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碑前片片飛花亂

翌日一早,沐國富帶着準備好的祭品,領着沐妍等人前往望月山祭奠。望月山就在城外五里地,特別近,此時雖已入秋,但是禹城地處偏北,現在的望月山已經早早的下過雪了。山頂更是常年積雪不化,倘若夏天來此,確實是個不錯的避暑勝地,整個山能看到一年四季的風景,也是一大奇觀。平日裡禹城的人也常會跑山上踏青遊玩,只是侷限在半山腰以下,上邊的雪頂一般不會有人前往,畢竟越靠上越不好走,越危險,只有少部分採藥人會冒險前往,也只是爲了一家生計迫不得已。

剛到了山腳下,沐妍下了馬車,準備爬山時,雲姨從車裡拿出一個厚厚的帶着狐狸毛領的裘衣披風,就要往沐妍身上披去。沐妍看着立刻拒絕,這纔剛入秋,就算是山上冷,今日特地穿了厚衣服御寒,覺得已經很保暖了,一會再爬山說不定還會出些汗,現在就把厚厚的裘衣穿上,是不是有些太誇張,再說爬山已經很累了,再穿上這麼個幾斤重的衣服,還不得累個半死?

雲姨見沐妍滿臉的拒絕模樣,也只好作罷,只是自己受累拿着這個衣服以防萬一,這望月山越往上爬越冷,等她閒下來休息,冷了再穿上吧,以免再給凍病了可就不好。沐妍拗不過,反正只要現在別讓自己穿上怎麼樣都行,反正怎麼反抗都是沒有用的,雲姨的脾氣也很執拗,是犟不過她的。

望月山前幾日剛剛下過一場雪,此時的山路還有些泥濘溼滑,沐妍被雲荇摻扶着,慢慢的往山上爬,一路上熟悉的山景一點一點的勾起兒時的回憶。這望月山以前沐妍真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甚至閉着眼都能爬到山上。

之前頑皮,這半山腰有個天然的洞穴,就是沐妍的常駐地,每次犯了錯,就被父親罰在此處面壁思過,這山上也沒有什麼野獸出沒,倒是安全的很,平日裡上山的人也很多,根本就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甚至山上的住戶都認得這位安定侯府的小孫女,打獵的時候碰到還會給點新鮮的野味讓她嚐嚐鮮。沐妍又是個自來熟的性格,跟誰都能打成一片,有些山戶的孩子會跑過來找她玩耍,估計沐妍的父親都不曾想到,這裡就是沐妍的樂園,她的小天地。

沐國富一邊帶着沐妍往山上走,一邊介紹着山上這些年有哪些變化。此刻山上的住戶早已搬進城裡居住,山上倒是沒有什麼人了,只是他們習慣了山上的生活,還是會不時上山打野味拿到市集上去賣來貼補家用。

沐妍一邊聽着一邊看着山上的風景,望月山上有很多的紅楓樹,山腳下則是綠意盎然的喬木,最上方就是白雪皚皚的雪景,尤其是秋季紅楓樹就會火紅一片,特別明顯,遠遠望去如一個三色的寶塔一般,非常漂亮。

爬了近一個時辰,終於看到了一個寬大的湖,附近都是楓林,綠水紅楓襯托這個地方格外的迷人。湖的不遠處有一片平坦的土地,背靠着山,倒真是個風水寶地,只是此時卻孤零零的立着幾個墳頭,顯得格外刺眼。

“小姐,咱們到了!”沐國富是時候的提醒了一下。

這幾處墳墓,沒有石碑,沒有精緻的石磚砌塊,只是一個個土堆孤零零的立着,在別人的眼裡估計就是普通山上住戶家人的墳冢,根本毫無特點可言,更不用說是一代將軍侯爺的墓冢了。

元昭和林翳之前爬過幾次這月望山,也是熟悉的很,當時也只是來此地遊玩,此時再來卻是祭拜亡人,雖然知道那裡有幾處墳,根本就沒想到會是安定侯的墳墓,也是心中感慨萬千。

沐妍上前,默默的拿出準備好的祭品擺放在墳前,跪下,點上三炷香,先磕了三個響頭,說了一句:“祖父,父親,母親,沐妍來晚了!”

或許別人會疑惑堂堂一個侯爺的墓冢怎會如此寒酸,連個基本的墓碑都沒有,只有沐妍和身邊熟悉的人才知道,祖父常年征戰沙場,樹敵太多,怕死後對祖父家人不敬,身死後從來都不會立碑撰文來歌頌自己的一生,只會草草下葬,入土爲安就行,說起來也真是可悲之極。

沐妍心中有一堆的話想要給家人言,可是現在有外人在,只能悶在心中,只是默默的跪着落淚,讓一旁的人看着很是心疼。元昭他們一一上前也分別點了三柱香,對着墳墓鞠了三躬,神情悽哀,尤其是林翳,沒有了往日的吊兒郎當樣,看得出是打心裡佩服這位將軍的,畢竟守在邊境這麼多年異常枯燥苦悶,他呆個四五年都受不了,更別說要守一輩子了。

元昭也是一生沒有佩服過其他的人,唯一讓自己信服的也就是這位安定侯,兢兢業業守邊一輩子,到最後卻落下如此下場,也是上天不公,氣煞人也。所以就算那守邊的二十萬大軍依然敬重他們的前將軍,元昭自也無話可說。

祭奠完,時間還尚早,沐妍他們暫時在湖邊休息,此時突然又下起雪來,還夾雜着山風吹着,山上的溫度瞬間也降下來不少,剛剛還滿身是汗,現在汗落確實有些冷,雲姨趕緊將披風幫沐妍繫上,沐妍一下子被裹得厚厚的的,只露出一張小小的臉來。

此時她正站在一棵紅楓樹下,白雪徐徐飄散,落在楓葉上落在她的頭髮上,沐妍伸出手來小心接着飛雪,風吹動着她的髮絲,披風上的狐狸毛迎風搖曳,輕撫着她的臉龐,不知是紅楓的襯托還是山風太大的緣故,沐妍兩頰暈紅一片,連鼻尖都青紅一點,遠遠望去,整個人嬌若豔陽,竟然說不出的耀眼奪目,此刻的沐妍安靜的就如風景的一部分,讓人心底一片漣漪起伏,傾城美人也不過如此了。

元昭目不轉睛的看着沐妍,腦子一片空白混沌,彷彿這天底下就剩下沐妍一人在此賞景一般,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打破此時的安靜祥和。他一直知道沐妍是美麗的,是個美人,只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如此動人心魄,如此迷人心竅,如此令人癡迷!此刻元昭心中竟然不自覺想要感謝自己的父皇,雖然爭鋒相對這麼多年,他指的這門婚事確實讓自己心中充滿驚喜,充滿期待,充滿。。。。。

沐妍使勁搖頭抖落頭上的飛雪,還用嘴把毛領上的落雪給吹下,手不時的拍打着身上的衣服,嘴裡不知道嘟囔着什麼,顯然好像不太高興,應該是在抱怨下雪影響心情吧。。。。。

還真是充滿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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