牢。當晚,南昌王和世子在牢裡畏罪自盡。
哪裡來的鐵證,沒有知道!
但是南昌王和世子自盡。“畏罪”是跑不了,沒罪也變成了有罪。這“鐵證”,就更加牢不可破了。
廬州得到了這個消息,朱仲鈞和將領、門客們都紛紛變臉。
來得太快。
這簡直喪心病狂。
朱仲鈞小時候在京裡,和南昌王有過一段時間的來往。對於南昌王。他無法生出親情,卻也對他沒有惡感。
因爲當時處境相似,心底當南昌王是個朋友。
聽到南昌王這般下場,朱仲鈞是觸目驚心的。
南昌王還有三個兒子,朝廷肯定會緝拿的,遲早要查到廬州。
接下來,應該就是廬州了。
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了。
“王爺。咱們先下手爲強!”胡卓突然對朱仲鈞說。
五年前,胡婕自戕身亡之後,胡澤逾的前程被毀,朱仲鈞勸他們一家南下廬州,到廬州生活。朱仲鈞也如約,給了胡家宅子和田地。
而後。胡澤逾也成了朱仲鈞的謀士之一。
他的兒子胡卓,朱仲鈞一開始以爲他有點小才。可不成想,胡卓對兵法研究至深。也許他沒有領兵打仗的能力,但是他的軍事謀略,遠勝身經百戰的將士。
所以。這幾年朱仲鈞越發信任他。
南昌王的事傳過來,大家心裡都明白,接下來就是廬陽王。
可到底應該怎麼做,誰也不敢拿主意。
“......以清君側的名義起事!”胡卓對朱仲鈞道,“延平長公主的駙馬枉死、南昌王和世子枉死,王爺您身爲弟弟和叔父,對他們的死因抱以懷疑,就說袁裕業禍主!”
朱仲鈞頓了頓。
他沒有立刻回答胡卓的話,只是道:“決定起事是大事,需得慎重!”
他需要再考慮,需要一個更適合的契機。
一旦起事,就真的沒有回頭路。雖然想了無數次,但總是無法確定。無法確定,他的決定會給顧瑾之和孩子們帶來什麼後果。
胡卓也沒有催促。
和謀士們商量完畢,朱仲鈞把單獨把兩個兒子叫到了身邊。
他對燕山道:“你還是去趟壽城,把事情告訴你娘。告訴她,咱們要起事,也不過是這幾日了......”
然後又對彥穎道,“京城顧氏也快到了廬州,你帶着人,出城去迎接他們。”
燕山和彥穎道是。
兄弟倆準備起身,各自去做自己的差事。
陳鼎文卻突然闖了進來,一臉大驚失色,氣喘吁吁道:“王爺,世子爺、二少爺,壽城有人來報信,說王妃和三少爺、大小姐不見了。”
朱仲鈞豁然站起身,臉一下子就白了,厲聲詰問:“什麼不見了?”
他覺得壽城是最安全的地方,纔將妻子兒女放在壽城,以免後顧之憂。陡然聽聞不見了,朱仲鈞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是誰來報信的,快叫他進來。”朱仲鈞又道。
陳鼎文道是。
燕山和彥穎兄弟倆也變了臉。
很快,壽城報信的人進來。是董侍衛。
彥穎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董侍衛的衣領:“我娘怎麼不見了,你說清楚!”
“二弟!”燕山上前拉彥穎。
彥穎一個反手,推開燕山。
他力氣很大,燕山被他推得一個踉蹌。
董侍衛也被彥穎抓得很緊,衣領勒住了脖子,有點難以呼吸。他又不敢掙扎。
“彥穎。放開手!”朱仲鈞已經鎮定下來,呵斥彥穎。
現在生氣、發火,都無濟於事。
找到顧瑾之他們纔是關鍵。
顧瑾之還懷了身孕。
朱仲鈞頭皮都麻了,他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
彥穎聽話鬆開了手。
董侍衛單膝跪下。把事情仔細回稟給朱仲鈞聽:“......是孫素安。他帶了幾個人,說是王爺派他去報信的。他說,延陵府顧家出了事,讓王妃趕緊帶着三少爺和大小姐回廬州。王妃當即就說,容她收拾收拾,明日再啓程。
孫素安催王妃當即啓程,王妃沒有聽,只說現在走不了,明早再走。
後來,王妃把孫素安打發下去。把屬下叫了進去。
她說,覺得奇怪。
這個孫素安,王妃從前都沒有聽說過的。如是廬州有事,王爺自然會派心腹的人來接,怎麼會派孫素安呢?這不像王爺的行事做派。
王妃又說。她不信任孫素安,她覺得有鬼。先不管真假,讓屬下拿了孫素安,送回廬州。再看看廬州到底什麼事。假如孫素安真的是來報信的,讓屬下讓他賠禮,再問問王爺到底何事,讓屬下帶信回去。
屬下去拿孫素安。轉身就不見了他們的人影。
再回到內院去稟告的時候,內院的人都暈倒了,不知孫素安使用了什麼手段。王妃和大小姐、三少爺就不見了。”
孫素安是王府的侍衛。
他今年快四十了。
他曾經是壽城指揮使推薦過來的,在廬州王府已經三年了。
朱仲鈞有點不太信任孫素安,一直不曾對他委以重任。
可是他沒有想到,孫素安居然是奸細。
孫素安對壽城特別熟悉。他就是壽城人,又在壽城戍防十幾年。若是他擄走了顧瑾之母子,只怕朱仲鈞的侍衛找不到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
此刻擄走顧瑾之和彥紹、彤彤,會不會是皇帝或者袁裕業下的手?
“你怎麼不派人去找?”彥穎暴怒,眼睛都瞪得通紅。
他長相俊美。可生氣起來,面目依舊猙獰。
董侍衛不該擡頭,回答道:“回二少爺,壽城的人都去找了!”
彥穎坐不住了,他想踢董侍衛一腳。
這個人太沒用!
“爹,我帶着人去找!”彥穎對朱仲鈞道。
朱仲鈞點點頭。
他濃眉緊鎖。
顧瑾之懷孕了,她經不起這樣的搓揉。朱仲鈞所有的事,都要放下,他必須先找到顧瑾之。
“走吧!”朱仲鈞站起身,他也要去找。
彥穎和燕山道是。
父子三人急匆匆奔向外院而去。
朱仲鈞調集了王府大部分的兵力,要去找顧瑾之母子三人。
謀士和侍衛首領們見朱仲鈞突然這麼大的動靜,自然要問什麼事。
朱仲鈞也不瞞着,就把王妃和孩子們失蹤的消息,告訴了將領們。
一個謀士見朱仲鈞要親自去找的模樣,連忙攔住他:“王爺,大局爲重!孫素安既然叛變,只怕廬州局勢,外人已經知曉了。王爺,咱們等不得了,您讓世子爺和二少爺帶着人去找,您有您的大事啊!”
燕山和彥穎都看着朱仲鈞。
的確,此前最要緊的,不是朱仲鈞親自去找人。
他們應該立刻起事。
整個王府,都需要朱仲鈞操持。
他們再也等不得了。
耽誤一刻,就錯失了一刻的先機。
“爹,我和大哥去找。”彥穎立馬道。
朱仲鈞搖搖頭。
他看着滿屋子的謀士和將領,道:“我的大事,就是護我妻兒,一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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