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問?”
聽到我的問題,陸慕舟臉色微妙地變了一下。
果然,他對這件事,是有想法的,不,應該說,他這件事,需要負責任。
我微微一笑,不動聲色,“難道不奇怪嗎?”
反問一句,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沒記錯的話,親子鑑定已經證實俆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屬於陸承北的,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安安,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偏見,不過我不介意。”
陸慕舟說得自己是一個受害者一般,敢情我冤枉他了?
他臉上的表情似是而非,搞得我有些懵,但同時腦海裡也蹦出一句話,最毒婦人心,現在應該改成最毒婦男心。
陸慕舟說起謊來一點不含糊,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要不是知道事實的真相,可能真的要被他唬過去,相信陸承北是搞大俆若言肚子的元兇也說不定。
正了正心神,我幽幽回道,“但是據我所知,好像事實並不是這樣。”
頓了頓,我才繼續說道,“陸承北根本沒碰過俆若言,哪裡來的孩子呢?”
我沒說畫家小姐的事情,而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闡述。
陸慕舟聞言,直接笑了,“是陸承北這麼和你說的吧,他說,你就信?”
“……”確實,我一開始不信,但是現在知道真相後,我很後悔自己當時竟然會懷疑他。
在對待俆若言的問題上,或者應該說,在陸承北認出我來後,他所做的事情,可以說是客羣客店,幾乎沒有對不起我的,硬要說的話,就只有幾次違揹我意志,攔着沒讓我走成功而已。
是我一開始排斥他,憎恨他,所以纔會忽略他的優點,我知道原因,但是不想去改變,也覺得無法改變。
直到陸承北一句做他的小三,我才忽然驚醒夢中人。
可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奇怪,都擁有的時候,一般就不會去珍惜,只有在快要失去,或者已經失去的時候,纔會去想方設法地挽回。
當然,我現在也不算是要挽回,其實更像在還債。
至少,這件事讓我爲陸承北做,否則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揚了揚嘴角,我也不怕對陸慕舟說,“你說得對,他說,我就信。你的話……因爲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會是以前那種,所以你說的話,我需要斟酌。”
我如此直白,讓陸慕舟愣了一下,而後他笑着搖頭,“安安,你現在說話是越來越厲害了,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你。”
“很簡單啊,實話實說。”我回了他這麼一句,這時,我們點的餐上來了。
其實我正想趁勝追擊,但是這麼一來就被打斷了。
陸慕舟倒像是鬆了一口氣,他笑意盈然地對我說,“試試,這家的西餐很不錯,研發新品的廚師,據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擡眸望了他一眼,雖然我是個吃貨,但是現在並沒有太多心情吃東西。
不過陸慕舟這麼一說,我下意識掃了一眼端上來的東西。
不得不說,和常規的西餐有些長得不一樣,樣子很新穎,搭配也十分前衛,該怎麼說呢,不能算是大雜燴,搭配上面是十分巧妙的。
反正來都來了,我就勉爲其難地品嚐一下。
拿起調羹,我先舀了一勺看起來和正常奶油濃湯沒什麼兩樣的湯品。
但是入口的一瞬間,我不禁睜大了眼睛。
的確是有很不同的地方,不得不說,年輕人的想法真的很大膽,我喝到了薄荷葉的味道,還有一些迷迭香。
其實本來我對這兩種東西是很陌生的,但是因爲徐至在做飯的時候,總喜歡拿這兩樣東西做輔助調料,所以我現在變得十分熟悉。
因爲徐至本身很喜歡使用世界各地的香料,我也被他養刁了。
“怎麼樣,不錯吧?”
陸慕舟拿起一塊法棍麪包,往上面塗完醬料便遞給我,“這麼吃也很美味。”
我看了他一眼,老實說,陸慕舟遞過來的東西,我真的有些發憷,不太敢吃。
但是他很堅持,一直舉着手,我心想要讓對方放鬆,首先就要表示出誠意,便猶豫着接了過來。
陸慕舟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我不吃一口,他就不會移開視線。
於是,我勉爲其難啃了一口,不得不說,味道是真的不錯,不過我現在沒什麼心情大快朵頤。
“像這樣,偶爾嘗試一些和常識不太一樣的事物,也是好的,可以讓大腦更活躍。”突然說了一句大道理,陸慕舟切着盤子裡的牛排,繼續說道,“其實對人也是一樣的。”
他這麼說的時候,我不禁擡頭瞄了他一眼。
“安安,不一定要一棵樹上吊死的。”
陸慕舟此言一出,我就覺得可能是俆若言跟他說了什麼。
“其他樹,不見得更好。”三兩口吃完剛纔陸慕舟給我的麪包,我自己塗了一塊,用不同的醬料。
我的小動作被陸慕舟看在眼裡,他似笑非笑。
“但是嘗試一下,也不壞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禁皺起眉頭,陸慕舟的語氣讓我感覺不太舒服,總感覺他正在將對話引導向一個奇怪的方向。
“我的意思是,如果陸承北給不了你名分,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我。”
“什麼?”簡直天方夜譚,我甚至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陸慕舟到底臉皮得有多厚才能說出這種話。但是看他的表情,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很無語,明明我是來做媒的,現在卻被陸慕舟撩,這是什麼情況。
而且陸慕舟自己應該很明白,我堅信俆若言的肚子就是他搞大的,有這樣一筆爛桃花,他竟然有膽量向我求愛?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總覺得陸慕舟已經超出了我的預估範圍,讓我有些無措。
不過我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不能被他佔了上風,否則我揹着陸承北出來見他,將變得毫無意義。
斂起臉色,我放下刀叉,盯着對方,“名分對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別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倒是覺得你應該給真正需要名分的人這個機會,陸慕舟,你就不問問我爲什麼要約你出來嗎?”
聞言,陸慕舟也停下手裡的動作,他輕輕擦了擦嘴巴,擺手,“我洗耳恭聽。”
“我之前說了,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所以我不想和你起衝突。這個人,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但如果你還有起碼的良心的話,你就不應該對我有想法,而是應該見見真正將你裝在心裡的人。”
不等陸慕舟回答,我又補了一句,“我相信你和俆若言之間只有利益的干係,現在她和陸承北怎麼樣,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如果你還念着一些我們之間的情誼,就趁早收手吧。”
我這麼說,已經算是很直白了,跳開了前提,直接入了正題。
陸慕舟的接受能力也很強,一點不覺得突兀,“說到底,你是想讓我見一個人。”
他的最終結論也是很言簡意賅,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我也不打算繼續繞圈子下去,直接點了頭。
“那我倒是挺好奇的,究竟是什麼人,能讓你主動來見我。”
陸慕舟表現出興趣,我立馬緊張起來,不過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你想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另外約個時間,一起吃飯。”我現在計劃着下一次見面,是因爲覺得吊足胃口後,不應該直截了當將我的委託人供出來,這樣可能沒有辦法達到預期的目的。
陸慕舟倒是無所謂,他笑了笑,重新拿起刀叉,“你要再約我,我當然很樂意,只是怕陸承北會不會突然冒出來,我可不想再被揍一次,他揍人挺疼的。”
“……”訕訕笑了一下,我其實很爲陸慕舟被打的事情感到抱歉,儘管他被打我一點想去阻止的想法都沒有,純粹就是活該。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讓他和你碰面的。”
“那就好,那麼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由你來定吧,我這邊都好說。”
“好。”
定了下次見面,我就各種想走,但是已經點了餐,不吃一點似乎有些說不太過去。
於是,我便沒有和陸慕舟繼續交談,而是低頭吃飯,以我所能最快的速度,將自己這份吃完。
我提出要走的時候,陸慕舟才優雅地吃到一半。他沒有阻攔我,而是點頭目送我離開。
老實說,今天有些過於順利的,讓我覺得陸慕舟是不是在想些其他的鬼點子。
我不得不防一下,但是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方法,只能見招拆招。
傅辰天在我離開後才從餐廳裡走出來,他衝我招了招手,當先去停車場取車,我就站在路邊等他。
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當下還以爲傅辰天有什麼要交代,又溜回來,但是看到前方駛過來的車輛時,一下就感覺到不對。
回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他對我笑了一下,“程小姐,我們老闆有事要見你。”
“啊?”我沒反應過來,卻在這時,有一輛車斜插進來,越過了傅辰天的車子,直接開到我面前。
上面下來幾個人,直接將我架進去,我甚至連呼救都沒來得及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