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高檔小區安靜得許久纔有一輛車經過,陸承北的話音不大,但卻在我腦海裡迴響了好幾遍。
我轉頭看他,警惕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見我這副樣子,陸承北突然手上使勁兒,一把將我拉到他懷裡。
我幾乎是摔過去的,他直接帶着我走進玄關,我想掙脫奈何身體失去平衡,根本使不上勁兒。
“你要幹嘛啊!我要喊了!”
“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涼涼地回了一句,“砰”一聲,陸承北順手便帶上了門,而後將我壓在門上。
“原本,我不想要什麼,但既然你這麼問,我就必須要求點什麼。”
陸承北在我耳邊輕輕吹氣,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我可沒說要住進來,你不要自作多情!”
“是嗎,但是你的心告訴我,你想住進來。”說着,陸承北含了一下我的耳朵,溫熱的觸感一下像打開了身體的某個門一般,讓我不自然地戰慄起來。
我猛地推開陸承北,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陸承北應該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做,所以沒有設防。
倒退了幾步,他馬上站穩,他手上有兩串鑰匙,在我面前輕輕拋着,“所以呢,住,還是不住?”
他臉上那種戲謔的表情此刻已經完全消失,換上了“陸承北式”的認真。
我本來想毫不留情地說我不住,我要離開,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很難受,也很崩潰,彷彿思維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見我沒回答,陸承北繼續說道,“我不需要你爲我做什麼,這套房子我給你。”
他此話一出,我忽然記起之前他送給我的那房子,在和廖晨曦結婚之前,當做分手費一樣給了我。
這次,又要和上次一樣嗎?在和俆若言結婚之前,再送給我一套房子作爲補償?
我的自尊心再卑微,此時也有些端不住,擡眸盯着他,我很衝地質問了他一句,“幹什麼,分手費?我不需要,我們也不是那種關係,我們五年前就沒關係。現在我不需要你的憐憫,你也不要覺得這是在幫我,我不稀罕!”
一通發泄之後,我的心情簡直糟透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快點離開這裡。
然而陸承北卻對我說,“我不覺得是對你的幫助,徐至還活着,這是我欠他的。”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羞愧,是對徐至的羞愧。
他爲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爲了沒什麼實際意義的尊嚴卻要逃離這房子,我怎麼可以這麼做。
這時,陸承北又補了一句,“我要讓你,沒有任何藉口拒絕我。”
說完,陸承北就幾步走到我面前,他將其中一串鑰匙塞到我的手上,就打算開門出去。
我此時心裡亂極了,陸承北的話將我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悉數打碎,我是不想面前的這個男人走的。因爲他走了,可能就是去俆若言那裡。
爲什麼他能如此冠冕堂皇地對我說這種話呢,明明馬上就要和別的女人結婚。
爲什麼要來擾亂我的心境,讓我整個人都變得不像是我自己?
陸承北想走,是真的走,他一下就打開門,我貼在門上,但他完全不管,強硬地用門慢慢推開我。
我終於有些受不了,手中的鑰匙沉甸甸的一串,很有重量。
但他同時交到我手上的,卻不止是這串鑰匙。
“別走。”
脫口而出這兩個字,我這麼說的時候,手已經不自覺地拉住了陸承北的手腕。
他詫異地看向我,和他的眼神接觸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趕緊躲開視線,我也讓出門後的位置,說不清是想讓他離開,還是要幹嘛。
陸承北重新將門關上,他轉身對着我,“不讓我走,然後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向我邁開步子,玄關並不大,兩步我就退到了櫃子上。
陸承北的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重新亮起來了一樣,很耀眼,讓我不敢直視。
我忽然就想收回之前的話,有些不耐煩地讓他走。
然而陸承北卻一把抱住我,強行扳過我的臉讓我正視着他。
“你這樣,我會忍不住的。”
他這句話話音未落,我脣上就傳來溫熱的感覺。
其實陸承北確實變了很多,少了以前那種唯我獨尊的霸道,現在會徵求我的意見,在乎我的感受。
我在想,這是不是說明他比以前珍視我?
可是,這沒有結果的溫柔,對我來說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沉淪在陸承北的親吻裡,我彷彿想要抓住虛無縹緲的愛意一般緊緊攀附着他。
其實看到徐至沒死的那一瞬間,我第一反應想的不是他爲什麼沒來找我,而是我對陸承北的感情該怎麼辦。
當曾經的憎怒變得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憑依的時候,心中的空洞瞬間就被後悔填滿。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處理,或者說,該如何收拾殘局。
俆若言倒像是給了我一個答案,她將陸承北束縛住,她強硬地讓我離開他,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心裡很明白,我其實根本做不到
腦海裡一片混亂,體溫的飆升讓我十分難耐。
我不知道我現在這麼做對不對,但我只想徹底放開所有的顧慮一次,哪怕明天就是陌路也沒有關係,至少我此刻擁有着陸承北。
這房子明顯已經被打掃過,陸承北直接將我按倒在玄關的地板上。
我纏繞着他,互相激烈地親吻。
甚至在地板上翻滾着,很快整個空間的空氣都溢着的味道。
從玄關,到客廳,很多地方。
我不記得我們有多少次,直至失去了感覺能力,筋疲力盡地相擁。
第二天早上,不,應該說下午,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從牀上爬起來,想下地的時候才發覺渾身痠痛,昨晚一夜瘋狂,這代價也是預見得到的。
敲了敲尾椎骨,我掀開被子就下牀。
身上一絲不掛,反倒有種解放自我的暢快感。
陸承北應該已經走了,他不可能陪我一天吧。
隨便穿了件浴袍,我想先到外面去倒杯水喝,結果剛走出走廊,就看到餐桌旁邊有一個身影,還穿着圍裙。
我一下懵了,幸好手上沒拿着東西,要不該摔碎了。
“醒了?吃飯。”
陸承北手上戴着手套正將一盆湯端出來,他會留在這裡,真的是出人意料。
重點是,留就留着,他還給我做飯。
我當下擡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嘶!”
會疼!
眼前的陸承北是真的,不是我的幻覺。
然而驚喜過後,我心裡莫名難受起來。
我默默走回房間簡單地洗漱,重新走回客廳時,陸承北已經除了圍裙,看樣子是在等我吃飯。
我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問他,“你在我這兒,真的可以嗎?”
潛臺詞就是,陸承北此時不是應該在俆若言那裡。
老實說,我心裡似乎已經默認了自己是情人的位置,雖然這種認識讓我十分不爽。
可是和陸承北會走入婚姻殿堂,拿到有法律效用文件的人不是我,這也是事實。
我臉上興趣缺缺,也沒什麼胃口吃飯,其實可能是因爲太累了。
陸承北就問我,“否則你想讓我去哪兒?”
這個問題太狡猾,我拒絕回答。
見我不回答,陸承北繼續問我,“今天就接他回來?”
他一上來就問正事,我雖然不想回答,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有什麼需要跟我說,這是我欠他的。”
這是陸承北第二次說欠徐至的,儘管這個說法沒毛病,我還是有些哭笑不得,怎麼有種是因爲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陸承北提這件事,才讓他如此根深蒂固地認爲。
“他失憶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這麼說是想加深陸承北的愧疚感還是什麼,我此言一出,陸承北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失憶?”
“雖然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根本不認識我。”
想起那天的事情,我還有些失落,幸好徐至願意跟我回來,也願意接受治療。
“要恢復記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所以你想讓他住回以前的房子。”
直接分析出我的想法,我也不隱瞞,“醫生說這樣對他也許有幫助。”
“吃完,我陪你去接他。”
陸承北這麼說,我擡眸望了他一眼。
卻在這時,陸承北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沒有馬上接,而是看了我一眼。
我估計是俆若言打來的,他接不接不需要得到我的批准,就低頭默默吃我的飯。
陸承北的手藝水平沒退步,這些家常挺好吃的,奈何我是真的沒什麼胃口,扒了幾下就有些吃不下。
陸承北從餐桌離開,他走到客廳接的電話。
我豎起耳朵聽着,儘管這樣什麼都聽不出來。
陸承北幾乎沒有說過一個整句,都是“哦”“哦”“嗯”“好”這樣的回答。
但他的表情卻變了,通完電話,陸承北飯都沒吃,直接拿着衣服就要走,他和我說有急事,沒辦法陪我去接徐至。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陸承北這麼急,不像是被俆若言召喚,更像是出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