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城堡的醫生鮑羅給諾西做了一系列的檢查,依然是寬慰了幾句,又給她輸上點滴就離開了。
蕭元在門外等候着,見得鮑羅一出來,他率先走向了隔壁的書房。鮑羅嘆息一聲,也緊跟了過去,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鮑羅,她的病情怎麼樣?”蕭元關上門,斜眸瞄着鮑羅淡然道。
“胎兒倒是沒什麼事,但因爲這些天胎兒的快速長大,她的身體已經有些無法負荷。我不敢保證她生下孩子之後還能夠恢復身體。因爲她的身體機能已經開始出現退化的徵兆。”
鮑羅是個老醫生,有着過硬的經驗。他給諾西做過化驗,知道她體內被注射了一種t-b2的致命藥劑。正是因爲這種藥劑,她纔會出現失明和癱瘓。
然而蕭元讓他把這一切瞞住,不要告訴諾西。平日裡用藥也不要針對這種藥劑。所以他每天給諾西輸液,也都是養胎的藥。對於她本身,卻是一點功效都沒有。
“你是說她極有可能恢復不了?”蕭元聽到他這話,臉色頓然沉了下來。
“是的!”鮑羅點點頭,很無奈的聳聳肩。“她體內那種針劑是致命的,而且……眼下沒有針對它的有效藥劑。”
“那出現退化的徵兆會造成什麼?”蕭元驚愕極了,心裡頭已然沉重了起來。
“就是……她會永久性癱瘓下去,直到死去。”
“……”
蕭元愕然,有些難以置信的睨着鮑羅,“怎麼會這樣?不是說解除她體內的藥性就可以恢復嗎?”
他擰着眉,一股悚意從心中無休止的滋生。
鮑羅嘆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她的內裡曾經有一種藥毒是禁藥,雖然已經清除,但還有殘餘的副作用。而後又被注射了一種t-b2,這種藥是擾亂神經中樞的。眼下兩種藥似乎出現了分子融合的症狀,形成一種致命的有毒物質。要解除,不是那麼容易的。”
“……那麼怎麼辦?會致命嗎?”
聽完鮑羅的話,蕭元整個人都處於震驚狀態:爲什麼這些東西韓雪從來沒跟他說過?她一直說她能夠讓諾西復原的。
“會致命,所以她生下寶寶後,情況不一定會好轉。如果我猜得沒錯,反而會更糟糕,你要有心理準備!”鮑羅同情的看了蕭元一眼,眉心擰成了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這些事情都不要跟諾西說。”
“是!”
鮑羅微微頷首,離開了書房。
待他走後,蕭元立馬撥通了韓雪的電話,臉上已然透着一股子風雨欲來的怒氣。
電話響了許久才接起,傳來韓雪壓低的聲音。
“什麼事?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輕易打電話來嗎?現在是非常時期,被人發現就功虧一簣了。”
“韓雪,你不是說諾西身上的藥劑沒有關係嗎?鮑羅說了,她身上兩種藥劑的殘留分子融合,產生了一種會致命的有毒物質,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蕭元很生氣,已經無法控制暴怒的情緒,他說話聲音都跟咆哮差不多。聽得韓雪很是不悅。
“我跟你說了她死不了,你怕什麼?但凡她還有一口氣,我就能想辦法救她。再說現在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一點岔子都不能出。我沒法顧及你那邊,你自己看着辦吧。”她冷冷道,甚是無情。
“韓雪我告訴你,如果諾西恢復不到從前的樣子,我會讓你下地獄的!”蕭元咬牙道,憤恨極了。
“我tm也告訴你,她一旦恢復到從前,你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哼!你還有多久回來?諾西馬上就要生了,你要如何部署?”
“我弄死一個人就回來了,放心,很快!”
韓雪陰笑一聲,冷冷的掛掉了蕭元的電話。
她在牀邊坐了很久,才起身走到陽臺邊看兩眼外面空曠的花園,眼裡流轉着一股濃烈的殺氣。
還有最後一招必殺技,而後,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從這裡大搖大擺的消失了,呵呵呵!
她冷冷看着不遠處的安辰墨,陰森森的冷笑着。
花園中
安辰墨站在一片即將枯敗的薰衣草面前,臉色落寞得如果面臨世界末日似得,看得人心酸。感受到背後一束如炬的目光,他霍然回頭,對上了陽臺上韓雪那滿含殺氣的目光。
他心下一震,忍不住又刺痛了起來。
就是這樣的目光,讓他已經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他覺得諾西就要離開他了,很強烈的感覺。
他擰着眉,一步步朝着陽臺走了過去。他多渴望她對他展露笑顏,對他說一聲:墨,我會乖乖的。
可是……
“你走過來做什麼?不知道我很噁心你嗎?”韓雪陰着臉,頭髮亂蓬蓬的罩着臉頰,令人看不真切。
這個造型是她故意的,因爲她不能讓安辰墨有絲毫的疑心。他很敏銳,所以她不能讓他靠近。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經把他傷的遍體鱗傷了,完全是殺人於無形的狠招!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臉,她心裡頭似乎有股莫名的酣暢感。
“小傻蛋,不要這樣對我好嗎?我真的好難過。我愛你,真的好愛你。我不在乎你發生過什麼事,我只想寶貝你。別這樣對我好不好?不要推開我。”
安辰墨走上前悲情的望着她,瞳孔盡是祈求。
“你滾,你別奢望我們會回到過去。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受那些罪?你欠下的債爲什麼會讓我來償還?我裴諾西是上輩子欠你的嗎?你有什麼值得我付出的?我恨你!也恨這肚子裡的孩子。”
“……小傻蛋,你怎麼能這樣說?你不是最愛寶寶的嗎?”安辰墨心碎的看着她,眼底有什麼堅持在瞬間崩塌。
“我跟誰生寶寶我都會很愛,我就是不要生你。我會感到很憋屈,很憤恨。因爲你不值得,你不配!”韓雪咬牙切齒的到,字字讓安辰墨心如刀割。
他望着她的臉,已經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感覺。這是他的女人,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她怎麼能……
‘唔!’
胸口一股劇痛襲過,頓有一股血腥要涌出喉嚨。他死死隱忍着,嘴角卻依然溢出了一點點。他擰着眉,臉頰頓然變得死灰。
“滾,我不想看到你!”
韓雪看到他痛楚的模樣,卻根本沒有嘴軟。因爲她很清楚安辰墨的軟肋是諾西,她必須一次次打擊他的身心,讓他萬念俱灰。
只有這樣,她纔有機會部署另外一步棋。
“西西媽咪,西西媽咪……小寶和哥哥來看你啦……”
就在此時,花園的小徑上出現兩個蹦蹦跳跳的小人兒,手裡還提着諾西最愛吃的糕點。
小傢伙們屁顛屁顛的走來,紅撲撲的小臉上泛着雀躍的笑容,可愛得不得了。
韓雪一看到這兩個小不點,心中忍不住冷笑:喲呵,來得正好,下一劑重藥!
她陰森森的看着兩個小不點,瞳孔冒着層層寒光。
“西西媽咪,你說了給大寶買擎天柱哦。媽咪讓我們給你送糕點來了,是你最喜歡的口味哦。”大寶獻寶似得提着手中的盒子,笑的眼睛鼻子擠成了一團。
“滾,滾開你們,誰讓你們來的?我很討厭你們知道嗎?”韓雪待兩個小傢伙走近,立馬指着他們咆哮了起來,“誰是你們西西媽咪啊?西西媽咪是你們叫的啊?滾開!”
“……西西媽咪,你怎麼了?你不喜歡小寶和哥哥了嗎?”小寶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她很愕然的看着韓雪,小臉上糾結不已。
“誰喜歡你們啊?討人厭的小鬼頭,滾啊,不要讓我在看到你們。我討厭你們。”韓雪大叫着,臉頰更爲猙獰。
“西西媽咪,寶寶很乖乖的,你怎麼不喜歡了啊?”大寶還上前走了兩步,高高舉起手中的盒子,“媽咪讓我們給你送糕點了,你最喜歡吃的……”
大寶眼圈陡然紅了,泛着亮晶晶的水光。他不明白他好喜歡的西西媽咪怎麼一下子就不愛他們了。他沒有不乖乖啊。
小寶憋着嘴緊緊拉着哥哥的手,小嘴不斷微顫着,想哭卻又不敢。
陽臺下的安辰墨看到這一幕,頓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心碎的看着兩個受傷的小傢伙,腳步沉重的走了過去。
“別哭,大爹地在這裡。西西媽咪心情不好,別怪她好嗎?”
“可是她不喜歡我們了,嗚嗚……”
小寶和大寶終於隱忍不住,雙雙撲在安辰墨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小傢伙哭得悲情極了,可憐得不得了。
“滾開你們,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哭。我討厭你們!”韓雪陰森森的吼道,完全無視陽臺下悲情的三個人。
她的話令小傢伙更加控制不住,手中的糕點頓然掉落,撒了一地。那小點心曾經是諾西最愛的,每一顆都透着大家對她的愛心。
只可惜……
安辰墨看到一地的小餅乾,緩緩的站起了身。他回眸睨着陽臺上的韓雪,眸子裡的光芒黯淡了許多。
“小傻蛋,你真的變得不可理喻了!”他痛心的道,心如刀割。
“怎麼,你嫌棄我了嗎?那你殺了我嘛,反正你殺的人也很多,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你太過分了!”安辰墨冷冷道,俯身拉起了兩個小傢伙。
“我們走吧,到醫院去看看爺爺。”
“大爹地,西西媽咪不愛我們了,嗚嗚……”小寶還在哽咽,依依不捨的回頭看着韓雪。可一看到她滿含陰毒的眸子,她就忍不住打一個寒戰,“她肯定不是西西媽咪,嗚嗚……西西媽咪很愛我們的。”
“走吧!”
悲情的安辰墨竟沒有把小寶的話聽進去,只牽着他們倆朝着轎車走去。他那背影佝僂得像個七八十的老大爺似得,滄桑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