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人聽到動靜,出來一看,頓時傻了眼。葉媽媽急得很,喊了聲:“丫頭!”又想去推門。早被她男人拉住,貼耳輕聲道:“孩子都面嫩,把這裡給她倆吧。都要散了!”因爲他早悟出了點什麼,只擺手阻止她的問詢。這時,房中適時傳出女兒的聲音:“阿欣!你……”
葉瑩感覺到外面動靜,停止了問話。葉父揮揮手,幾人重新回到原處,將話語權留給了女兒。直到這時,季欣才靜下心來,好好望望房中的一切了,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素雅整潔的閨房,現在變得一片狼籍。遍地的破布碎紙,還有她素愛的那朵玻璃心,已然是成了碴子。隨着他的走動,紙灰飛揚充沛屋內,嗆着難受。再看葉瑩,披頭散髮,臘黃的面容,憔悴得脫了形;原本那雙靈動的美眸,變得無神而深陷,偏偏又紅腫得像一對桃子,只呆呆地望着季欣。
一瞧這素來特別愛美的女孩,變成這副蓬頭垢面的模樣。此時還有些衣衫單薄,好不悽然。見牀上有件她常穿的淡黃外套,拿起來,無聲地替她披上。
她還是滿臉淚痕,雙眼緊盯着他,似乎只想把他,給深深烙印在心底。只顧櫻脣顫抖,站在那裡身影直蹌,看不出是喜是悲。他把她扶着坐在牀上,勉強一笑:“你終於打開門,使我沒辜負你一家的信任,並賜予我勸解的機會。”
她依然默默地注視着他,此時面容又有了些許恬靜的影子。忽然開口了,聲音是那麼柔弱而嘶啞:“我們全成磕頭蟲了,都交拜過了,怎能不開門?!昨天我爸他們說,你家也讓你不念了,還在爲此和家裡賭氣,是真的嗎?再過些天,你就離開外出了?爲什麼不堅持下去,難道忘了我們的約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難道她這樣,還是爲了他?!他先下意識搖搖頭,接着又點點頭:“你聽誰說的?其實很正常,你知道的,我沒考好。所以家裡決定,不參加中考的。瘦猴他們說得對,在我們農村,能混張初中畢業證,就不錯了!如若同學們都能考好,那大學還容得下?”
她直搖頭,只顧嚅囁地強調:“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他一臉抱歉地神色:“同學們朝夕相處,情深厚誼,從此一別,有的甚至後會無期!所以說分別,最是讓人傷神。可我們都無法改變生活,只能面對現實!而放眼未來,充滿信心,纔能有所建樹。”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瑩姐,記得你說過,有些事,我們不能看得過早過重,否則只能,枉費心機年華!我想,只要我們努力,條條大路通羅馬,一定會收穫其他的意願,不是嗎?”
她只靜靜地聽着,又聽季欣勸慰道:“心放開些,把它交給未來吧!推開另一扇窗,便是柳絮紛飛的春天!我的話或許對你有些益處,你多加珍重!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他走向房門口就要拉門。
她尖叫一聲:“別,阿欣,你莫慌……”就攔在他面前,突然一種叫做眷戀的感覺,莫名其妙涌上心頭。“這種機會不多了,陪我多說會話好麼?”“可是,外面你家人……”她的真誠,讓季欣好生感動,顧慮纔出,她卻嬌嗔一句:“你忘了,是我媽她們請你過來的?!”
“哦!”了一下,季欣這才轉念過來。她卻拉過一條方凳,讓他在自己對面坐下,自己也在牀上落座。她的臉上還殘流着淚痕,偏嘴角帶着一抹滿足的微笑;如火般強烈的目光,隱約可見一種異樣的情懷,讓他不敢對視。只結結巴巴地開口,以轉移她的思緒:
“看,看,看你這個樣子,哪是我們一貫的瑩姐?!你,你,先梳梳頭,我打個水,給給你洗個臉,再聊也不遲罷……”
他本欲藉機出去打水開溜,卻見她點點頭,站起身先用手一按他雙肩,阻止他起身的念想。再跑到那堆紙屑間,尋覓到一把小巧精緻的桃木梳子,只是好幾個齒早被誰掰斷了,伸手遞向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