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的餘韻在隨後的幾分鐘裡讓兩個人都有些恍惚。
江興攬着陸雲開一起倒在了牀上,他的東西還留在對方體內,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對方的肩背,時不時的輕輕碰一下對方臉頰……
陸雲開這時候回過了神來,他用額頭頂着對方的額頭,悶悶地笑起來:“……有點兒癢。”
江興撥了一下對方黏在臉上的發縷,他問:“要不要去洗一下?嗯……我提水上來?”
“……你居然還有體力。”陸雲開鎮靜地說着這個讓人震驚的問題。
“……這不是重點。”江興也鎮靜地回答着這個讓人震驚的疑問。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笑起來。
陸雲開懶懶說:“沒事,等明天吧,上學時候哪天打球不是一身汗,然後不照樣和同學一樣去館子裡吃飯,現在我就有點兒困,睡吧?”
江興唔了一聲,但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撐起身體隨便扯了一件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然後翻找着什麼東西。
“怎麼了?”陸雲開跟着撐起身體,他打了一個哈欠,“難道剛纔有電話?反正也不急着這一個晚上的功夫,睡一覺再說吧……”
“找到了!”江興的話緊踩着陸雲開聲音的尾巴說出來。
他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然後轉身遞給陸雲開。
陸雲開愣了一下:“這個……”
樹屋裡的小燈泡並沒有關掉,在月光和燈光的照耀下,陸雲開能發現這是個四四方方的,手感挺好的紅絲絨盒子。
它並不大,甚至沒有成年人掌心的一半。
而這樣的款式太像是——
陸雲開擡頭看了江興一眼。
江興以目光鼓勵對方打開來。
陸雲開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稍嫌慎重的,打開了這個邊緣呈小圓弧形的素面紅盒子。
燈光在這一刻忽而暗淡。
而那靜靜放置在盒中的對戒上細細鑲嵌的鑽石,同一時刻閃爍出耀眼的十字微光。
陸雲開再一次擡起頭來看着江興,他簡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江興湊上前去笑着親了一下對方的嘴脣。
他從盒子中取出陸雲開的那個尺碼,對陸雲開說:“我幫你戴到手上去?就今天,等以後用鏈子串着掛脖子吧。”
陸雲開抿了一下嘴,他想說什麼,但是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這個小小的木屋裡頭,在一張簡單的牀上,周圍被幽靜的森林所環繞,一整個海島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月亮就在窗外的樹梢上掛着,月輝如銀紗似地自窗口披帛而入。
江興低着頭,牽起陸雲開的手,將其中一隻戒指套在了對方的手指上。
無名指的根部,皮膚與戒圈相接觸,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戒指套進手指的時候,陸雲開動了動自己的左手:他擡起手張開五指放在眼前看了一會,鑽石是花蕊,濃紫色的花瓣向上簇擁着花蕊,更下邊伸展深綠色的葉片,則像一個三角的托盤,拱衛着襯托着那小小而含苞待放的花蕾。
這是一朵小小的鬱金香造型的戒指。
陸雲開合握了一下拳頭,幾乎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就像是手指上並沒有套上一圈頗具重量的戒指似地。
但這枚戒指哪怕在如此暗淡的光線下,也璀璨奪目地讓人無法忽略。
陸雲開的手被江興牽起來了。
他將這隻手牽到自己的脣邊,低下頭,就着戒面,輕輕地烙下一個吻。
陸雲開也做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他將盒子中剩餘的屬於江興的那一個提江興套上,然後他將那隻手牽起來,牽到自己的脣邊,他吻上了那個戒指。
帶着自己最虔誠的祝願與期待,獻出自己最真摯的心。
夜幕在不知不覺中被一隻屬於天空的手給靜悄悄抽離了。
介於藍與白的天空被天與海的交界處的金紅朝陽侵染,絲絲縷縷的白雲都變成了金子一樣的顏色,牀上的兩個人在差不多五六點的時候就一起醒來了,昨天晚上的瘋狂在讓身體痠痛疲憊的同時,也讓精神額外的亢奮。
既然已經醒來且不想繼續休息了,江興索性和陸雲開一起起牀,然後帶着陸雲開前往樹屋不遠處的一個小型溫泉帶。
在初步穿好衣服,從軟梯上下來的時候,江興調笑着問陸雲開要不要自己抱住對方。
陸雲開看了江興一眼,特別淡定蹲□用手一撐一勾,直接就從接近兩米高度的樹幹上瀟灑跳到了地面。
江興驚訝的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挑起拇指衝陸雲開吹了聲口哨:“很厲害嘛!”
“呵呵。”陸雲開含蓄一笑。
“一點都不痛?”江興關切詢問。
“……”這個的話,問題是真的有點痛……
江興瞭解了,他安定地笑起來:“看來我還要繼續努力啊!”
“…………”陸雲開。
他們一起朝南方的位置再走了兩步,很快就看見冒着熱氣溫泉。
兩個人洗了一次簡單的遲來的澡,靠在並不那麼平整的岩石壁上,看着太陽初升時候的萬丈金光。
那光芒太過弘大,以至於連距離實際地方千萬裡遠的江興和陸雲開都感覺自己正被這樣的光焰所籠罩容納。
兩個人在水下的皮膚好像隔着水相碰,又好像彼此間並沒有任何的能夠阻隔或者正在阻隔着他們的東西。
江興的手忍不住碰觸到陸雲開的皮膚,昨天晚上明明已經將什麼事情都做完了,但面對着近在咫尺的人,他還是完全的,甚至比昨天晚上更加的控制不住自己。
他一開始只是開玩笑地像水裡的魚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碰觸陸雲開水下邊的身體,陸雲開以差不多的態度迴應。
但是僅僅幾次之後,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兩個人就同時感覺到身體在發熱,慾望同時復甦。
江興很快翻身,將雲開壓在了身下。
陸雲開的目光在江興臉上逡巡着,他忍不住自己的笑容,他帶着大大的笑容,環住對方,湊上前去,用舌頭輕輕舔掉一滴從江興鬢角處滑落的水珠。
江興看着對方。
對方的面孔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毫無瑕疵,但在太陽下的時候,尤其是在太陽下的時候,這一張臉正如同驕陽一樣光豔四射!
他意識到也許在很長一段的時間裡,自己對於陸雲開,都不要想把持得住了。
他俯□去,帶着一點點小小的報復和滿滿的對上帝的讚美,咬住了對方的嘴脣。
他們的吻很快加深了。
等一切都結束了,他們就這樣肩並肩的呆在一起,注視着太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帶着無窮無盡永不終止的光明,躍到他們斜上方的位置,也讓世界一點一滴的光亮起來。
大概有一段時間了。
江興說:“我記得你今天的拍攝是——”
“新一年的春款男裝,就在我們來這裡的那個城市,上午十點鐘開始。”陸雲開念出了自己的行程。
“現在上午七點,只剩下三個小時了,過個海也差不多要兩個小時,我們走吧。”江興說。
“嗯。”陸雲開應了一聲,但他沒有立刻起來,他仰着頭,看着對方從溫泉中站起來,淋漓墜落的成片透明水珠中,陸雲開的聲音帶着明顯的輕柔的笑意,“這個時候真不想去工作……”
但這顯然只是一個不太可能實現的願望,因爲陸國兵的事情,陸雲開一口氣接了很多片子到處欠人人情,差不多接下去三四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空閒。
他目前的活動範圍是美國這一塊,而江興顯然是英國那一塊。江興在英國剛剛起步,陸雲開在美國這裡還債,顯而易見,兩個人在接下去差不多三四個月的時間裡,大概最多也就能夠維持着……差不多兩週見一次面,一次見面就一天功夫的情況吧。
這種情況想想也真是太慘了——所以爲了彌補未來聚少離多的幾個月,陸雲開抓緊最後的時間和江興在遊艇上膩了一回,於是等到兩個小時候遊艇到岸,提前在岸邊等待的張方就見到了一個特別懶洋洋的陸雲開。
江興在遊艇上沒有陪陸雲開下來。
陸雲開直接和張方一起坐上了去工作地點的車子。
黑色的賓利裡頭,陸雲開雙手擦在兜裡,將雙腳平伸,他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精神上的亢奮過去之後,身體上的疲憊果然加倍的席捲而來。
坐在陸雲開對面的張方已經數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了,差不多足足猶豫了十來分鐘的時間,車子都快到了地頭的時候,張方纔遲疑地說:“陸哥,你手上的戒指,嗯……”
他想問打哪兒來的怎麼來的,但又覺得這好像有點顯而易見;於是他換了個說法:“要不要收起來,免得化妝換衣服碰掉了。”
“掉不了的。”陸雲開說。
他再一次平伸左手,在陽光下看着這枚漂亮的戒指。
他忍不住對着戒指微笑了一下。
然後他帶着一點兒輕微的得意,自言自語地說:“嗯,謹慎的話一個人就夠了吧,反正我自己帶着戒指媒體也不會知道另外一個人是誰,就讓他們猜去吧……”
他到達了拍攝廣告的地點。
這是國際知名的男裝品牌新一年度的新品展示,邀請了許多知名的明星過來爲不同的系列代言。
陸雲開反正都不怎麼認識的,他也並不很在意,換好了衣服就自己呆在化妝間裡一邊擡着臉讓人化妝一邊自己玩手機。
他給江興發了一個短信,但大概對方在飛機上吧,並沒有迴應。
陸雲開難免有點兒失落。
臉上的妝好了之後,就是身上衣服的最後整理。
陸雲開拿着手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還盯在自己手機小小的屏幕之上。
他開了郵箱的頁面開始在編輯郵件。
一個人來到陸雲開面前,稍許彎下腰,替陸雲開整理衣服,從西裝的褲腳到上衣的外套邊沿和袖子,又到了陸雲開領口上的那個小領結。
他們的臉這時候湊得很近。
陸雲開忽然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在自己視線的餘光瞥見了一條藏在衣服裡的鏈子閃爍的光芒的時候。
他的目光終於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了。
他看向替自己整理衣服的人,他驚訝極了——
江興最後幫陸雲開拉了拉他的暗紅小領結。
他在化妝間裡只有自己和對方兩個人的情況下,湊到對方脣邊飛快偷了一個吻,隨後才直起身衝對方露出微笑。
化妝間的大射燈斜着打到他的臉上,光線被站立着的人吸收,又在他的眼睛裡點亮。
他如同紳士一樣牽起陸雲開的手,說:
“這一次——我們在一起。”