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喻忽然冒出的這一句話,儘管沒頭沒尾,但誰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
聆微不由的就回想起在發佈會現場,蕭喻突如其來的求婚,以及全場熱烈的氣氛和不停歇的閃光燈。
整個過程中聆微都感覺有點懵,甚至有些記不起來具體的細節,好像眨眼的功夫事情就已發展到了這一步。
輕柔的一吻結束,聆微的眼睫不由顫抖,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太能適應和蕭喻之間驟然轉變的關係,心跳時快時慢的突突蹦着,略有些不自然的擡眸朝蕭喻瞧了一眼。
如同他直白的表達一般,他真的很高興。
即便他的臉上時常都會帶着慵懶又隨性的笑意,但聆微幾乎可以深切的感受到,蕭喻此時不加掩飾的愉快。
他的眼眸中浸着和煦的暖意,眼波璀璨,很專注的凝視着她。他與生俱來的那種蠱惑力,讓聆微情不自禁的被他感染,連帶着自己的心情也慢慢回溫。
“我也很高興。”
聆微的脣角自然的彎出清新的弧度,擡手輕輕推了他一下:“好晚了,你快回去吧。”
蕭喻的眼眸閃了一下,旋即歪着頭打量了一下聆微身後的酒店大廳。
“蕭太太,你準備一個人住酒店到什麼時候?”
他語氣裡是滿滿的不樂意。住哪裡不好,非要挑一個距離帝國大廈這麼近的地方,又是晏氏名下的產業……
聆微愣了一下,旋而輕聲道:“我之前不知道會在南都待這麼久的,沒想到晏沁會出事……”
她有意無意的向他解釋,這讓蕭喻的心情好了不少,魅惑的勾起了脣。
“既然這樣,那明天和我一起去挑房子吧。”
“啊?”聆微想也沒想就搖頭:“這個你決定就好了啊,我對這種東西根本沒概念……”
她是實話實說。蕭喻出身於貴族家庭,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在審美和設計上完全甩了自己一大截。
“不行。”
蕭喻閒閒地道:“你要是不去,我明天就住到你的套房裡。”
“……”
聆微無奈,瞧着蕭喻一臉理所當然的無賴神情,不由輕笑。她啓脣剛想應約,忽而眼底的神色起伏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蕭喻說的房子,其實是指他們婚後的住處。只是——
“蕭喻,”聆微咬了咬脣:“房子其實沒有必要……我想快點回法國。”
cc的發佈會結束了,聆微現在留在南都,只是想陪着晏沁,等她康復出院而已。
她擡眸,眸中泛出一絲爲難:“等晏沁病好了,我們就回法國吧。”
蕭喻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有一抹不知名的情緒隱隱劃過。
她這麼着急回去,甚至連房產都不願在南都買,是她不想再和南都有任何牽連了吧。
確切的說,是她不想和那個男人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無法做到完全的遺忘和冷漠,只能藉助外界的空間時間,去隔斷她和晏明深之間那段糾纏不清的過去。
蕭喻琥珀色的眸底起伏不定,片刻後,他輕聲道:“微微,需要再等一下。等到我們的婚禮之後,好嗎?”
他理解聆微這種想要逃離的心情,事實上,他比她更希望能立刻將她帶走,去過浪漫的二人世界。
只是……
聆微輕愣了一下,略一思索之後,臉上劃過一抹了然。
她差點忘了,蕭喻是出自於一個怎樣的家族。如果他們現在就回法國,婚禮必然會受到阻礙……
“好。”聆微輕輕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在南都辦婚禮。”
蕭喻凝視着良久,一向恣意隨性的臉上,浮出幾分複雜和沉鬱。
他擡手將聆微擁入懷中,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微微,我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更不想讓他們對你造成困擾。”
他在她的身邊,等待了四年的時光。他用足夠的耐心和陪伴,終於能攜着她的手,走到婚姻殿堂的門口。
他雖然我行我素,卻比任何人都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現在,他最珍愛的那顆珍珠,已經握在他的手心。
無論是晏明深,還是自己的家族勢力,都不可以撼動分毫。
聆微聽出了他語氣中堅定,夾着一絲對她的擔心。她在心底輕輕嘆息一聲,沙啞的聲線中帶着安撫的輕柔。
“我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蕭喻那漫不經心的外表下,是一顆對自己最真實的心。
她不忍辜負。
……
聆微站在套房的門口,打開包包,在裡面翻着房間的感應卡。
已經是凌晨近一點鐘了,鋪着昂貴地毯的走廊上空無一人,格外安靜。
聆微在包裡翻了半天,一直沒找到感應卡,不由有點着急,便將包從肩膀上拿下來,側身靠向房門,想仔細的找一下。
然而下一刻,她不但沒有借力到那扇房門,反而身體一歪,腳步踉蹌着直接踏進了房間!
聆微心裡驟然一跳,立時緊張起來。
她這才發現,套房門是虛掩着的,根本就沒有鎖!
房間裡漆黑一片,隨着她推開房門,光線從走廊上傾瀉而入。藉着光,聆微手指一顫,看到了那個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
那人聽到聲響,慢慢的轉過身,烏黑的瞳眸裡目光冷冽而幽深。
他並沒有因爲聆微突然歸來而感到訝異,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套房的門口。
事實上,他已經站在落地窗邊很久很久,看着聆微和蕭喻在酒店門口聊天,擁抱,相別。
他看着聆微臉上泛出的笑容,有赧然,有羞窘,有無奈,有愉悅。那麼自然又生動的表情,他多久沒有看見了?
他甚至記不清,自己曾經看見過麼?看見過她姣好的面容上,這一幀幀動人心魄的情緒麼?
深埋在腦海中的記憶已經開始漸漸泛黃淡去,卻沒有新鮮的畫面補充,就好似他越來越無法碰觸到她,終有一天就要完全失去……
聆微的腦海中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兩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分毫都動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纔將激烈起伏的情緒壓下,脣角泛出冰冷的諷刺。
“恐怕我現在去投訴這家酒店也是沒用的,是不是,晏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